7.第 7 章

7.第 7 章

許嬤嬤在閔家等了越一炷香的時間才將賀蘭芷等來,賀蘭芷生的與容氏略有幾分相似,顏色不過爾爾,並未繼承賀蘭家的好相貌,但一雙眼卻極其出彩,燦若星辰,帶了幾許寒光,不怒自威。

許嬤嬤上前請了安,她是容氏身邊的體面人,賀蘭芷自不會怠慢了她,當即看了座,問道:“母親可是有事囑咐?”她倒知容氏的性子,若無緊要的事決不會使人過來。

許嬤嬤忙回道:“夫人請您家去一趟,府里來了貴客,老爺子想將九娘子與他做妾。”

賀蘭芷聞言一怔,柳眉倒豎,怒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話音一頓,一手拍在了桌上:“來的人可是中山王?”她便是足不出戶也知中山王路過洛邑的事。

許嬤嬤道:“正是中山王,夫人說若叫這事成了,誰也沒臉。”

賀蘭芷明白這沒臉指的是誰,她公爹如今還在京城任戶部尚書一職,她娘家妹子若給人做妾,便是王府妾侍,她在府里也難抬起頭來。

“這事大哥可曾知曉?”賀蘭芷沉聲問道。

許嬤嬤輕聲說:“許是未知,夫人也是剛剛得了消息,怕還來不及與大郎君商議。”

賀蘭芷冷笑一聲:“罷了,與他商量又有何用,不過也是一個逐利的罷了,你且先回府去告訴母親,我一會便過去。”

賀蘭芷要回娘家,總是要知會閔大郎一聲才是,閔大郎聽她說這個時候回賀蘭家,不免有些驚訝,他放下手中的書本,溫聲道:“可是家裏出了什麼事?”

賀蘭芷雖性格強勢但與閔大郎感情極其融洽,兩人成親六載閔大郎房中卻未收過一個通房,可見對賀蘭芷是何等尊重。

賀蘭芷嘆了一聲,這樣的事有一便會有二,她也是瞞不住的,便道:“中山王駕臨賀蘭家,祖父怕是有意將春娘送與他做妾。”

閔大郎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微有一變,只是賀蘭仁是妻子的祖父,他為晚輩有些話自不好訴之於口。

“中山王比九妹整整大了十一歲暫且不說,六娘她們還尚未說親,越過她們做親怕是不合時宜吧!”閔大郎說完,便催着賀蘭芷趕緊動身,免得真叫這樁親事做成,鬧得閔家也跟着沒臉。

賀蘭芷匆匆回了賀蘭家,她走的角門,那早已有人候着,見了便將她引去了畫禪居,倒沒有驚動府里的人。

“母親,到底怎麼回事,六娘她們還沒議親,便是想與中山王聯姻,也不該輪到春娘的頭上,祖父到底是如何想的,父親呢?可有說什麼?”賀蘭芷見了容氏便迭聲問道,語氣帶了幾分焦意。

容氏抬手指了指她下手的座位,道:“出了些岔子,你祖父原打的可不就是將六娘她們中的一個送給季卿,可那姓季的倒是有幾分定力,六娘她們三個誰也未曾入了他眼,你祖父便將主意打到了春娘的身上。”

賀蘭芷聞言忙道:“如此說那中山王非是沉溺女色之人。”她語氣中帶了幾分喜色,若如此到好籌謀一番。

容氏卻是冷笑一聲:“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剛剛你祖父使人傳了消息來,季卿已與你祖父交換了信物。”

賀蘭芷沒有緊鎖,她倒是未知季卿已是見過賀蘭春,只當是他野心甚大,畢竟一個庶女怎比一個嫡女身份貴重。

“那依母親的意思該如何做?春娘又是什麼想法?”賀蘭芷問道,她知她那妹妹素來極有主意,不可能任由祖父擺弄。

容氏道:“雖說你祖父已和那季卿交換了信物,可這事畢竟外人不知,我們也只做不知就是了,依着我的意思是將你妹妹和容三的親事定下來,對外只說我和你大舅母早早就訂了這門親事,只等你妹妹及笄便嫁過去,那季卿總不能強納你妹妹為妾,可我瞧着她像是不願,可總不能真因為這事便讓你妹妹絞了頭髮去做姑子。”

別說容氏不舍,便是賀蘭芷也捨不得讓賀蘭春小小年紀便去了廟裏度過餘生,她想了想,道:“春娘不願意嫁去容家便給她尋個旁的人家,此番中山王上京是為了恭賀新帝登基,他必也不想傳出什麼韻事來,這交換信物一事怕是私下所為,不會嚷的人盡皆知,倒有轉圜的餘地。”

容氏亦是這個意思,只是這人家怕是難尋,若在洛邑找一戶人家,她那公公必是要阻攔的,鬧起來便是壞了春娘的名聲。

“你婆婆她娘家可有適齡的郎君?”

“您糊塗了不是,徐家那樣的人家哪能供養得起春娘。”賀蘭芷搖頭說道,她婆婆娘家倒也是書香門第,子嗣倒是興旺,可也正因如此一大家子過的都有些艱難,不過是七八歲大的小娘就要做綉活補貼家用,這樣的人家嫁過去不是等着受苦嘛!

容氏不以為然,在她看來銀錢上的事都是小事,若春娘出嫁她自是會給她備下豐厚的嫁妝,日子過的自與在娘家時無異。

“咱們尚不知中山王到底是何等性情,若真如傳聞中一般桀驁,您就是把春娘嫁到徐家怕也無用,徐家一家子都是讀書人,哪裏扛得住事,不說如今這世道,便是太平盛世胳膊也沒有擰得過大腿的。”賀蘭芷嘆聲說道。

容氏也是得了已交換信物的信兒急的糊塗了,若不然也不會想出這麼個主意來,她沉思片刻,道:“你二姨母家的秀之你覺得如何?她去年還與我提過想為秀之娶春娘的事,不過叫我搪塞了去。”

容氏二姐嫁的是安陽曲家,也是當地的名門望族,最緊要的是曲家家主任豫州總督一職,手握重兵。

賀蘭芷蹙眉想了想,倒記不起曲秀之是何模樣了:“上一次見他是我出嫁那年了,倒想不起他生的什麼模樣來了。”賀蘭芷記性絕佳,但凡打過交道的人大多會有印象,曲秀之是她的表弟,偏生她記不住這個人,可見曲秀之實是平庸。

容氏正與賀蘭芷說著曲秀之這個人,賀蘭春便了屋來,她也未叫人通報,倒是嚇了容氏與賀蘭芷一跳。

“沒個規矩。”容氏輕斥她道,又讓她坐到身邊來:“你來的正好,你既不願嫁到容家,我也依着你的意思,剛剛我與你大姐提起了你二姨母家的四表哥,你也過來聽聽。”

賀蘭春眼中帶了幾分疑色,看向了賀蘭芷。

賀蘭芷見她這般模樣也知她記不起這個人來,便道:“安陽曲家你可知道。”

賀蘭春自是知道的:“二姨母的婆家我怎會不知。”

“曲秀之是二姨母的幼子,小時候你倆還一道玩過。”賀蘭芷提醒賀蘭春道。

賀蘭春已記不得這個人了:“倒未曾聽過他有什麼美名傳出。”言下之意便是此人可見是一處出色之處了,若不然只憑安陽曲家這四個字,但凡有些才氣也會傳出一些美名來。

“您別亂點鴛鴦譜了。”賀蘭春與容氏道。

容氏氣的擰了她手臂上的嫩肉一把,罵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你可知你祖父已和那姓季的交換了信物,說不得不等你明年及笄,待他從京中歸來便接了你走。”

納妾不比娶妻,哪裏那麼多禮數可講,容氏越想越慌,生怕叫她一語言中。

“不行,你趕緊做一個決斷,待姓季的前腳一走,我就將你的親事定下來。”

賀蘭春是哪個也不想選,此時不免有些記恨季卿,若非他來洛邑也不會給她惹出這場禍事來,叫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我哪個也不中意。”賀蘭春道。

容氏叫她氣的直撫胸口,罵也不是,哭又哭不出來,賀蘭芷見狀便低斥了一句:“春娘。”

賀蘭春的臉上的表情帶着有別於那張嬌美面容的鋒利,像刀鋒一般,她握住容氏的手,說:“您氣什麼呢?不管是容家還是曲家都不是我的想要的,您應明白才是。”

“那你想要什麼,莫不是想去給人做妾。”容氏厲聲喝道,她心中生出了悔意,若非她由着春娘自幼看那些史書,與她講昭帝之事,也斷不會叫她女身男心。

賀蘭春唇角勾出冷笑:“他想的美,這樁事您別管了,我心中已有思量,便是真進中山王府,我也不會叫人在名分上壓我一頭。”

容氏生出無力之感:“我不管誰管,你就不能聽我一勸?曲秀之雖算不上才德兼備,可性子溫和禮讓,你嫁進曲家也不會受什麼委屈,那中山王妃是魏王嫡次女,他季卿便是在抬舉你難不成還能停妻另娶?”

容氏自不認為季卿是一個糊塗人,一個糊塗人可坐不穩中山王的位置,更不用說將他那些庶兄管教的像貓兒一般乖順,不敢生出任何異心,這樣的人又怎可能色令智昏,作出停妻另娶的事來。

“寧當明君卒,不為庸君將。”賀蘭春擲地有聲的說,叫她作庸□□她寧可一輩子也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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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染綉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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