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biubiubiu~你被晉江小防盜擋住啦
她不是個傻子,別人向她示好她自然感覺得到,何況是汪姑娘那麼明顯的舉動,最後的那個擁抱就像是天上掉下個仙女,直直地砸進了譚佑懷裏。
真香真軟啊,真讓人想不明白。
為什麼要抱她呢?為什麼路過就要和她見面呢?為什麼送完水杯還要送盒飯,我譚佑看起來那麼缺飯吃嗎?
譚佑轉了個身,她的兩個舍友已經睡熟了,清潔阿姨偶爾會磨牙,保潔大媽一直長長地打着呼。
譚佑抬手在自己身上捏了捏,瘦是瘦,但還是有肉的,不至於看起來那麼可憐吧。
枕邊的手機亮了起來,譚佑鑽進被子裏,將自己蒙住,然後點開了手機。
姑娘很聽話,她讓開實時位置就開實時位置,她怕姑娘大晚上打車回家出意外,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姑娘聊着天,姑娘就乖乖地回著話,不多也不少,讓人舒服的程度。
一個小時前,姑娘就已經到家了,位置關了,兩人也結束了聊天。
但現在消息又過來了,姑娘奇怪的頭像,奇怪的名字,發過來三個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字:睡了嗎?
譚佑沒回復,她又點進姑娘的朋友圈看了看,仍然是只顯示三天以內,而三天以內什麼都沒有。
譚佑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來摩挲去,她有很多句話可以回,但竟然挑不出一句她覺得合適的。
被子捂得嚴實,空氣開始變得有些悶熱,譚佑想起那瓶扔在自己車頭上的香水,漂亮的光線,甜膩的香味,最終一把將手機拍在了床上。
她沒回復,將腦袋探出被子,長長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生物鐘讓譚佑早早地睜了眼。
瞪着天花板愣了會,譚佑想起昨晚的事情,手指在被窩裏摸索摸索,終於摸到了手機。
那條信息還在那孤零零地愣着,莫名地有點像昨晚躲在亭子后的姑娘。
譚佑回了過去:那會睡著了,現在去研究院。
這又是一個興高采烈的早晨,幸嘉心昨晚睡得遲,但大概因為心情好,並沒有落在黑眼圈。
她神采奕奕,出門前覺得鏡子裏的自己好看極了,來到研究院,看到實驗樓的李大爺都覺得他精神極了。
於是難得的,主動打了個招呼:“早啊。”
李大爺從門衛室的窗戶里探出半個身子:“早啊,小幸博士。”
幸嘉心笑笑,心裏想,可不敢帶譚佑來實驗樓,不然李大爺一開口叫她,她就得暴露了。
抬腳準備離開了,李大爺叫住了她:“小幸啊。”
幸嘉心轉頭,用眼神詢問她。
“今天是不是有什麼開心事呀?”李大爺道。
幸嘉心不習慣和別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又覺得可以見譚佑這種開心不能被否認,於是只笑着點了點頭。
李大爺左右瞅一眼,突然壓低了聲音:“小張昨晚在那邊站好久哦。”
幸嘉心皺了皺眉:“小張是誰?”
李大爺很驚奇的模樣:“張明啊,汪教授帶的研究生,你師弟。”
“哦。”幸嘉心點了下頭,“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大爺呵呵呵地笑起來,臉上的褶子擠在一起,跟朵牡丹花似的。
“那就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啦。”他擺擺手,“我說不得說不得。”
說不得為什麼要說,幸嘉心腹誹了一句,道:“再見。”
“再見。”李大爺笑着擺了擺手。
這種對話她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她現在心裏面滿滿的都是譚佑和課題。
有課題嗎?幸嘉心走到了實驗室門口,有點心虛。
有的……吧……
幸嘉心放下包,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小袋子,然後又打開手機攝像頭照了照臉,這才樂滋滋地捧着小袋子,去倉庫老地方等譚佑。
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再正常不過,那可是譚佑,她再怎麼對她好都正常不過。
但別人並不這麼想。
在門衛李大爺看來,小幸博士這段時間一定是有什麼喜事,所以整個人都開心活潑了許多,以往冷冷清清的,跟冬天落下的沙狀雪似的,現在有了一道陽光,照在那細膩的雪粒上,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所以趁着小幸博士高興,他給了她一個提醒,有個年輕的男孩一直關注着你,可別錯過了一段美好的感情。
而在那個年輕男孩張明看來,她的女神這段時間行為詭異,簡直像入了魔。
以前女神的手機別人幾乎是看不見的,她好像隔絕了這些現代通訊設備,只與實驗室為伍。而現在,張明不止一次看見午休時,女神抱着手機看電視,看得樂呵呵的。
什麼樣的影視劇能如此吸引女神呢,張明壯大膽子假裝路過,終於瞄到了。
鮮艷的色彩,浮誇的演技,矯情的台詞,女神喜歡腦殘偶像劇???
張明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但他仍然堅挺了過來,他安慰自己,女神是有多面性的,如果他見識到女神偶像劇的一面,那一定很可愛。
畢竟顏值和智商在那裏放着,怎麼著都很迷人。
於是他繼續痛苦地痴迷着女神,抱着那盒始終沒有機會送出去的明信片。
但他的同學就沒這麼貼心了,微|信群里關於女神的話題刷了又刷,女生分析今日穿搭和妝容,男生非常直觀地分析視覺感官。
他們都默契地得出了一項結論,幸嘉心一定是談戀愛了。
只有陷入戀愛的女人才會有那樣時不時就流露出的嫵媚又喜悅的神態,才會將自己收拾得那麼精緻,又在下班后立刻飛奔出實驗室。
張明才不相信,張明要等一個結果。
這天他來得早,遠遠地望見了女神的背影,遠遠地跟在她身後上了樓,然後躲在樓梯拐角處,看着女神又步履輕快地出了實驗室。
這是再一次製造偶遇的好時機,張明跟在幸嘉心身後,一直來到了倉庫外。
看來又有廢料要出,上一次的事搞得太過尷尬,張明有好幾天沒緩過來。
現在,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張明摩拳擦掌,決定要好好表現。
他一直躲在小花園裏,直到拉廢料的車終於來了,才裝作路過的樣子走出來,跟幸嘉心打招呼:“師姐,在忙啊?”
幸嘉心並不想被打擾,儘管昨晚才剛見過,但這會一跟譚佑打上照面,幸嘉心就覺得,啊,好久不見了啊。
久別重逢讓人喜悅又珍惜,所以幸嘉心只給了張明一個眼神。
但男生小跑着湊了過來,在幸嘉心面前站定,竟然比她離譚佑的距離還近。
幸嘉心很不開心,她往譚佑那邊跨了一步,轉換過來了這個距離。
“師姐,今天的東西多嗎?”張明問。
幸嘉心看向另一邊:“今天不多,你別動了。”
張明望向身邊,還是那個瘦高個的女司機,嘴角掛着點要笑不笑的笑,張明總覺得有點嘲諷的意味。
但上次就是敗在這裏了,這次可不能犯同樣的錯誤。既然女神喜歡對底層勞動者表達關愛,那他也要表現得善良而大度。
於是他對那女司機抬了抬頭:“對,你別動了,有我就行。”
幸嘉心看向了他,眼睛微微地眯着。
女司機倒是一抬手伸了個懶腰,彷彿很熟地對女神道:“今天叫了三個?”
幸嘉心很不給面子:“我沒叫他。”
“我路過。”張明解釋道,他可不想和搬運工淪為一個檔次,“師姐,南邊你去了嗎?建得怎麼樣了?聽說陳教授這次和BM合作,他那個對撞機模型可真牛……”
他總要談點司機或者搬運工聽不懂的話題,這樣才能拉進自己和幸嘉心的距離。但高冷女神就是高冷女神,看偶像劇時的表情一點都不會對他表現出來,她走到了一邊,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話:“我不是陳教授的學生。”
張明閉嘴了,他覺得這一定是研究院內的幫派鬥爭造成的不可言的規則。
很快,有兩個工人過來,女司機對他們招了招手,三人朝廢料走去。
幸嘉心站在原地沒有動,張明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他愣愣地看着幸嘉心,幸嘉心沒有躲避他的目光。
這樣直接地盯着,女神的皮膚細膩光滑地能讓人聯想到柔軟的觸感,她的唇色明艷,又帶着點亮晶晶的光芒,讓張明的目光時不時地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忍不住喉頭滑動。
女神突然開了口:“你過來。”
她轉身朝倉庫外走去,風把她的長發掀起來,明明是大冬天,厚外套卻仍然能夠掐出纖細的腰線。
張明跟在她身後,緊張又有點興奮,快要同手同腳。
走到了外面的小花園,幸嘉心站定了步子,等着張明過來。
張明趕緊跳到了她面前,笑着問她:“師姐,怎麼了?”
“你是不是喜歡我?”幸嘉心突然道。
張明愣住了,覺得四肢僵硬,又覺得幸嘉心身後的陽光耀眼到他睜不開眼睛。
在他最好的預計里,他可以和女神慢慢接觸,一點點讓女神產生依賴,最後,如果實在不行,當一個默默的備胎都可以。
他沒想到,連第一步的計劃都沒邁出去,幸嘉心就主動直戳紅心。
他的心臟狠命地跳,跳到血液沸騰,竟然在大冬天的,硬生生憋出了一頭汗。
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比考試題不會做還讓人無措。
幸嘉心的眉心微微皺了起來,雙臂抱胸的站姿讓她削瘦的身姿看起來很強勢,張明覺得自己矮了下去,活生生比一個比他低了半頭高的女孩子矮了下去。
他想起了一句詩,太符合現在的情境,一不小心就從喉間溜了出來:“我願意為你低到塵埃里,然後開出一朵花來。”
幸嘉心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的回應很迅速:“請你說中文。”
“是……中文啊……”張明愣愣的。
“好了,我知道了。”幸嘉心抬了下手,示意他就此打住,“我明白了,你喜歡我。”
張明的臉頰一陣燥熱,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幸嘉心仍然是雙手環胸的姿勢,她甚至往後退了一點點,腳尖對着倉庫的方向:“我的回答是,我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因為努力了也沒用,請及時止損,轉移目標,如果你採取一些過激的手段,我會直接報警。”
她這段話說得毫不猶豫,極其流暢,陽光一下子就變成了冷劍,如有實質地齊齊扎在了張明心上。
張明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的燥熱瞬間轉成了冰凍,不可思議地看着幸嘉心:“為什麼?”
幸嘉心撇了下嘴,這個小表情極其諷刺,表達了主人對這種問題的煩躁和不耐。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她說。
“你喜歡什麼樣的?”張明說話已經不過腦子了,他無法接受徹底的失敗,只能努力地找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可以變成那樣。”
“你變不了。”幸嘉心一抬手,堅決地像一桿標槍,“我喜歡她那樣的。”
張明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眼睛來回掃了好幾遍,才敢問出來:“她?”
那個穿得又土又舊,一看就沒接受過高等教育,渾身透着股世俗痞氣的拉貨司機?
她躬着背拉東西的樣子在張明的眼裏就像是奮力挖洞的土撥鼠!
幸嘉心卻看着她,笑着點了點頭。
這是張明從來沒看過的女神的微笑,或許他在夢裏見過,在腦袋裏想像過這樣的綺麗場景。
“可她是女的!”張明聲音劈叉地喊了出來,他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對啊。”幸嘉心將目光調轉回來,對上他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你看你都沒有一個女生讓我心動,還有什麼可努力的呢。”
真讓人發愁,幸嘉心想着要不要買輛車。但她還沒考駕照,會開的車,不過是她的小電驢而已。
思考了一晚上,最折中的地點剛好是月湖別墅。
那套別墅她一直不喜歡,交到她手裏四五年了,去得不過四五次。
不知道裏面的傢具什麼的都還能不能用。
要整理的東西挺多,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書,好在她搬家搬出經驗了,慢悠悠地收拾,整理歸納,一天時間,就也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她坐在打包好的屋子裏,滿心期待地等着譚佑來。
不像以往的幾次相處,這次她們是在室內,不怕有人打擾。
安全的封閉空間總是能讓幸嘉心放鬆,她希望通過這一次,她能和譚佑的關係有質的進展。
畢竟搬完這一趟,她可真是找不到相約的借口了。
譚佑並不知道她的“橘九院廢料汪”客戶有這麼多的小心思,姑娘人好相處,接她的私活賺得多還輕鬆,除了愛送人東西的毛病以外,其他真沒什麼好挑的。
年度優秀甲方,譚佑想到她,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電話里確認過了姑娘是一個人住,也沒有大的傢具,所以譚佑這次開的是一個乾淨的小型貨車。
姑娘現在住的地方上一次加微信時就知道了,譚佑一路開過去,車到小區門口了,給姑娘打了個電話。
本意她是想問一下具體的是幾棟,方不方便把車開進去,但姑娘興高采烈地在電話里道:“三分鐘,我馬上到!”
這高興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和男朋友約會呢。
譚佑掛了電話,趴在方向盤上笑了挺久。
她手裏攥着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過一分鐘,譚佑抬手按了下,讓它繼續亮着。
然後慢悠悠地,又過了一分鐘,譚佑挺起身子,整了下衣服。
但這個動作剛完,她的視野里便出現了那個漂亮姑娘,譚佑心裏暗暗估摸着,姑娘得有多少衣服,才能每次見面都這麼巧合地從裏到外沒有一件是重複的啊。
嘖,譚佑咂了下嘴。
姑娘近了以後,譚佑放下車窗,探頭出去給她招了招手。
姑娘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加快步子,噔噔噔地跑了過來。
她站在自己面前,白嫩嫩俏生生的。
“上來。”譚佑說。
“誒。”姑娘應一聲,繞過車頭,車門一拉,坐到了她身邊。
也不過幾次見面,譚佑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默契,她看姑娘一眼,姑娘彎着眼睛給她指路:“直走,那個黃色路燈,右拐。”
譚佑重新開動車子,車上掛着的平安符晃悠悠晃悠悠。
樓下停車沒問題,譚佑停了車,開了後車門,對姑娘招了下手:“走,上。”
姑娘幫她打開樓門,還貼心地一直擋着,直到她進去。
這麼熱情又客氣的待遇,譚佑都有些不好意思收錢了。
電梯一路向上,姑娘住得挺高。
二十七層,視野極好,樓道的窗戶望出去,可以俯瞰這個城市。
姑娘在前面開了門,對她道:“請進。”
譚佑知道這姑娘有錢,但每次她有錢的事實被展現出來時,譚佑還是忍不住心內一聲驚嘆。
一個還沒畢業的博士生,在這個地理位置租着這樣的大房子,房裏的裝修快要趕上度假酒店。
姑娘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裝箱堆在了客廳里,大部分封得挺嚴實,小部分因為東西太大,在外面支棱出一部分。
光是那些支棱出的一點點把柄,就足以讓譚佑意識到姑娘的生活水準。
嘖,她忍不住又在心底咂了下嘴。
譚佑目光掃過一圈:“就這些嗎?”
“對。”姑娘道,“大部分都是衣服和書。”
譚佑望了眼整潔的開放式廚房:“廚具呢?”
“我不做飯,那都房東的。”
譚佑挑下眉,笑了笑,走到箱子前彎下腰:“你去按電梯。”
“我和你一起搬。”姑娘很快在她身邊彎下了腰。
譚佑眼睜睜地看着她輕輕鬆鬆地一抬,然後猛地下沉,憋紅了臉。
譚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幸嘉心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她一遇到譚佑,就着急忙慌的,心裏想的多,腦子就好像不夠用了。
她忘了哪個箱子重,哪個箱子輕,現在這個一大箱全是書,她根本搬不動。
箱子砸了下去,咚地一聲。譚佑轉過了頭,笑得使不上勁,乾脆蹲在地上平復心情。
幸嘉心不知所措,看着她躬起的背,很想去拍一把,讓她不要再嘲笑她了。
但她不敢,她只敢跑去桌前倒了杯早就準備好的溫水,再跑回來遞到了譚佑面前。
“喝水。”她說,這個話題真是轉得生硬極了。
“我不渴。”譚佑說,她抬頭看向她,眼角的小魚游啊游,突然又接過了幸嘉心手上的杯子。
水被譚佑一口乾盡,譚佑還了杯子,笑着道:“對不起。”
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道歉。笑她沒力氣還逞能而已,譚佑就算再笑她一天,她都不會生氣。
幸嘉心放下本子,把自己的腦子拽了回來,抬手指了指:“這邊是輕的,這邊是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