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宮廷世界（4）
寢宮內燭火冉冉,香氣縈繞,坐在榻上的人還穿着一身明黃色常服,靠在小几上擺弄棋盤。
“你來了。”
新帝開口，大太監想要通報的話收了回去,往後推開兩步。
“見過陛下。”黎睿道。
大太監看了眼黎睿，他沒有下跪，禮數不合規矩。
“娘娘，見到陛下,應當.....”
黎睿微微側過身,瞥了眼大太監。
大太監的話戛然而止,他心中一驚,微微皺眉。
這個昔日裏最是溫順沉默的黎妃，今日怎得變了一個人似的。
大太監在宮中摸爬滾打幾十年,除了新帝，還是第一次有人能一個眼神便將他震懾。
他心裏不由的琢磨,是以前的黎妃藏的太好，還是眼下的並不是黎妃？
不是黎妃？大太監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這，這不可能，外形上無論怎麼看，都還是黎妃的樣子,尤其是眼角的淚痣，這應當是他沒錯,只是這股壓迫性的氣場,由不得他不畏懼。
新帝抬眸,餘光將一切收在眼底，他揮了揮手示意大太監退下。
屋內此時只有他與黎睿兩人。
新帝抬眼對上黎睿，黎睿嘴角似笑非笑，目光與他對視。
兩人眸子裏均不見任何光芒，只有深不見底的潭淵。
但即便如此，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卻在此間悄然而起。
那是一種，適逢敵手的感應。
新帝微微笑了笑，示意了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
若是旁人定然會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謝恩，才敢在皇帝對面謹慎坐下。
“謝陛下。”黎睿道，大大方方在新帝對面坐下。
新帝看了他一眼，溫柔的笑了笑，在棋盤上放下一粒黑色棋子。
黎睿垂眸掃了眼棋盤，放下一粒白色棋子。
“黎妃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新帝先開了口，語氣溫柔和煦，讓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心情。
黎睿亦同樣笑了笑，笑容比之新帝更冷。
“回陛下，冷宮裏走了一遭，人變了，算不得稀奇。”
新帝看向他，眸光柔和，“我給了你選擇，你選了家人。”
他頓了頓，微笑道，“值得嗎。”
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勢均力敵，黎睿放下一枚棋子，嘴角微勾。
“值得不值得，端看個人的選擇，站得越高，選擇的越少，陛下為了那麼高的位置，費了一番周折，到頭來也值得嗎。”
新帝放下棋子的手微微一頓，笑容更深。
“你如此與我說話，不怕我賜死你嗎。”
燭光詭異的晃動了一下。
黎睿的神色紋絲不動，依舊是那股疏離的輕佻，好像這佈滿殺意的氣氛，和被掌控在別人手裏的生死，絲毫不值得掛在心上。
“我走進殿內的一剎，陛下不就決定了要殺我嗎。”
既然要死，又何必屈尊。
新帝的眸光深了幾許，放下棋子。
“你說的不錯，我本打算殺你。”新帝微笑，“可我最不喜被人看穿，你如此說，我偏要留你。”
他這一個字“留”輕飄飄自他口中說出，竟比“死”更恐怖。
棋局上的黑子漸漸變多，黎睿放下一枚棋子。
系統毛骨悚然：“主人，這個皇帝好可怕呀，他的人一直在笑，影子卻始終拿着刀。”
系統的比喻簡單粗暴，卻恰到好處。
新帝溫柔漂亮的面目下，深藏的是高高在上冷酷無情殘忍狠厲的靈魂。
“陛下就這麼喜歡被恐懼嗎。”
新帝眉目溫柔，“恐懼是最輕鬆穩固的控制手段。”
因為恐懼，很多事情不會輕易去做，去嘗試，會顧慮，便少了很多麻煩與衝突。
黎睿笑了笑，這個世界確實比之前的世界有意思的多了。
系統一頭冷汗，這麼恐怖的人，恐怖的氣氛，妖尊居然感覺到了趣味！
真是可怕的男人啊，不管是黎睿，還是新帝。
“主人，這男主就是神尊嗎？”系統提到了一直想問的問題，按照上個世界推斷，神尊極有可能是男主。
可他怎麼看新帝都找不到半分神尊的影子。
神尊至高無上，不愛說話，也從不會露出笑容，更不會句句話看似溫柔體貼，實則深藏危險。
神尊若要誰死，那便是彈指一揮間的事，絕不會多半句言語。
除了骨子裏讓人心生畏懼的高傲冷酷，新帝和神尊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黎睿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而是繼續與新帝下棋。
“原來，陛下是這麼不自信的人。”
新帝手指微微一頓，看向黎睿，笑容變淡，“此話怎講。”
黎睿抬眸，對上他幽深的目光，嘴角梨渦淺笑，“若陛下真的相信自己，便不會用任何手段，也能將所有人征服。”
他說著笑容變深，“比如，那位藩王。”
新帝笑了一下，眸子微微垂下，對着棋盤，“你可知道，你再一次，觸犯了我的禁忌。”
系統瑟瑟發抖，“主人啊，你不記得介紹里說的了，新帝最討厭跟競爭對手的藩王陰晟作比較啊！你戳他底線，他當場殺了你咋辦！”
黎睿從容的放下一枚棋子，不知是否是夜深的緣故，神態間露出些許慵懶。
“那陛下要殺我嗎？”
新帝抬眸看向他，笑容溫柔，“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黎睿眸光對上他，深深看了他一會，“陛下原來是會殺我的。”
新帝的笑容逐漸消失，看向棋盤，沉默片刻，又露出了微笑。
“你的棋子不多了，這局你會輸嗎？”
黎睿懶洋洋的笑着，放下一枚棋子，“陛下，若我輸了，你會心疼我嗎？”
新帝放在棋盤上的手微微收緊，又很快放開，好像這動作只是一瞬的錯覺。
“若我輸了呢。”新帝開口，抬眸看向他，再放一枚棋子。
黎睿嘴角微微揚起，沒有回答，而是放下一枚棋子。
新帝垂下眸，手上的棋子沒有放下，黑棋即將走上絕路，這棋子放與不放都是一樣。
新帝道，“你不肯回答我的問題，是知道答案一定是條絕路嗎。”
黎睿羊脂白玉般的指尖輕輕摸了摸手裏的白玉棋子，“陛下，未來如何，端看走的人，要怎麼走。”
新帝嘴角微勾，放下棋子，“那我定然，要奉陪到底了。”
黎睿眼底露出笑意，但很快，笑意冷了下去。
棋盤上的黑子選擇了同歸於盡，一場和局，誰都沒有贏。
新帝放下棋子，笑容不變，“許久不曾遇到對手，這局我下的很過癮。”
他說著看了眼神態自若的黎睿。
“你不是黎妃，你是誰？”
黎睿懶洋洋的靠在小几上，擺弄棋子，“我不是他，又是誰。”
新帝笑了笑，“黎妃不會下棋。”
系統猛地一驚，“這麼說從一開始，新帝就知道主人你不是宿主，他怎麼看出來的，真的好可怕！”
黎睿泰然自若，笑得眉目動人，“陛下，你需要一個能幫你撤藩的人。”
新帝眸光幽沉，“你能做到？”
黎睿抬眸對上他，“我能不能，端看陛下怎麼想。”
兩人對話里句句是迷，系統簡直要被繞暈了，除了為黎睿擔心別無他想。
畢竟新帝是皇帝，他只是廢妃，這麼大膽的挑戰，太過冒險。
“他不會殺我。”
系統聽見黎睿的話，立刻回魂，忙問道，“主人為什麼這麼有信心？”
“他掌握了我的生死，我也掌握了他的秘密。”黎睿漫不經心道，“掌握別人的秘密很危險，可若這秘密，只有我能做到，便就是他在我手中的把柄。”
系統擔心，“可新帝這樣的人，會允許別人握住他的把柄嗎？”
黎睿冷笑，“若他只是凡人，遇到我，便只會允許。”
這狂傲的自信，若是旁人定然是無稽可笑，但黎睿說這話卻只能讓人拜服。
系統微愣，“您的意思是......”
黎睿還未回答他的話，新帝先一步開了口，“你想要什麼？”
黎睿輕笑，這便是新帝聰明的地方，他太懂得人心了。
黎睿微微一笑，眸子裏魅光流轉，靠在小几上的身子前傾，看向新帝，“我若說，要陛下的寵愛呢。”
兩人咫尺距離，新帝看向黎睿，目光從他魅眼如絲的雙眸，到放在小几上纖白的手。
新帝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緊。
“你的違心話說來，竟是如此動聽。”
黎睿輕輕一笑，沒有解釋。
新帝依舊握着他的手，目光陰深，“封沉呢，你忘記他了嗎。”
黎睿懶洋洋靠在他肩上，“該忘記的人自然會忘記，不該忘記的人，無論如何都在心裏。”
黎睿說完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被面無表情的新帝捏的發紅。
系統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即便是如此會隱藏情緒的新帝，他都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怒意。
半晌沉默。
新帝的臉上又恢復了最初的笑容。
“我竟是，絲毫無法對你生氣呢。”
黎睿嘴角微勾，“我的榮幸。”
黎睿從新帝的寢殿內出來，直接住進了新帝寢宮的偏殿。
殿內富麗堂皇，香氣四溢，火熱的地龍讓屋內一片溫暖如春。
系統忍不住立即問道，“主人，男主是神尊嗎？”
黎睿淡淡回答，“若他不是，那這個凡人就太過聰明了些。”
系統忙不迭的點頭贊同。
“若他是.....”黎睿冷冷一笑，沒有繼續說，但系統聽得出來，他動了狠心。
這場較量若在凡人與黎睿之間，那凡人必輸，但若是神尊，那可真是讓人期待了。
“主人，有件事有異常。”系統道，“天道一直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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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監在接到新帝旨意的一瞬，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黎妃不僅沒死，還被從冷宮中放出來，破例恢復了妃位，甚至還直接住進了新帝的寢宮內。
這怎麼可能？大太監震驚不已，新帝之前分明是對他動了殺意的。
新帝想殺的人，無論是誰都逃不過，先帝是，先太子也是，未來的藩王同樣。
但黎睿一個冷宮廢妃，竟然破了這個例，還得到了更多的寵愛。
他是怎麼做到的？！
而最讓他驚訝的是，新帝在與他交流時，從不說“朕”，竟然會說“我”！
以大太監對新帝的了解，若不會新帝對他寵愛到了極致，便是此人身份很不一般，至少在新帝眼裏足以達到平起平坐。
可新帝是真龍天子，這世上有誰能與他，平起平坐？！
大太監不停的思索着，但看見黎睿眼神里的絕傲和冰冷，他又恍然有了些許了解。
看來，這未來的江山，將多了許多變故。
黎睿重回妃位，並深受寵幸的消息立刻傳遍了後宮，就連前朝也略有所聞。
黎丞相病在家中接到消息，起先並不相信。
他還是清楚自己這個庶子的，雖說容貌清秀性情溫順，絕不是能奪寵的性格，要不然也不會入了冷宮。
他這麼多年沒得新帝寵信，如今卻寵冠後宮，難道新帝是轉了性情，忽然發現他的好？
黎丞相左右尋思不出，但心中大抵還是高興多餘其他。
他拉住夫人讓他進宮探望小女兒黎昭儀時記得給黎睿傳些話。
一是問問他是如何恢復的寵愛，好讓黎昭儀學以利用，牢牢抓住新帝的寵愛。
二來，他既然重新成了黎妃，又得了盛寵，該是多多眷顧黎家的才是。
此時文臣式微，最是需要與後宮協力的時候。
黎睿的重新得寵，對黎丞相來說只有好處。
他並不擔心黎睿不會聽他的話，畢竟黎睿連心上人和妃位都能為家族捨棄，之後更加會被他好好利用。
黎昭儀得到父親的囑咐，嘴上答應，心中卻儘是嫉妒。
她是夫人的女兒，從小便不太看得起黎睿，何況他身為男子嫁人為妃。
后黎睿被封為黎妃，她則因為家族獲罪生死不明更加嫉恨。
直到黎睿為黎家求情入了冷宮，她入宮秀女被新帝封為黎昭儀才讓她解了心頭一股悶氣。
可如今，黎睿竟然重新復寵不說，還住進了新帝的寢殿？！
莫說住進皇帝的宮殿是如何大的榮譽，史無前例，便是她入宮至今，新帝從未碰過她一下，卻對黎睿夜夜盛寵，便讓她滿心的嫉妒發瘋了。
但黎昭儀到底沒蠢到像小時候一樣直接去找黎睿的麻煩。
如今後宮除了她還有幾位別家的后妃。
而黎睿好歹姓黎。
她親手做了些糕點，放在精緻的木盒裏，帶着宮女朝新帝的寢宮走去。
她不似其他后妃藉著看黎睿的由頭，卻每每都會先去新帝的正殿。
黎昭儀直接走入了偏殿。
偏殿的花園內風光晴好，梅林中的假山上，有座賞梅小樓。
樓上的窗雖然開着以觀風景，可屋內的碳火燒的極旺，倒不覺絲毫寒意。
“知道兄長復了寵，小妹很是欣喜，特意做了兄長愛吃的糕點，以此來慶祝兄長重獲盛寵。”
黎睿看着眼前笑顏如花的嬌媚女子，聽見荷包里的黎睿溫柔的輕喚，輕輕笑了笑。
黎昭儀看了眼小樓內的佈置，笑容殷切，“這碳可是貢品，小妹只在陛下那裏見過，如今在兄長這裏再次享受到，可見陛下對兄長的寵愛。”
他看了眼黎昭儀擺開的糕點，又掃了眼她殷勤布好的碗筷，微微抬起下巴，看了眼窗外的梅花。
黎昭儀眸子微微轉了轉，小心打量了眼黎睿，心中暗道，怎麼黎睿今日有些不同。
這不同太過明顯，就連她的宮女都忍不住側目觀察。
這宮女是黎昭儀在家中的婢女，此時心頭也是一陣濃烈的疑惑，她是見過黎睿的，怎麼今日如此不同，竟讓人有些臉紅心跳。
黎昭儀心中湧上一股不安，許是如今的黎睿看起來太難以掌控。
黎昭儀如此想，繼續小心留神黎睿。
“兄長，不嘗一嘗小妹的手藝嗎？”黎昭儀顯得有些失望，“自小妹進宮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兄長，說句真心實意的話，小妹能再見到兄長，很是高興。”
她說著似乎是想到什麼，眼底微紅，用帕子輕輕擦拭了眼角。
黎睿荷包里的靈魂感受到她的情緒，說不出的感動，只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
黎睿冷冷一笑，看了眼桌上的糕點。
“你來之前，可曾見過什麼人。”
黎昭儀一愣，放下帕子，仔細想了下，“如昭容曾來小妹殿中坐了會，她與小妹一起進宮，關係一直不錯。”
黎睿慵懶的靠在厚實的靠墊上，“哦？那你恰好可以問問她，這毒是這麼下到糕點裏的。”
黎昭儀猛地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向糕點，身子不由自主往後仰了仰，“這糕點裏有毒？！”
黎睿是妖尊，妖族最善用毒制毒操縱一切毒物，在他面前下毒簡直撞在了槍口上。
系統忍不住撲哧笑了出聲，暗道這些人的愚蠢。
黎昭儀呼吸一頓，忙不迭道，“我竟不知被下了毒，兄長懷疑是如昭容。”
黎睿嘴角淺笑，一派慵懶，沒有回答。
黎昭儀再次感覺到了心口急速的跳動，並不只是因為忽然得知自己做的糕點裏被下了毒，下毒的還是交好的如昭容，更多是對黎睿竟然能一眼看出而感到震動。
黎睿雖然在家時便愛看書，但並不曾知曉他有這個本事。
尤其是眼前的黎睿的神色邪魅莫測，他認識的黎睿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黎昭儀忽然身體的弦繃緊了起來，面對黎睿時更不敢有絲毫鬆懈。
她冷靜下來，首先想到要先擺脫黎睿對自己的嫌疑。
“兄長，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若是如昭容所做，那她可真是其心可誅，利用我陷害兄長，這我絕對無法容忍。”
她說的眼眶微紅，眼角幾乎要滴下淚來。
黎睿沒有安撫她，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嘴角淺淡的笑容不散，任由她哭泣。
直到黎昭儀哭不下去，只能繼續開口道，“兄長不說話可是在懷疑我，怪我，可我真的.....”
黎睿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喝了口梅花釀的酒，這是新帝的賞賜，知道他愛喝，將宮內的梅花酒都搬了過來。
就連黎睿自己都承認，新帝對他這份盛寵，算得上舉世無雙。
承認這份寵愛，黎睿心中卻依舊平淡無波，絲毫沒有感動。
畢竟對他來說，再多的榮華，也不過是人間的俗物。
“這毒不是你下的。”黎睿懶洋洋道。
他神色未變，只有系統知道，他嫌黎昭儀哭的太吵才開的口。
黎昭儀心頭微微鬆了口氣，眼下只要黎睿不懷疑她便好，她再恨黎睿也清楚，未來用的上他的地方還有很多，這場戲她必須忍耐演下去。
“兄長相信我便好。”黎昭儀感動不已。
黎睿笑了笑，這一回的笑容溫柔了許多，像一個兄長對寵愛的小妹會有的神色。
黎昭儀心情稍稍放鬆，進了趟冷宮的黎睿變了許多，但骨子裏應當還是那個會將黎家放在第一位的人。
“毒不是你下的，但你給了她機會，我若沒發現，中了毒，不僅影響陛下的寵愛，也恰好借我除掉如昭容，一舉兩得。”
黎睿懶洋洋的說道，言語之間將玩弄小把戲的黎昭儀譏諷的無地自容。
系統笑個不停，在妖尊面前玩弄這種幼稚的把戲，簡直愚蠢的感天動地。
黎昭儀心猛地一驚，背脊溢出冷汗，手中的帕子捏緊，強擠出笑道，“兄長，兄長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我聽不懂，我怎麼會害兄長呢。”
黎睿荷包里的靈魂難受不已。
黎睿冷笑，“有些人天生白骨，你付出再多，反而成了墊腳石。”
靈魂輕輕嘆了口氣，惆悵又悠長。
“會不會，你自己清楚。”黎睿又恢復了之前的慵懶。
黎昭儀想要解釋，黎睿閉上眼睛揮了揮手，他身旁的太監立刻會意道，“主子太累了要休息，還請昭儀娘娘回宮吧。”
黎昭儀還要再開口，黎睿睜開眼，收斂了笑容，朝她看了一眼。
只一眼，黎昭儀立刻閉上雙唇，心跳疏忽停止，不敢再多言一句。
她身旁的宮女早就嚇破了膽，臉色蒼白，之前對於黎睿魅力的沉迷早已消失殆盡，只剩驚恐。
黎昭儀忍着心中的驚疑不定，朝黎睿福了福身子，只得離去。
在她轉身前，黎睿閉着眼睛，再次開口。
“你的發簪太香了，陛下寢宮裏的香味可容不得這香氣。”
黎昭儀腳步一頓，差點腿軟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