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張臉
林清堯沉默了一會,看向她的眼神帶着疑惑:“你是林深的朋友?”
算朋友嗎?
應該吧,就連遲軟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林清堯眉眼和林深的很像,只是她的更柔和,說話輕言慢語,整個人溫和的像水一樣。
她身邊的男人應該是她的老公,身高腿長,眉峰硬冷,分明是一張極為冷峻嚴肅的臉,溫柔抱着她安慰時,卻絲毫不違和。
彷彿那就是他本該有的樣子。
“你別太擔心,醫生都說了沒事了。”
林清堯微抿了唇,眼角有些泛紅:“可是……”
傅程動作輕柔的替她擦拭掉淚水,低聲哄道:“你還有孕在身,不能熬夜,林深這邊我來照顧就行。”
林清堯吸了吸鼻子,提醒他:“阿深他討厭你。”
傅程動作一頓,他差點忘了,自己這個記仇小舅子從他和他姐結婚那天起,就討厭他。
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討厭他呢。
遲軟開口道:“姐姐,我照顧他吧。”
林清堯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放心。
劉緣說道:“清堯姐,您放心好了,她和林隊關係不一般。”
遲軟不太理解他話里這個不一般指的是什麼。
林清堯多看了她一眼。
方才點頭:“有勞了。”
話說完,她從包里把那本藍色封面的童話書遞給她:“他要是醒了,麻煩你把這個給他。”
遲軟詫異接過:“童話書?”
林清堯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眸看了一眼傅程。
後者一本正經的開口:“這是他侄子給他的。”
侄子也就是……林清堯的兒子了?
遲軟點頭,小心把它收好:“我會給他的。”
“多謝。”
相比林清堯的溫柔禮貌,傅程就顯得格外一板一眼了。
他們走後,遲軟進了病房,林深還沒醒,應該是麻藥的功效沒退的緣故。
病房燈關了,只開了一盞床頭燈。
昏暗的燈光之下,他的側臉像是被光暈勾勒出一個柔和的弧度。
遲軟小心翼翼的拖出一張椅子坐着。
他的左手搭在被子上。
遲軟掀開被子,把他的手放進去。
他動了一下,眉頭微皺,似乎是潛意識裏的厭惡這種碰觸。
她啞然失笑,低聲輕喃:“怎麼你和你姐姐一點也不一樣。”
林清堯就像溫水一樣。
而林深,要不是處於零下的冰水,就是沸騰的滾水。
永遠都是兩個極端。
這個點已經很晚了,遲軟睡意漸起,她把那本童話書放好,直起身,將輸液的速度調慢了一點。
然後脫了外套搭在身上,窩在沙發上睡了。
這大概是,她睡過最簡陋的“床”了。
次日,她是突然驚醒的。
一整個晚上她都沒睡好,反反覆復的做噩夢。
就連她自己也忘了夢到過什麼。
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病床上,護士正在給林深換藥。
他傷在腹部,繃帶沿着腰腹纏了一圈又一圈。
病號服上衣整個都脫了,遲軟看見他低頭時,微覆陰影的鎖骨。
她站起身,甚至能完全看見他身上肌肉的線條,流暢又性感,是和健身房那些吃蛋□□練出一身肌肉的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大小不一定傷痕遍佈在周圍,有的觸目驚心,即使已經完全癒合,變成疤痕永遠留在上面,卻仍舊不難看出,當初是多麼驚險。
好看的男人誰都喜歡。
護士換藥的速度很慢,不時抬頭看他一眼,臉上帶着細不可察的愛慕。
遲軟微垂眼睫,揚着笑臉過去:“不好意思啊護士姐姐,能稍微快點換嗎?”
護士一愣,顯然沒注意到病房裏還有一個人。
遲軟臉上笑意更盛:“我這個人比較容易吃醋,男朋友的身體被別的女人多看一秒我都會生氣。”
護士反應過來,覺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家的女朋友發現,不禁覺得臉有點紅。
快速的替他把葯換好,然後收好東西出去。
出門前,多看了遲軟一眼。
林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開始穿衣服。
遲軟走到他旁邊,坐下:“我來穿,你別亂動,小心扯到傷口。”
她的動作很小心,小心的替他把衣服穿好,小心的扣上扣子。
“還會痛嗎?”
林深看着她,搖頭:“這種傷對我來說。還達不到疼的程度。”
遲軟聽到他說的話,莫名有點生氣。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莫名其妙了,多了很多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陌生的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一點也不討厭這種感覺。
她把扣子扣完,站起身。
林深的視線仍舊落在她身上。
從剛剛開始,就沒挪過地。
“你怎麼一直看我?”
不等林深開口,她接著說道,“終於發現我的美了?”
受傷住院的林深和平時還是有些區別的,凌厲的五官變得溫順。
此刻穿着白藍條的病號服,直着上身坐着,陽光透過玻璃窗映照進來,落在他身上。
乖巧的像一隻大金毛。
“剛剛為什麼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遲軟還以為他會問出什麼很嚴肅認真的問題。
“我要是不那麼說,剛剛那護士估計能換到下午去。”
她穿好鞋準備出去,“我去洗漱一下,你想吃什麼嗎,我幫你買過來?”
林深不動聲色的收回了眼裏的失落:“不用,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點,你現在的身體得好好養着。”
話說完,她根本不給林深反對的機會。
開門出去。
劉緣中午過來了一趟,那個連環殺人犯已經開始審理了,不出意外,下周就能出結果。
遲軟坐在沙發上玩手機,他們在談公事,自己也聽不懂。
雖然她也算是被害者。
手機震了一下。
是徐錦發過來的微信。
一條語音。
遲軟也沒多想,按了播放,她將手機放到耳邊,聲音震的她耳朵生疼。
剛剛她忘了將免提調到聽筒模式。
徐錦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響起。
“我爸已經和對方定好時間了,明天下午三點,這次相親你一定要過來啊!”
遲軟抬頭,發現病房裏的另外兩個人正看着她。
一個臉上帶着看戲的神情,另外一個,情緒不明。
劉緣走過來:“遲軟妹子可以啊,對方長的怎麼樣,和我們林隊比誰更帥一點?”
遲軟看了眼林深,發現他也正看着自己,似乎和劉緣一樣,等着她的答案。
遲軟微抿了唇,自動繞開了這個話題:“我出去打個電話。”
她開門出去,給徐錦打了個電話,主要是想推了明天的相親。
林深因為她在病房上躺着,她昨天才自告奮勇,當著人家的姐姐說要照顧他。
轉頭就拋下她去相親,這多不厚道啊。
可是徐錦根本不聽。
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到時候一定要過去。
“軟軟,叔叔他也不希望你一直在娛樂圈裏待着受委屈,對方真的是我見過的人里算特別優秀的了,性格溫柔,正好和你搭。”
遲軟嘆氣,知道這是推不掉了。
到時候早點結束回來就行。
她回病房的時候,劉緣已經走了,林深一個人坐在病床上,背對着門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遲軟關上門進去:“怎麼不到床上躺着。”
林深看着她,眼睫垂了垂:“躺的難受。”
他的睫毛很長,本來就不算翹,眼眸被遮擋,看不清眼下的情緒。
遲軟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她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我待會去找護士要一副輪椅,推你出去走走。”
他現在還不能隨意走動。
太陽漸沉,陽光已經不濃烈了,微風和曦,是個散步的好天氣。
不等林深開口,遲軟就去叫了護士。
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騷亂,遲軟特地戴上了口罩。
黑紅也是紅,她好歹也是被罵的人盡皆知了。
林深長的好看,住院這幾天來,早就成了其他科室的護士們嚮往的男神了,只不過之前他一直都待在病房裏,聽說他的女朋友也陪在那裏,所以誰都不敢去看。
這會好不容易出來,好幾個都假裝照資料,頻頻過來。
遲軟還以為自己已經紅到這種地步了,心裏有些竊喜。
她將口罩往上扯了扯,擋住鼻樑:“我戴着口罩都能認出來。”
雖然是用埋怨的語氣說出來的,可話里分明帶着嘚瑟。
林深嘴角細不可察的往上挑了一個弧度,眉眼微彎。
那幾個護士看到了,紛紛輕聲激動着:“你看到沒有,他剛剛沖我笑了,啊啊啊好帥啊。”
推輪椅的手停下,遲軟的臉變的有些黑。
她直接轉了方向,往外面走。
“你在笑話我是不是?”
林深被她問的有些莫名:“什麼?”
遲軟鬆開手,走到他面前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我說你剛剛是不是在笑話我?”不等林深開口,遲軟脫下口罩,舌尖抵了抵上牙膛,模樣有點兒痞。
“你現在受着傷,一不等跑二不能跳的,走路還得我用輪椅推,現在居然還敢嘲笑我,是沒有被我揍過吧。”
林深看着她,抬手掩臉,肩膀輕輕顫動。
白皙的手背還貼着止血膠布。
遲軟輕輕握住他的手,挪放開。
他唇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
遲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笑起來的時候嘴角一側有個不深的酒窩。
“恩,是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