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張臉
那邊沒動靜。
遲軟的聲音帶着點故意裝出來的哭腔:“你不哄哄我嗎?”
林深還是沒開口。
偶爾有清脆的聲響傳來。
他突然問道:“肚子餓不餓?”
遲軟點頭:“餓。”
林深做飯的手藝就那樣,遲軟還是吃了兩大碗,她今天可以說是什麼也沒吃,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胖就胖吧,反正她長的好看。
她拿着空碗看着林深撒嬌:“林深哥哥,我可以再吃一碗嗎?”
林深臉頰微紅,他挪開視線:“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卻還是給她又添了一碗。
“沒事。”遲軟大口扒着飯,“反正我的身體本來就沒好到哪裏去。”
林深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
遲軟抬手,露出手腕上的那道疤:“這是我十歲那年自殺未遂留下的。”
林深沉默的看着她的手腕,瞳孔深邃,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
遲軟收回手,繼續吃飯。
林深在她旁邊坐下,沉聲問她:“為什麼要自殺?”
“因為我很慘啊,我比你想像的還要慘,我的人生啊,真的是一塌糊塗。”
話的內容很沉重,她卻說的風輕雲淡,彷彿她口中的,只是別人的人生,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遲軟低頭猛扒飯。
她早就習慣了,從小因為這些事,她性格內向不愛說話,總是被人欺負,還不敢還手。
後來某一天,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繼續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不開心,於是她學會開導自己。
在危險來臨之前,做好自己就行。
人生在世,自己爽才是關鍵,如果每個人的想法都要去在意,那多累啊。
她就是靠着這樣的信念活到了現在。
所以即使網上黑她的人再多,她一點也不在意。
美又沒她美,又沒她有錢。
她管他們幹嘛。
遲軟吃飽了,和他道過謝以後剛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沉默很久的林深突然出聲叫住她:“遲軟。”
她停下,回頭:“恩?”
“我……”
遲軟默默等待他的下半句。
他轉了話頭:“以後別做傻事了。”
遲軟挑唇:“當然啦。”
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心理脆弱的遲軟了。
她過去的時候,遊戲還沒退,剛剛那個人發了一堆私信發她的話。
各種髒話混着。
似乎是看她不理自己,怒了,越罵越起勁,還讓她報地址。
遲軟愣了一會:“報地址幹嘛?”
片刻后。
“揍你。”
遲軟給林深發了條信息。
【很軟:警察叔叔,有人要揍我怎麼辦~】
那邊回的很快。
【林:報警。】
……
不解風情。
遲軟隨手把A市警局的地址發過去。
……
……
她第二天就回了A市,最近通告多,到處飛,今天在這個城市明天就有可能在另外一個國家了。
下一部電影基本已經定下了,她演女主,因為是男主戲,所以她的戲份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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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裏。
林深把面前的檔案整理好,方瑤手裏拿着兩張兩張音樂會的票,紅着一張臉走過來:“林隊。”
林深頭也沒抬:“恩?”聲音清冷,帶着疏離。
“今天晚上你有空嗎,我這裏有兩張……”
她話還沒說完,玻璃門被推開。
一個穿着校服的小學生出現在警局門口。
劉緣走過去,問他:“小朋友,是不是迷路啦,要警察叔叔幫忙嗎?”
小學生搖了搖頭,氣勢很足:“我找人。”
“找誰?”
“軟軟很軟。”
軟軟很軟是遲軟的遊戲ID。
整理檔案的手停下,林深抬頭,視線落在他身上。
.
宣傳片拍完以後,遲軟就讓蔣唯開車送她去了警局。
她將帽子戴上下車,警局裏面,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正擰着一個小男孩的耳朵:“還敢和人家在遊戲裏面約架了?我看你是太久沒挨打,皮癢了吧。”
遲軟愣了一會,顯然沒想到和自己一起打遊戲的居然是個這麼小的孩子。
而且還這麼蠢的真找來警局了。
她多看了一眼,等再抬頭時,林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
穿着警服的他和平時感覺不太一樣,沒有那股沉默內斂的氣質了。
多了絲正氣。
“晚上好呀,警察叔叔。”
她甜笑着和他打招呼。
林深沉默片刻,別開視線:“你來幹嘛?”
“當然是來看你呀。”
她從包里拿出便當盒,“給你。”
便當盒是粉色的,一看就是女生用的。
林深看了她一眼,沒接。
遲軟又往前遞了遞:“謝禮。”
他問:“什麼謝禮?”
“謝謝你長的這麼帥,讓我又重新對這個世界恢復了信心。”
……
遲軟直接將便當盒塞進了他的懷裏:“謝謝你這些天來對我的照顧,我這個人雖然平時不正經了點,但是正經起來還是很正經的。”
林深拿着便當盒,又看了她一眼。
遲軟轉身:“那我就先走了。”
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長發披散着。
看着她逐漸離開的身影,林深心裏突然湧上了些不太好的回憶。
九年前,她也是這麼突然離開的,一句話也沒和他說,沒有任何徵兆,徹底的離開了他的世界。
“你是在和我告別嗎?”他的聲音低啞,似乎摻雜着失落。
遲軟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
“不是。”
“你長的這麼好看,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
她的語氣帶着一慣的輕佻,可莫名的,林深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不會離開就好。
只要她不像九年前那樣離開,就好。
.
蔣唯開車送她回去,半路順道去接了LISA。
三個都是話多的人,一路上就沒怎麼停過。
末了,蔣唯突然問遲軟:“為什麼遲軟姐不去考個駕照?”
上次送她回家,她車庫裏的車停的滿滿當當,都是新的,各種價值百萬的超跑,一次也沒開過,純粹就是放在車庫裏生灰。
對於蔣唯這種愛車一族來說,簡直無法忍受。
遲軟搖下車窗:“考過。”
“沒考上嗎?”蔣唯疑惑,“沒考上的話,可以再考啊。”
Lisa看着他:“你做遲軟助理之前沒做過功課嗎?”
“什麼功課?”
Lisa似乎不想再戳遲軟的痛處了,也就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畢竟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黑歷史。
“行了。”遲軟解開安全帶,“就到這兒吧,前面在修路,車不好進。”
她解開安全帶下車。
Lisa搖下車窗:“路上小心點啊。”
“知道了。”
天色很暗了,路燈光線不太亮,偶有風吹過。
這種時候,人很容易變的傷感。
遲軟想,這段時間忙完以後,她一定要請個假,好好回去陪陪奶奶。
風越來越大。
四周很安靜,她聽見啪嗒啪嗒的輕響,像是皮鞋踩在地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
想到近日來的遭遇,她早就不抱有僥倖的心理了。
深呼一口氣,她鼓足了勁往前跑。
真是倒了血霉了。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遲軟嚇的腿軟。
冷風擦着臉頰吹過。
忍痛的悶哼聲傳來,遲軟回頭。
林深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他手上拿着槍,抵在那人的腦門上:“我的耐性不太好。”
那人惡狠狠的瞪着他。
見他不掙扎了,林深拿出手銬把他的手和腳拷在了一起。
劉緣來的很快,他把那個兇手帶走,順手拍了林深一下:“行啊你,一個人就把這連環殺人案給破了。”
他的勁使的不大,林深踉蹌兩下,生生倒了下去。
鮮血,染紅了柏油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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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遲軟的手控制不住的在抖。
她既害怕林深因為她而出事,又害怕他會出事。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甚至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眼下,她也沒有心思去管這些。
醫院走廊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和林深眉眼有幾分相像的女人跑過來,胸口上下起伏着,她問劉緣:“林深他到底怎麼回事?”
劉緣低着頭:“清堯姐,您別太擔心,林深他不會有事的。”
林清堯胸口像堵着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腳步有些虛浮,險些摔倒。
傅程抱着她,柔聲安慰道:“林深他不會有事的,你別害怕。”
林清堯貼靠在他的胸口,聲音發著顫:“真的……不會有事嗎。”
“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
傅程的話,讓她莫名安下了心。
手術室外的燈暗下去,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醫生摘下口罩出來,林清堯立馬上前問他:“醫生,我弟弟他還好吧?”
醫生點頭:“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還需要留院觀察,病人現在需要絕對的安靜,你們這人太多了,留一個照顧他就行。”
林清堯剛準備開口,遲軟走過來:“我來吧姐姐。”
“我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