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0.還怕幾隻狼不成?!

40.040.還怕幾隻狼不成?!

唐僧騎馬咚那個咚~後面跟着個孫悟空~孫悟空~跑的快~點了火,鍋燒熱后,倒油燒熱,直接上野蔥小火煸香,出了味就把腌制好的兔肉倒進去大火翻炒。

兔肉快熟的時候再放入花椒、大紅野山椒、大蒜進去爆炒。

這做法有幾分粗魯簡陋,一是沒條件,二則是這最簡單粗暴的家常菜做法味道絕對不會差!

就李牧的經驗來看,這簡單的做法做出來的東西,甚至是比好多一口下去滿嘴佐料的大廚之作,更加令人回味無窮。

一番折騰下來,起鍋的時候說不上香傳千里,反正是把李牧饞的厲害。

又炒了白菜和仲修遠剝的新鮮竹筍后,李牧就張羅着開飯了。

鴻叔從門外頭進來的時候,李牧正把手裏頭的兔肉放在桌上。

“來得正好,我正準備去叫您。”李牧道,仲修遠還有允兒兩個人都已經坐在了桌子旁邊,嗅着空氣中那香味,兩人是早已經頻頻咽起了口水。

鴻叔進屋之後四處張望,問道:“你那兔子呢?”

回頭去廚房拿碗筷的李牧停下腳步。

鴻叔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帶着幾分興奮,“我剛剛去村裏頭給你問了,你那兔子弄到山下去賣,少說也得賣個七、八百文錢。”

說起這事,鴻叔臉上都放着光。

山裏頭攢點錢不容易,又是這樣戰火不斷的年頭,半兩銀子可不少了。

換作平日裏這兔子大概也賣不到這麼貴,但如今戰火連天少開葷腥,稍微有點錢的人那日子過的可就難受了,有錢都吃不到好東西。

要是給抬抬價,說不定還能賣貴點。

“賣?”李牧黑眸轉動,看向桌上冒着煙的盆子。

“在哪兒?我下午就給你拿下山去賣,買家我都打聽好了。”鴻叔倒是一門心思的對李牧好。

李牧抬手,指向桌上冒着煙的盆子,“鴻叔,您吃嗎?”

鴻叔一愣,隨即大跨步來到桌前,看見盆子中那香辣兔,先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隨即一張臉瞬間漲紅!

“哎喲!你、你……”鴻叔回頭指着李牧,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記得您還有點酒?”李牧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既然要開葷,那就吃個舒坦。

鴻叔情不自禁又咽了咽口水,但面上還是繃著,“你這小子就不懂得存點錢嗎?前頭才浪費了好幾兩銀子這會兒又……”

鴻叔指着李牧想罵,但眼神瞥過那香辣兔后口水卻不禁又流了出來,他可不比李牧饞得輕。

“我去拿碗。”李牧進了廚房。

鴻叔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終還是沒忍住饞,小跑着回了自己家,把自己藏着的那小半壇酒給搬了出來。

酒並不是什麼好酒,這地兒也找不着好酒,雖然摻了水但勝在還算解了饞。

酒上桌,四人圍坐桌旁,一個個的伸長了手脖子,就等着李牧一聲令下。

“吃吧。”李牧面上揣着淡定,話音落下,筷子卻已經第一個伸了出去。

大紅的老山椒大瓣蒜和着些青椒炒出來的香辣兔帶着一種樸實的味道,一塊兔肉下去,李牧整個人全身的寒毛都開始豎立,爽滑酥嫩香辣微麻的口感讓李牧忍不住輕輕長嘆一聲。

鴻叔動作也快,咀嚼着嘴裏質地細膩的兔肉,老臉上儘是一幅享受的表情,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微怒。

仲修遠倒是比他倆要淡定些,兩人都動了筷子后他才動筷選了塊不大不小的兔肉,放入口中。

仲修遠為將十年,即使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但皇帝老兒置辦的慶功宴他吃過不少。

可如今比來,那些山珍海味卻都要比這香辣兔差了幾分,那些東西經由大廚之手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李牧做的這野山兔糙,沒那麼講究,用的佐料也比不上那些大廚精緻,就是這樣簡單的爆炒香辣山兔,那滋味兒裏頭的鮮香麻辣,卻是樣樣都讓味蕾舒爽無比。

來回咀嚼的數次,那味兒就更足了,特別是麻辣的味道,簡直能叫人爽出一身汗來。

等仲修遠回過勁來時,他已經再一次伸出了筷子。

兩塊兔肉配上一口酒,那滋味兒,嘖嘖,簡直絕了!

唯一可憐的大概就是允兒了,他吃不了多辣,所以兔肉都是用開水洗了才吃的,不過即使是如此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味道十足的香辣兔,再佐上一個清炒白菜一個清炒鮮筍,一頓飯下來四人都吃的面紅耳赤,饜足無比。

這邊,四人大飽口福,另外一邊卻是有人食不知味。

張舒蘭站在門口伸長脖子張望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進了屋,一進屋見自己的兒媳婦和孫女已經端着碗在吃飯,頓時火不打一處來。

“就知道吃!”張舒蘭一巴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菜碗都掀翻了,流了一桌子湯水。

張舒蘭的兒媳婦李曉萱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

張舒蘭肚子裏本來就有火,這下更加火冒三丈,指着李曉萱就罵道:“整天就知道吃,你男人沒回來你沒看見啊!也不知道着急。”

李曉萱不算漂亮,但一身溫柔的氣質,在村裡也算是個出眾的人。

“您就趕緊吃飯吧,他這下了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李曉萱對張舒蘭的咒罵並不以為然,她是早已經習慣了,龔光遠不歸家的習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張舒蘭平日裏就霸道,在外面霸道,在家裏也霸道,從她嫁進來之後就沒少罵她。

“你——”張舒蘭氣急,又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個賤人,你就是巴不得他在外面死掉永遠不回來是吧?”

一想到這事,張舒蘭就想到了李牧,頓時更加冒火。

那李牧害得她兒子沒了府衙的飯碗,還弄得她兒子怕被村裡人說道出了門就不願意回來,看她不整死他!

張舒蘭惡狠狠的瞪着李曉萱,那兇狠的模樣全然不把李曉萱當人看,“你說你,跟着我們家光遠這麼多年了,也從來沒見你肚子有個動靜,老娘就算是養只母雞,蛋也下了幾輪了……”

李曉萱和龔光遠有個女兒,叫做龔菌菌,今年已經七歲多了,這會兒正坐在李曉萱的旁邊吃飯。張舒蘭的眼裏是沒有她的,因為她是個女娃,是個賠錢貨,所以張舒蘭基本就從來沒正眼瞧過她。

張舒蘭罵罵咧咧,龔菌菌安安靜靜的低頭吃着飯。對這一切視若無睹般,李曉萱也是如此。

兩人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咒罵,一開始還會害怕或者感到生氣,但時間久了,也就麻木了。

“……我告訴你,你今年要是再不給老龔家生個兒子,明年你就收拾東西回你娘家去!”張舒蘭氣焰囂張無比,“你這種不下蛋的,我們龔家不要,改明兒個我就下山去再幫我們光遠說一門親事。”

聽了那張舒蘭這話,李曉萱只是臉色慘白,一直在旁邊安靜吃着飯的龔菌菌卻受不了了,她扔了碗筷就想要說話,但被李曉萱眼疾手快給截住了。

“啪!”

張舒蘭見兩人這模樣,立刻來了勁兒,她一巴掌就扇到了龔菌菌臉上,七/八歲的她巴掌大的臉整片都紅腫起來。

龔菌菌被打得紅了眼,蓄着淚。

李曉萱連忙把她往自己懷裏拉,護着她,不讓張舒蘭的巴掌再落在她身上。

沒等到兒子,張舒蘭在自己家裏發了一把火,又把桌上的菜端走後,這才拿了碗裝了飯夾着菜,搖着扇子出門去串門兒去了。

之後的幾天,每天半下午時分李牧就帶了允兒和那些個鴨子下山去水塘那邊。

鴨子喜水,雖然那水塘里沒什麼魚了,但是一群小傢伙還是玩得開心。李牧就趁着這機會,去水附近弄些野草。

傍晚時分,他用頂端帶着些葉子的小竹竿,在允兒的幫助之下把鴨子全部裝進了籃子,然後趕着夕陽回村。

抽了個陽光燦爛無比的午後,李牧進山裏頭砍了幾棵竹子回來,他準備在院中圈出一塊專門放鴨子的地方。說白了,也就是隔開那群鴨子和他。

這事說來也奇怪,一般來說鴨子都怕人,這群也怕,允兒都怕!可它們就不怕李牧,不但不怕,反而還像是把李牧當成爹了,走哪兒跟哪兒不說見着就撲着翅膀嘎嘎叫。

別人趕鴨子,那得是費了老大精力的在後面吆喝,換李牧這兒,他只消在前面跑,後面肯定能一個不漏追一大群。

費了兩天時間把院中院改出來后,李牧站在屋檐下手裏拿着野草,張羅着吆喝着想讓在院子另外一角的那些鴨子進那小院。

李牧一動,院裏小鴨子就嘎嘎的叫了起來。

聽見聲音,對屋的鴻叔,還有裏屋接連剝了五、六天筍剝得臉都綠了的仲修遠,兩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最近這幾天李牧自己一個人帶着允兒和小鴨子滿山跑,倒是沒出現第一次的情況,讓兩人不禁好奇。

結果這一看,兩人的臉立刻就扭曲起來。

呵,這感情倒好。

李牧這一人高馬大的大男人,愣是拎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擱面前當槍當盾牌使,還一臉嘚瑟!

難怪他最近那麼殷勤,出去都帶着允兒一起。

兩人進去的時候,後堂當中縣太爺正在會客。

客人是個四十來歲的錦衣男人,他面容慈祥略帶富態。在這烽火連天的年代裏還帶着幾分富態可不容易,該是這附近的有錢人。

縣太爺見衙役把李牧他們領了進去,問了原因后臉色就有些不耐煩了,開口就要趕人,“沒看見我這正會客嗎?沒點眼力色。”

瘦得跟個猴子精的縣太爺呵斥完那衙役,又低頭哈腰地看向旁邊的人,“秦老爺,您交待這事情我一定給您儘快辦妥,您就放心吧。”

“好,好。”被稱作秦老爺的男人回頭看向門口的鴻叔與李牧,“他們這是?”

“哦,那年輕的是鎮上退下來的兵,前陣子咱們不是打了勝仗嗎?上頭給了些體恤金,說是讓給分發下來。”說起這件事縣太爺就有幾分好笑,“這年頭這樣命大的人可不多,擱咱們附近幾個鄉鎮都算赫赫有名了。”

說話間,縣太爺連忙招手讓旁邊的衙役去拿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體恤金過來。

聽到這事,李牧倒有幾分驚訝。

參軍這麼多年他只聽說過死人家裏有撫恤金,可到底分發下去沒誰知道,活人就更加沒聽說過了。

片刻后,衙役拿了一個小袋子過來遞給了李牧。袋子不小,可裏頭的東西卻少,前後加起來可能也才一兩銀子。

李牧面無表情收了錢,秦老爺卻在這時候笑着開了口,“這上頭分發下來的就這些?”

一兩銀子若給尋常人家倒也能用個半年,可是作為撫恤金就不算多了,特別還是李牧這情況。

縣太爺見秦老爺對這事上心,神色有些怪異,他猶豫片刻後走上前來拿過李牧的錢袋看了看,然後回過頭去瞪向一旁的衙役,“我讓你拿撫恤金,你拿的這是什麼東西?”

那衙役看着縣太爺的臉色連忙低頭認錯,又跑回去重新拿了東西出來。這次再出來袋子裏倒是多了些錢,大概有四、五兩的樣子。

補了錢,縣太爺又把衙役呵斥了一遍,做足了戲。

這年頭死人的東西都有人想要佔,更何況活人。

秦老爺彷彿並未察覺,笑了笑,站起身,“我這鎮上的房子還有那山,就麻煩縣太爺了。”

“山?”接了錢,正準備離開的李牧停下腳步。

屋裏,縣太爺正和那秦老爺兩人說話,聽了李牧的話兩人都回過頭來。

縣太爺對李牧的不識抬舉有些不喜,那秦老爺卻面善,他笑道:“我以前也是住這鎮上的,現在想搬到城裏去,鎮上的院子還有後面的山都要轉手,怎麼,你有興趣?”

李牧仔細打量了一眼秦老爺,“是後面帶着個大水塘的山?”

李牧他們村子後面有一座山,據說是鎮上一戶有錢人家的產業,戰火連天的年代沒人打理,是座荒山。

“沒錯,就是那裏。”秦老爺饒有興緻地看向李牧。

鴻叔也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李牧到底想幹嗎。

李牧有些猶豫,他曾經打過這山的主意,更準確來說是那水塘的主意,但以他的財力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負擔不起。

李牧的猶豫讓縣太爺有些不耐煩,讓鴻叔也有些遲疑,唯獨那秦老爺面不改色,依舊耐心的笑着等着。

片刻后,李牧下定決心,“山你是要賣嗎?”

“也不一定。”

“我想跟你租水塘。”李牧道,“先租一年。”

秦老爺彌勒佛般哈哈笑,倒也沒拒絕,“你出多少錢?”

“五兩銀子。”李牧道。

“行。”秦老爺依舊哈哈笑。

面對秦老爺的爽快,屋子裏幾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李牧也不例外。

五兩銀子包個水塘,這價錢可不高,這秦老爺的模樣也不像是着急要那小几兩銀子的。

秦老爺那水塘很大,雖然已經有段時間沒打理了不過絕不止這價錢,李牧開口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

“錢你帶了嗎?要不今天簽契,正好縣太爺也在,可以幫咱們做個證明。”秦爺爺依舊是那笑眯眯的慈祥模樣,讓人看不透。

李牧算了算,他今天帶來的錢再加上縣太爺給的,差不多正好五兩。

他正準備抬手,拿着錢袋的手就被鴻叔抓住,“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放心,鴻叔。”李牧拍了拍鴻叔的手,他把自己身上帶的錢掏出來全放進了錢袋,然後把錢袋放到了秦老爺面前的桌子上。

“這……”縣太爺面色有些難看。

這差事落在他頭上他肯定能從中賺一筆,但現在這樣一鬧就沒他事兒了。他心雖有不滿,秦老爺的面子他卻不得不賣,所以一張臉笑得比哭還難看。

不過也就是那麼會兒時間,縣太爺想了想就放寬了心。兩國開戰已經十多年的時間,中間一直打打停停,雖然現在打了勝仗可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繼續打?

就那麼一座搬不走的荒山,這時候願意投錢進去的可真不多,就當是便宜了這小子了。

“那就麻煩你了。”秦老爺笑着看向縣太爺。

縣太爺扯着嘴角笑了笑,趕緊招呼着讓人拿了筆墨紙硯過來立契,然後又親自看着兩人簽了字畫了押。

鴻叔一直欲言又止地看着李牧,直到跟着收好了契約的李牧出了門他才開口,“你弄個水塘幹嘛?”

別人得了錢,都是趕緊火急火燎的往兜里塞要藏起來,李牧倒好,還沒捂暖和就給雙手送了出去。

那水塘村裏的人都知道,早些年養過魚,現在很多年沒人打理基本已經空了,就村裏的人偶爾嘴饞會去裏面抓兩個小蝦米。

“鴻叔。”李牧凝目看向他。

“怎麼?”鴻叔其實是有些不贊同。

“您帶錢了嗎?”李牧如墨的黑眸中難得有幾分窘迫。

鴻叔好笑又好氣,不過開口的是李牧,他終還是掏出自己帶來的所有錢放在了李牧手裏頭。

“凈瞎折騰。”把錢全部給李牧后,鴻叔向著前方走去。

他是不知道李牧到底想幹嘛,但李牧的品性他了解,他不是那種沒點把握就瞎折騰的人。

從縣衙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到頭頂,街上的行人數量也達到了巔峰,李牧跟着鴻叔往街那頭走,一路下來被擠出了一身薄汗。

“你到底要買什麼東西?”鴻叔把李牧帶到了他要去的地方后停下腳步。

李牧拿了錢就讓鴻叔帶他去賣肉的市場,這年頭裏大家日子過得都拮据,這裏說是賣肉的市場,實際上總共加起來都不到五家店。

李牧到了地方之後四處轉了一圈,便向著一處賣蛋的地方走去。鴻叔原本還猜李牧是嘴饞,結果就見他在一處賣小鴨崽崽的地方蹲下。

李牧不知道與那店家說了什麼,那店家便喜笑顏開,殷勤地站起來幫着在一堆鴨崽里挑選。

片刻之後,李牧脫了身上的外衣罩在裝着鴨子的籃子上,把籃子提了起來。

鴻叔見李牧這樣大概猜出他要做什麼了,他雖還有些不贊同,但李牧想要闖一闖的心他還是欣賞的。

其實這東西村裏頭的人也不是沒養過,可這玩意兒太嬌貴,活得挑剔又容易生病,從鴨崽子養到大,十隻里能剩下兩隻就不錯了。

特別是如今這烽火連天人都吃不飽的日子,誰還顧得上這些玩意兒?

“買了多少?”鴻叔掀開衣服朝裏頭望了一眼,那些個看着就才出殼的鵝黃色的毛球被籃子晃得有些害怕,一個個的縮着腿蹲在一起。

“三十個。”李牧提着籃子的肌肉微凸,籃子懸空,離他有半臂之遠。

“那麼多!”這東西可不便宜。

“嗯,店家又送了幾個。”他買了三十個,店家索性就把剩下的那幾個也全部給了他。

這東西不便宜,存活下來的幾率又不大,大多數尋常人家也就是試着買幾個回家養着好下蛋,像李牧這樣一次性買幾十個的是真不多。

兩人正說著,前方突然熱鬧起來。

一群官兵從遠處走了過來,一路上見人便問見人便看,似乎在找什麼人,動靜十分大。

民不與官斗,那隊人過來后,街道上的人都自覺向兩邊讓開。

可這前面一隊人才走,後面另外一隊又來了,這次開始挨家挨店的查。這一查街上店家生意都沒辦法做,也沒人敢吱聲,只是忍着。

李牧和鴻叔兩個人被抓着問了具體情況被放走後,才總算是從旁邊抱怨的人口中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

“聽說那常勝將軍逃到咱們這邊來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應該是真的吧,不是懸賞都出來了嗎?光舉報有用的消息就能得一千兩,你說要是讓我給找着了……”

“得了吧,那好事兒能有你?”

“我就是說說怎麼了,而且這次動靜這麼大,據說都調遣了幾千人過來,附近幾個城鎮全都挨着挨着搜了個遍,如果不是真有風聲他們怎麼會這麼折騰……”

山裏頭零嘴不多,幾顆花生米就讓他寶貝得不行。

把花生剝了殼,他抬頭看了一眼仲修遠,又分了一顆花生米給仲修遠,給放在他白皙修長略帶薄繭的掌心裏。

“嬸嬸,吃。”

聽着那奶聲奶氣的叫喚,仲修遠呼吸又是一滯,下一刻,他整張臉紅得宛若迎着晚霞。

出了門的李牧看了一眼天氣,他腳下生風,快速向著山裏頭走去。

習慣了戰場上常年的奔波走動,這山裏頭那陡峭不好走的小路,倒是簡單了。

李牧家的那兩塊地在另外一座山頭,看着倒是挺近,但從村裡到那邊去,路上下了山還得再爬一趟山。

山裏有句土話叫做‘看到屋走到哭’,指的大概就是這情況了。

山裏頭山路多,量是李牧走到地里的時候,身上也不禁多了一層汗。

明晃晃的太陽頂着曬,明明才四月,也不知道哪裏來得這麼大太陽。

到了地方,李牧稜角分明的臉上有幾分驚訝,原本預料當中的兩塊荒土居然沒雜草叢生,而是被分成了好幾個小格,分別種着不少東西。

起先的驚訝之後,李牧倒是很快就想明白過來。

他那屋裏不值錢的傢具都有人搶着要,這好不容易翻出來的兩塊新地怎麼可能沒人搶?

雖然山裏頭的地貧瘠,就是精心照料,地裏頭的莊稼一年下來也頂不上山下面一塊沃土一個季度的產量,但既然有現成的地擺在眼前,又怎麼會有人不要?

李牧的父母死得早,他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兩塊地荒了四、五年時間沒人打理,土裏頭別說雜草小樹苗都長了一波了。

後來他個鋤頭把式都拿不好的人跟着鴻叔學下地,頂着烈陽磨了一手繭,費了個把月的時間才把兩塊地收整出來。

現在看來,他自己沒種成反倒是便宜了別人。

不過既然地沒荒着,他也就省了不少。

四處看了一圈后,李牧轉身往回走。

下山的途中,李牧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趁着這騰出來的一點時間在山裏頭走了一遭,采了一些止血促進傷口癒合的草藥。

山裏頭的人沒那麼金貴,小傷小病都是自己上山裏頭弄點葯吃了就得了,李牧也跟着其他的人淺學了些,懂得不多,止血去熱這些基礎的葯倒是知道。

從林子當中鑽出來時,李牧手中已經握着兩把藥草。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往回走去。

回去的時候,村裏頭的吵鬧已經平息下來,鴻叔正在他家院子裏抱着允兒逗弄。

見李牧回來,他走上前來,他從自己兜里掏出了近一兩銀子的一大把銅板塞到了李牧的手裏,“錢我給你要回來了,自己好好收着。”

這錢本來有人想拿回去的,但是他沒讓。

也虧得那些人好意思開那個口!

說起這事,鴻叔就來火氣。

李牧看了看手裏的銅板,進了屋,隨意放在了桌上。

鴻叔此刻又道:“對了,剛剛我回來的時候在村頭看到個陌生人,說是來找人的。”

正準備把手裏頭剛採回來的草藥拿到廚房處理的李牧腳步停住,他側過頭去看向鴻叔,“找人?”

李牧的聲音有些大,就連裏屋的仲修遠都注意到了。

面對李牧如炬的目光鴻叔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說道:“是呀,是個沒見過的陌生人,說是來山裡找人,我問——”

鴻叔話還沒說完,李牧就把手中的藥草扔在了牆邊轉身向著村那頭跑去,李牧的動作快,一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在了拐角。

鴻叔本來想要叫住他,話還沒出口,人就不見了。

“我這話還沒說完呢……”鴻叔走了兩步想追,想了想又作罷,反正這村兒就這麼大,李牧找不到人自己就會回來。

依着枕頭坐在床上的仲修遠,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沒換的大紅的喜袍,幽深的黑眸出神地望着窗外。

堂屋有風,穿堂而過,撩起他一頭碎發,讓他亂了心神。

該是什麼樣的絕妙佳人,才能讓李牧跑得如此飛快,讓他如此的迫不及待……

腳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疼痛時,仲修遠才總算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去,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把傷口附近的喜袍扭作一團捏在掌心,本來就不甚好的布料都被揉出了皺褶。

仲修遠放開喜袍,修長白皙的手動作輕緩的把布料輕輕抹平。他動作間喜袍是撫平了,但一放手褶子就又出現。

試了兩次依舊毫無作用后,仲修遠深吸了一口氣,側過頭去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

本應該是陽春三月生機勃然的天氣,他嗅着的空氣,卻是充滿了一股子酸楚味。

鴻叔都抱着允兒回自己家做飯了那會兒,李牧才回來。

鴻叔就住在李牧家斜對面,不遠,坐在屋子裏都能望見對方家。

在廚房中忙碌着的鴻叔見到李牧回來,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出了門,向著李牧家院子走來。

“我話還沒跟你說完呢,你就跑。”鴻叔道。

“鴻叔。”李牧跑出去的那會兒村頭已經沒了人,問了住在村頭的人,說是人已經走了好久了。

“來找你的是鎮上府衙的人,知道你緊張。”鴻叔好笑,李牧這人看着倒是挺沉穩,怎麼突然就這麼沒點定數了?

“府衙的人?”李牧倒真有點驚訝。

“說是讓你過幾天去一趟府衙里,好像是你之前參軍的事情。”鴻叔見李牧聽到參軍兩個字就皺起眉頭,他連忙又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幫你問過了,不是讓你回去當兵,好像說是上頭有什麼東西分發下來了。”

李牧聞言鬆了口氣,同時一股失望也隨之襲來。

他回這裏來是為了找人,可如今時間都過去了大半個月了,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找人這事兒你也別急,得慢慢來,這年頭來往的人流動性大,急也急不來的。”鴻叔安慰道。

李牧無聲長吁一口氣,吐出心中的鬱結,“我知道了。”

“行了,趕緊回家去弄點吃的吧,這都大中午了。”鴻叔揮手,向著自己家走去。

他家院子裏頭,允兒坐在小凳子上被太陽曬得迷迷糊糊的,這會兒正打着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李牧去牆角撿了自己之前扔下的草藥,進了廚房。

窮人家的吃食自然比不上大富人家,所以大多都是飯、粟、麥這些個粗糧加上鹽,或者就個醬菜。米面都精貴,吃的少。

好在李牧的手藝還算不錯,同樣的東西他和別人比做出來味道卻不一樣,允兒就愛吃他做的東西,鴻叔也曾讚歎過。

煮了些吃食,李牧又翻了半碟醬菜出來,然後托着三個碗去了裏屋。

在屋裏簡單的吃完飯,李牧收拾了東西去了廚房,把之前準備好的葯端了出來。

葯一共有兩份,一份是喝的,一份是外抹的。

把喝的那一碗遞給仲修遠后李牧在院子裏架了個支架,把床上的被子拿出去曬了。

四月天的太陽暖和,曬過的被子也暖。深山林子裏頭潮氣重,曬了晚上睡着才舒服。

做完這些李牧再進門的時候,起先遞給仲修遠的那一碗黑漆漆的葯,他已經全部喝了下去。

李牧拿走空碗放在桌上,又端着另外一石頭碟深綠色黑漆漆的東西回來,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褲子脫了。”

一口氣把一整碗又苦又澀的中藥喝完都面不改色的仲修遠,在聽到李牧這話之後,下意識的就抬起手拽住了自己的褲腰帶。

李牧低着頭用竹篾子攪拌着那有些難聞的東西,等了會兒沒等着仲修遠的動靜,他伸出手向著仲修遠的褲腰帶而去。

仲修遠冷冷撩起睫毛顫了顫,他瞪圓了一雙眼,變了臉。

想他堂堂一個戰無不勝的常勝大將軍——

“脫掉。”李牧抬眸,黑眸如玉。

仲修遠拽着褲腰帶的手緊了緊,又加了幾分力道。

不大且簡陋的堂屋裏頭,鴻叔拉着李牧語重心長地說話,“……鴻叔看着你成了親,這心裏頭的石頭也就落下了,以後好好過日子,知道了嗎?”

說話間,鴻叔從自己的衣袖裏面掏出了一個小布袋塞到了李牧的懷裏,“這是鴻叔的一點心意,不多,山頭的日子苦窮,你留着省着點用。”

李牧把東西拿在手裏后立刻就感覺出了那是什麼東西,那是一小串銅錢,大概有半兩左右,就像洪叔說的確實不多,但是在這深山老林的小旮旯窩裏這些錢已經不少。

“鴻叔,這東西你拿回去,我不能要。”李牧想都不想便把那錢袋塞回給鴻叔,“我有錢。”

山裏頭的日子確實是窮苦,鴻叔當年又因為他的原因受了傷腿腳不方便,省下這麼些錢來不容易,他當然不能要。

李牧把錢遞迴去,鴻叔卻不接。

他彎腰把在自己腳邊站着的小娃娃抱了起來,他抱着那小娃娃,雙手就不空了。

李牧就想把錢給那小娃娃拿着,那小娃娃卻是看他伸手過去,轉頭害羞的躲到了他爺爺的懷裏,“爺爺……”

鴻叔見了,他虎着一張臉看着李牧故意有些凶的說道:“行了,你就自己拿着吧,你的情況我還能不清楚?你有錢?你有個屁的錢!那軍隊裏能給你幾個錢?而且你這一路上回來又花了錢,往下家裏還要置辦東西,媳婦兒又才娶,哪樣不花錢?”

李牧兵役滿期的時候,軍隊裏確實給了他些錢,一共二兩多銀子。

這二兩多銀子要是直接放在這山裏頭,那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山裏頭的人都是自給自足全靠一雙手和一窪地討生活,想要省下這點錢不容易。

可是李牧拿了錢之後就從外地趕回來,一路上吃喝都得用錢,他趕了一個多月的路,到村裏的時候,手頭上已經只剩下不到半兩銀子了,這還是他一路都睡野外省下來的。

但即使是如此,這錢他也不能要,“鴻叔,錢您就自己留着吧,再說了允兒以後也還要花錢呢。”

允兒是鴻叔懷裏抱着的那個小娃娃,是他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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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敵軍之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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