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拿下刑偵碩士學位
日盼夜想的通知只有一行字,我卻反覆默念了十幾遍,我通過了,通過了!我站起身,朝東華張開雙臂,東華激動地撲到我的懷裏,一年多兩地分離的牽挂,兩年來打工留學的辛苦,還有等待通知的煎熬,都隨着淚水流走了。我們在汗水和淚水中又熬過了一年,石姍上二年級了,已經能用英語跟小朋友們打成一片,我也啃完了36個學分,以優秀的成績獲得參加畢業考試的資格。論文答辯有充分的時間準備,還可請人指點。畢業考試要完全靠自己,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哪,我們系每次考試都有人通不過,我當時心理壓力特別大,因為時間和金錢都不允許我再來一次。我停止了一切打工,全力投入了這最後的衝刺。華盛頓夏天氣溫能達到攝氏40度,我們住在屋頂,又悶又熱,為了省電,空調也捨不得老開着。“哎,喝杯冰可樂吧。”東華遞給我一大杯冰可樂,又把電扇調大了一檔。她這個動作一下子讓我想起78年準備高考時的情形。那時,唐山大地震已過去兩年,我家祖孫三代還擠在一間臨建棚里。白天得去抓革命,促生產,晚上回家后,只能在兩平米的小廚房裏複習功課。當時也是夏天,小廚房裏也是又悶又熱,那時連電扇都沒有,只有成群的蚊子跟我作伴。我在身上塗滿了避蚊油,光着膀子坐在小板凳上看書。有一次又停電了,我站起來找蠟燭,猛然發現背後站着個人,原來是我媽媽,正站在那給我扇扇子,也不知站多久了。我說:“媽,您去睡吧,我撐得住。”那時我姥姥已經卧床不起,沒等看到我金榜題名就與世長辭了。“快喝呀,發什麼呆?”東華見我一個勁兒愣神兒,用手推了推我的肩膀。我一揚脖兒把一大杯冰可樂喝個精光,心裏想,我這春天出生的馬,命里註定吃苦受累,剛過一山,又見一坡,畢業考試這一關一定一次通過,不然誰都對不起。考完試,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等通知的那些天,我算嘗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一天往郵箱跑好幾趟。東華也為我捏着一把汗,憑我刻苦鑽研,應該能通過,可這是美國,用英文考試,打工耗費了我不少精力,通不過的可能也不是沒有。這兩年,我們沒看過一場電影,沒下過一次餐館,沒買過一件新衣服,如果通不過,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嗎。我們焦心地盼着早一天接到通知,可又怕等來壞消息。古往今來,名人落榜都大有人在,宋代文學家蘇東坡兩考不中,明朝醫學家李時珍三次落榜,清代文學家蒲松齡四次失利,我也得一顆紅心兩手準備才行啊。熬過漫長的兩周,考試通知終於寄來了。我從東華手裏接過粘得嚴嚴實實的信封,不知是吉是凶。東華搬過來一把椅子讓我坐穩,我把信按在撲通亂跳的胸口上,又想看又不敢看。過了一會兒,我終於鼓起勇氣,用顫抖的雙手撕開信封,抽出了那只有一頁的考試通知。日盼夜想的通知只有一行字,我卻反覆默念了十幾遍,我通過了,通過了!我站起身,朝東華張開雙臂,東華激動地撲到我的懷裏,一年多兩地分離的牽挂,兩年來打工留學的辛苦,還有等待通知的煎熬,都隨着淚水流走了。我終於戴上了碩士帽,和金髮碧眼的美國同學一起,站到了畢業典禮的主席台上。貝理雅教授親手為我頒發了學位證書。他說這是刑偵系歷史的一刻,這個為美國警察部門培育執法精英的高等學府,培養出第一個來自中國的刑偵碩士。打工留學的日子如今已變成遙遠的過去,但我不會忘記,無論在農村,在工廠,在部隊還是大學,我都不曾被擊敗,到了美國也不會。法律課對美國學生都困難重重,我是用永遠帶着中國口音的英文,比同學大出一截的年齡,還有披星載月的打工,靠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決心和“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的氣概,在美國著名學府拿下了碩士學位的。然而,我在美國就業的道路上卻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