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恭妃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過了午睡的時辰，陪本宮去給太后請安吧。」

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太後娘娘了，哪怕因此遭到皇上厭惡，可為了昱兒，她也只能這樣做。

有太后、有皇后，再拉攏那些朝臣，昱兒只要細心謀划，自然有得到大位的那一天！

她活着，只為了那一日。

【第二十四章喚出他的名字】

秦殊回到東宮後，沒過多久如錦就前來求見。

聽到宮女的通報，她有些詫異，如錦是王皇后指進東宮的，按理說是王佩徽的人，可她怎麽老覺得，如錦在對她示好呢？

如錦很快就從外頭走了進來，緩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奴婢給姊姊請安。」如錦只是一個通房，沒有資格自稱妾。

秦殊上前一步，將她扶了起來，「妹妹不必多禮。」

她不知道如錦為何過來，等見到她拿出來幾件做工精緻的小衣裳時，才明白她的心思。

如錦道：「這些都是奴婢親手做的，姊姊若不嫌棄，就收下，好全了妹妹的一番心意。」

如錦的綉工當真是極好的，雖然比不上秦殊，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光看最上頭的那件小衣裳，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思的。

「你這麽說，我哪裏還能不收。」秦殊笑着道。雖然這樣說，她卻沒有打算真的給小包子穿這些衣服。在這宮裏，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算計去了，更何況，小包子的皮膚還相當細嫩，穿着刺繡的衣裳，身上會不舒服的。

秦殊看了如錦一眼，轉頭吩咐銀杏將衣服仔細收好，她本以為如錦還有話說，卻沒想到如錦只是閑聊了幾句就告辭了。

看着如錦離開的背影，銀杏忍不住問道：「這如氏怎麽什麽也沒說就走了？」

秦殊聞言笑了笑，開口道：「她過來，只是來示好，多餘的話自然不用多說。」

銀杏聽了，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詫異，「按說如氏是皇後娘娘指給殿下的，是王才人的人。她過來和主子示好，也不怕王才人怪罪？」

自打如錦進了東宮，就和王佩徽親近，時常去清竹院請安，怎麽一轉眼就對自家主子示好起來？銀杏心裏想着，便問了出來。

秦殊看了她一眼，輕聲說：「她總有她的算計，你沒覺得，自打進了東宮，如氏就一直在示好。」

聽到秦殊這麽說，銀杏也將如錦的事情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如今一想還真是如此，不知道如氏有什麽算計？」

秦殊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笑道：「這宮裏的人，哪個沒有算計。」

她一直覺得，如錦是個少見的明白人，方才和她坐了一會，說起話來聽着讓人挺舒服的，怪不得這些日子以來，除了王佩徽，就屬如錦得寵。

銀杏聽了，臉色變了變，猶疑地問道：「那些衣裳……」

秦殊想了想，吩咐道：「找個地方燒了吧。」她並不覺得如錦有害人的心思，可事關小包子，她小心一萬分都不夠，又怎會將如錦的東西留在屋子裏呢。

聽了秦殊的吩咐，銀杏點頭應下了，還沒退下就聽到外頭有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久，一名宮女進來回稟，「主子，殿下身邊的陸公公來了。」

秦殊聽了，笑着說道：「讓他進來吧。」陸成過來，十有八九是要她準備着，告訴她楚昱澤今晚要過來了。

那宮女才出去不久，陸成就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見到秦殊，連忙恭敬地行禮道：「奴才給秦主子請安。」

秦殊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開口道：「公公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聽着秦殊的話，陸成臉上堆着笑，恭敬地道：「殿下今晚在秦主子這用膳，讓奴才過來告知秦主子一聲。」

秦殊一聽，點了點頭，隨後又聽陸成道——

「秦主子若沒什麽別的吩咐，那奴才就回去伺候了。」

秦殊笑着道：「勞煩公公過來一趟。」

陸成聽了，連聲說了兩個不敢才轉身退了下去。

等陸成退下，銀杏滿臉欣喜地道：「奴婢替主子重新梳洗一番，換身好看的衣裳。」

秦殊一聽，忍不住笑了，「哪裏要那麽麻煩，身上這件難道不好看？」

聽自家主子這麽說，銀杏吐了吐舌頭，「好看，今兒個去給恭妃娘娘請安，這件衣裳就極好。不過若是殿下要過來，奴婢覺得，主子穿那件淡紫色的宮裝就極為好看。」

秦殊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就認可了銀杏的話。

女為悅己者容，為了取悅楚昱澤，她自然要好生裝扮一番，不過，也不好太過，想了想，那件淡紫色的就罷了，而是另外換穿上那件翡翠撒花百合裙為好。

銀杏得了吩咐，隨即忙活起來，讓人準備熱水，要伺候着秦殊沐浴更衣，又要給她梳頭，挽了髮髻，插了幾支珠釵玉簪，最後在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粉。

大功告成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連秦殊自己都嚇了一跳。

原先她瘦的時候打扮起來也好看，卻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人移不開眼，等等楚昱澤看到她這模樣，說不得會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稍晚，果然不出秦殊所料，楚昱澤見到她時微微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抹驚艷，「殊兒這番打扮，本宮倒是從未見過。」說著，伸手將秦殊扶了起來。

聽見楚昱澤的話，秦殊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殿下過來，婢妾自然要好好打扮，免得殿下嫌棄了婢妾。」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言語間還帶着幾分說不出口的委屈。

楚昱澤看她這樣子，語調中就帶上了幾分憐惜之意，「你想要什麽東西都可以和本宮說，本宮會派人送來。」

看他說得很認真，秦殊心裏腹誹一聲，臉上帶着幾分歡喜的笑容，「殿下說得可當真？」

見她歡喜的樣子，楚昱澤也忍不住笑出聲來，「本宮說的，自然當真。」

秦殊一邊拉着楚昱澤坐到軟榻上，一邊樂呵呵的尋思着自己到底該開口要什麽。

楚昱澤現在這般，顯然是對她有憐惜和愧疚，若她這時裝懂事，什麽都不要，只會壞了某人的興緻。

秦殊想了想，抿嘴一笑，突然抬起頭來，看着楚昱澤道：「婢妾也想不出來，不如殿下看着賞賜婢妾些東西吧。」說這話時，她眉眼靈動，透着一股小小的得意。

顯然沒想過她會這麽說，楚昱澤愣了一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這話也只有你敢說。」

秦殊衝著楚昱澤一笑，帶着一絲興奮地問道：「那殿下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瞧着她這模樣，他眼中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意，「你就不怕本宮賞賜的東西不好？」

秦殊眉眼一彎，笑道：「婢妾知道殿下不是個小氣的人。」

聽見秦殊這麽說，楚昱澤不由失笑，「這麽說，本宮只能賞賜你貴重的東西了。」

秦殊抿嘴笑了笑，一邊搖了搖頭，認真地道：「殿下送什麽婢妾都喜歡，方才只是些玩笑話。」

這話，秦殊說得很是認真，這副真誠的樣子，觸動了楚昱澤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愣了愣，伸手抓住秦殊的手，微微用力，就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這般的親近讓秦殊有些意外，她的身子僵了一僵，隨後才舒適地靠在楚昱澤的懷中。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頭頂上傳來楚昱澤帶着幾分憐惜的聲音。

秦殊並不覺得自己委屈，卻也不冒然反駁，反正所有人都覺得她應該是委屈的。

見她不說話，楚昱澤又開口道：「本宮不忍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說著，他表現出一種少見的認真。

秦殊愣了一愣，抬起頭來仔細的看了楚昱澤一眼，才開口道：「殿下既然是替婢妾着想，婢妾自然不覺得委屈。」

原先她也琢磨過楚昱澤的心思，如今聽他這麽說，她更加確定了。

她是他的小老婆，身分本就尷尬，太過恩寵只會惹來嫉恨，更何況，她如今還有了小包子，位分也從淑女抬為選侍，若她再得了他的恩寵，不管是郭氏還是王佩徽都會費盡心思除掉她。所以，與其讓自己陷入危險，倒不如恩寵少些，對她、對小包子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