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見秦殊明白她的意思，郭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嗯，你替殿下生了個兒子，也不枉母妃如此看重你。」沒等秦殊開口，她又說道：「明日帶着小哥兒去給母妃看一看，母妃見了定會高興的。」

「是。」秦殊應下。其實不用郭氏開口，她原本也想抱着小包子去給恭妃請安，正想着什麽時候請示了郭氏再去，哪裏想得到，她都還沒說，郭氏就先吩咐了。

見她依舊乖順，郭氏笑了笑，又說了幾句話，就讓秦殊退下了。

第二天給郭氏請安後，秦殊就帶着小包子去了怡景宮。

秦殊這邊剛一出門，孫嬤嬤就回稟了郭氏。

郭氏面上帶着笑，眼裏卻都是不屑和諷刺，「本宮就說她年紀還小，哪裏能看透這些。」

聽着自家主子的話，孫嬤嬤遞過一杯茶給她，並開口道：「可不是，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她一個選侍，巴結不上皇後娘娘，就只能巴結恭妃娘娘了。」

這麽一來，秦殊就和恭妃拴在一根繩上了，一不注意，秦殊就能將鳳鸞宮裏那位娘娘給得罪了，想到這，郭氏抿了一口茶，眼中的笑意也越發深了起來。

秦殊一路去了怡景宮，小包子由奶娘抱着，跟在她身後。秦殊也想自己抱，可想想宮中的規矩，還是覺得由奶娘抱着比較好。

她一邊走着，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滿足，她的日子越來越好了，之前得楚昱澤恩寵，現在連小包子都有了，不管怎樣，在這個世界上，她有了最親近的人，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昨兒個她說了要去給恭妃請安的事情，許嬤嬤當晚就回了怡景宮，說是早些回去她也安心，所以秦殊一到，許嬤嬤就笑着迎了出來。

相處這些日子，秦殊倒將許嬤嬤當成了家人一般，見到了只覺得親切。

「秦主子快些進去吧，娘娘早就等着了。」許嬤嬤福了福身子，笑着說道。

聽見這話，秦殊點了點頭，抬起腳步往裏頭走了進去，而奶娘仍是抱着小包子跟在秦殊的身後。

秦殊進到宮殿裏頭，就見到坐在軟榻上、身着一襲湖綠色外衫的恭妃，她手裏端着一盞茶，見她進來，將茶盞隨手放在了桌上。

「婢妾給恭妃娘娘請安。」秦殊上前幾步，恭敬地福了福身子。

奶娘跟在她身後，也蹲下了身子，算是小包子這個孫子行的禮。

見着小包子，恭妃稀罕得不行，伸手就將小包子抱了過來。

小包子眼睛睜開，小嘴一張一張的，不時晃動一下細細的胳膊，衝著恭妃笑一笑。

恭妃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小包子的小嘴，笑着說道：「這孩子可真讓人喜歡，瞧這鼻子、這小嘴，和昱兒小時候一模一樣。」

見自己的兒子得恭妃喜歡，秦殊心裏自然高興，恭妃是楚昱澤的生母，也是小包子的親奶奶。

「娘娘這麽說，那就一定是了。」秦殊笑着說道。

「本宮聽說，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哭聲很大，想必這孩子是個有福的。」恭妃一邊逗弄着小包子，一邊說道。

秦殊點了點頭，「婢妾不求別的，只求這孩子能喜樂平安就好了。」

聽着秦殊的話，恭妃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片刻後才說道：「當母親的，其實什麽都不求，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就好。」只是有些時候，很多事情由不得人，就拿昱兒來說，他生下來就是皇長子，若是不爭不搶，最後只會落得枉送性命的下場。

察覺到恭妃的神色有些不對，秦殊忙將話題轉開，「婢妾瞧着娘娘的氣色不錯，可見是身子好些了。」

聽了她的話，恭妃笑着點了點頭，「昱兒是個孝順的，時常送一些滋補的葯，又叫太醫過來診脈，本宮的身子再不爭氣也有起色了。」

顯然秦殊沒想到恭妃會這麽說，不由得愣了愣。

這宮裏誰都知道，比起恭妃來，楚昱澤更在意的是王皇后這位嫡母，所以他時常去王皇后那裏請安，而恭妃這裏卻是一個月才過來兩三回。

她沒想到楚昱澤雖然甚少過來給恭妃請安，卻在私底下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不過想想也是，楚昱澤那樣的人，怎會不在意自己的生母呢？只是因為自己的處境艱難，才不得不疏遠罷了。

見着秦殊眼中的詫異，恭妃嘆了口氣，道：「昱兒記掛着本宮，本宮心裏明白。本宮不求能日日見到他，只要他能平平安安，不見也罷。」

「娘娘……」秦殊心裏咯噔一下，眼中閃過一抹不安。這種話，恭妃不該說給她聽的，宮裏頭事情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件好事。她不明白，恭妃怎麽突然間對她這麽信任了。

看着她不安的模樣，恭妃溫和一笑，「你這小心的性子，和本宮還真是有幾分像。」

許嬤嬤站在恭妃身後，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

秦殊不懂恭妃這話是什麽意思，就有些不自在了起來，正當她糾結着該如何開口時，恭妃卻轉移了話題。

「本宮聽說，昱兒還沒給孩子起名字？」

聽到恭妃的話，秦殊點了點頭，「殿下公務繁忙，婢妾也不好拿此事打擾他。」

她是真的不在意，也不會覺得受到了委屈，反而還覺得這樣挺好的，最起碼，讓郭氏感覺小包子不受楚昱澤重視，小包子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你能想得開就最好了。」恭妃看了她一眼，才接着道：「本宮知道你心裏有委屈，可這宮裏頭的女人，哪個沒有委屈？熬過去，日子也就好了。」她會這麽說，其實是有她的道理的。

許嬤嬤昨晚回來，將秦殊的事情說給她聽，她就知道自家兒子對秦殊不算好，秦殊有了身孕，他偶爾過去一趟，還只是陪着用膳，如今秦殊有了孩子，卻連名字都還沒取，這心裏哪能不委屈？只是同為女人，恭妃也只能讓她想開些，畢竟她有了兒子，這一點已經比其他人好上許多了。

聽着恭妃的話，秦殊順從地點了點頭，心裏卻覺得有些怪怪的。

她明明就覺得她的日子過得很好，甚至從來沒有這樣好過，為什麽旁人瞧着卻覺得她可憐，覺得她滿心委屈？

不過這話題並沒有繼續下去，說了幾句就轉到了小包子身上。

恭妃很有興緻地和她聊了很多關於孩子的事情，秦殊心裏感興趣，自然能聊得起來，這一聊，就聊到了中午。

秦殊本想告退，卻被恭妃留下來用膳。說她這裏平日冷清，難得有人陪她用膳。

說這話時，恭妃臉上並沒有難過的表情，可秦殊卻對她生出幾分同情。

恭妃不得皇上恩寵，楚昱澤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和她親近，唯一對她好的，興許只有身邊的宮女和許嬤嬤了。

這種日子想來也是寂寞難熬的，不知道日復一日的生活她如何熬得過來，又要這樣熬多久……秦殊心裏想着，面上卻沒敢流露出絲毫。

用完午膳後，秦殊就起身，帶着孩子告退了。

見秦殊離開，恭妃開口道：「本宮瞧着，這孩子是個孝順的。」

「可不是，秦選侍早就念叨着要帶小哥兒來給娘娘請安。」聽見自家主子的話，許嬤嬤笑着開口道。

她過去替秦殊安胎，其實也是要看看秦殊的品性，而相處了這段日子，她就知道秦殊是個不錯的，安分恭順，也沉得住氣。

要是換作旁人，早就求到殿下跟前去了，哪裏還能笑得出來。畢竟郭氏的兒子是皇上賜的名，同樣都是殿下的兒子，秦殊哪能不替自己的兒子委屈，只是不說出來罷了。

恭妃點了點頭，道：「這一回，也難為郭氏能想起本宮了。」說這話的時候，恭妃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顯然是對郭氏很不滿。

這也難怪，郭氏得了兒子卻一直沒抱來讓恭妃看過，她的眼中只有鳳鸞宮那位皇後娘娘。

自家主子的心思，許嬤嬤自然猜得出來，只說道：「娘娘也寬心些，娘娘畢竟是殿下的生母，郭氏遲早會後悔的。」

許嬤嬤伺候恭妃，自然知道太子私下裏對恭妃有多孝順。很多事情不說出來，並不代表沒有。太子對王皇后，只是利益，並沒有什麽母子之情，一旦太子登基，他遲早都會除掉王氏一族，免了外戚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