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看着曹無雙行禮的動作,嚴嬤嬤微微皺了皺眉,若是留在後宮,這規矩,還是得好好學學。
嚴嬤嬤覺着,自己肩上的擔子很大。
這曹大人的獨女,雖是女子,行事卻是像極了男子。
她在宮裏呆了這些年,怎麼會看不出這些日子她的規矩乖巧都是裝出來的。
嚴嬤嬤從屋裏出來,正巧碰上喜公公。
喜公公有些不解道:「姑姑在宮中多年,怎麼獨獨對這曹無雙另眼相待?」
嚴嬤嬤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過是受人之託,算不得什麼。」
嚴嬤嬤和喜公公相交多年,知道喜公公不是個多嘴的人,便將淳妃所託之事說了出來。
「這姑娘可真是好福氣,剛進宮就得了恭太后的眼緣,如今,竟是連淳妃娘娘都托姑姑關照她。」
如今,後宮上上下下全都知道這宮裏頭最得皇上恩寵的,便是毓淑宮的淳妃娘娘。這些日子,淳妃的恩寵生生將安貴妃壓了一頭,由不得讓人心驚。
說起來,淳妃娘娘當年進宮的時候,他也是見過一面的,瞧着普普通通的,不是特別的漂亮,誰能想到,會有今日的造化呢?
別的不說,就說她替皇上先後生下了二皇子,三皇子和二公主,這得有多大的福分。
「既是淳妃娘娘所託,我往後也關照着點兒,指不定跟着淳妃娘娘這姑娘往後有什麼造化呢。」
王太后和恭太后在清和宮起了爭執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妃嬪各有心思,但同樣都覺出了慶壽宮的太後娘娘這是擺起了太后的架子。
也難怪,王太後會這麼生氣。
若是有個人,大半輩子都在自己跟前伏低做小,一下子卻是踩到了你的頭上,心裏頭會是多麼的不舒坦。
王太后此時,怕是悔不當初。若是當初她將恭妃除去,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所以說,這宮裏頭,很多事情都是難以預料的。
慶壽宮
恭太后坐在軟榻上,喝着宮女遞過來的茶,唇角帶着一絲笑意。
「奴婢恭喜太后,太后終於是出了一口氣。」
這些年,太后的委屈她都看在眼裏,她恨不得那些委屈她替太后受了。
「哀家和她相處了這些年,還是頭一回見着她這般。她看哀家的眼神,恨不得將哀家撕碎了。看着她生氣的樣子,哀家這些年的氣兒,終於是順了。」恭太后想着方才在清和宮發生的事情,和身邊的許嬤嬤說道。
「奴婢知道,奴婢只是不明白,太后您為何要先離開清和宮。」
明明,自家太后才是皇上的生母,底氣自然更足些。
「她畢竟是先帝的皇后,哀家卻只是個妾室,這一點,到哪兒都改變不了。」
「太后的意思是……」
「哀家就是要留她在清和宮,讓後宮的人看看,她王太后是如何的強硬跋扈。」
許嬤嬤伺候了恭太后多年,聽太后這麼一說,哪裏還能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太后英明。」良久,許嬤嬤才道。
「今個兒在清和宮,你可看清了曹大人的女兒。」
「奴婢瞧着,曹無雙相貌雖一般,可氣度卻是不凡的。」
聽着許嬤嬤的話,恭太後點了點頭。
「哀家留那曹無雙的牌子,也不光是為了哀家,哀家是為了皇帝。」
「有曹魏在朝堂上一日,王氏一族就睡不了安穩的覺,哀家等着王氏一族大廈傾塌的那一日。」
且不說王太后如何震怒,轉眼就到了殿選的日子,之前留牌子的秀女一早就在清和宮等候着了。
「我聽說,後宮如今妃嬪不多,能得皇上盛寵的只有安貴妃和淳妃娘娘。」
「妹妹可別胡說,後宮之事,哪裏是能隨意議論的。」
這個時候,冷如玉看了站在一旁對眾人的議論全然不關心的曹無雙一眼,帶着幾分羨慕道:「姐姐得恭太后青睞,恭太后又是皇上的生母,只要太后肯替姐姐說話,想來姐姐是有機會伺候皇上的。」
她就是看不慣,她這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
那日她不過出言諷刺了她幾句,恰巧被嚴嬤嬤聽到,將她好生訓斥了一番。
也不知,嚴嬤嬤到底覺着她哪點兒好。
聽着冷如玉的話,曹無雙表情淡淡,只說道:「妹妹自小學規矩,怎麼說出這些不知羞的話來,若叫人聽見了,以為妹妹輕浮,可就不好了。」
曹無雙這話一針見血,冷如玉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難看極了。
「你--」冷如玉剛想開口,就聽外頭一聲尖細的喊聲傳進殿內。
「太后駕到--」
一時間,滿殿的秀女都回了自己的位置,跪地請安。
「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走在最前頭的,是恭太后和王太后,皇后、安貴妃和淳妃則跟在兩位太后的身後,走上台階,先後在設好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不等王太后開口,恭太后就對身旁的許嬤嬤道:「去雲霄殿打聽打聽,皇上什麼時候過來。」
聽着自家太后吩咐,許嬤嬤應了一聲,福了福身子就走出了殿外。
秦姝聽着恭太后的話,視線朝王太后那裏看了一下。
果然,因着恭太后一句話,王太后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住了。只是她在宮中多年,很會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只笑了笑,朝着恭太后道:「妹妹也太心急了些,皇上這會兒興許還在上朝,說起來後宮這些都是小事,只有朝堂政務才關乎社稷,是大事。」
王太后的面上雖帶笑意,可看着恭太后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慍怒。
她以為她是皇帝的生母,就不將她放在眼中。她怕是忘了,先帝在時,她是如何巴結奉承在她手底下苟且偷生的。
沒有她和王氏一族的支持,如今坐在龍椅上的哪裏會是她恭妃的兒子?
王太后這話,分明是暗指恭太后不識大體,果然是宮女出身,小家子氣。
被王太后這般諷刺,恭太后卻並未動怒,只淡淡道:「姐姐言重了,哀家倒覺着朝堂後宮本為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
恭太后的話才剛說完,就聽得外頭一聲洪亮的通傳聲。
「皇上駕到!」
隨着陸成尖細的通傳聲,身着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楚昱澤大步走進了殿內。
「兒子給兩位母后請安。」楚昱澤一進來,就給坐在高位上的兩位太后請安。
「快起來,哀家叫許嬤嬤過去,就是怕你忙着朝堂之事,忘了時辰。」恭太后看着楚昱澤,說話的時候帶着一種母子間的親近。
「臣妾給皇上請安。」待楚昱澤起身,皇后,安貴妃和秦姝便福身給他請安。
楚昱澤抬了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然後走上台階,端坐在龍椅上面。
楚昱澤坐在上頭,即使不說話,也讓人覺出一種無法忽視的威嚴來。
「禮部尚書孫愷臻之女孫卿言,年十八。」
「潯州知府簡平州之女簡少芳,年十七。」
「大理寺卿康邵群之女康明徽,年十八。」
「左都御史曹魏之女曹無雙,年十八。」
陸成的話音剛落,秦姝就忍不住朝那身着一襲淡藍色宮裝的曹無雙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