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後記

這本書幾乎夭折,這本書幾乎使我魂歸離恨天。這不是誇大之詞,而是事實。寫書之念,始於1982年。那時,我去上海探親,看到丁阿姨的書稿遲遲不能結尾,就幫她完成餘下的章節,這就是那本《展開藝術想像的翅膀》,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同時,我萌生了一個念頭,也為我屈死的母親寫一本書。恰好,大學同窗正在策劃一套《中國現代戲劇電影藝術家傳》,約我寫寫自己的父母,於是我開始了採訪和搜集素材。不久,兩篇稿件完成,獲得了同窗的肯定和讚許,我就想把文章擴充成書。與出版社聯繫,得到的答覆是:每個劇種只出一個代表人物的傳記。我的願望受到了挫折。1988年,丁是娥阿姨遽然謝世,報章上鋪天蓋地的追念文章,促使我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丁阿姨?我自己是不是了解丁阿姨?因為我的內心一直拒絕她,而報章上卻對她好評如潮。巨大的反差促使我去追尋丁阿姨的人生軌跡。我漸漸發現,我父親、母親和阿姨之間,居然有那麼多使我怦然心動的故事。我生活在北京,他們的生活圈子局限於江南,搜集事實真相的工作極其艱難。我利用一切機會,採訪了許許多多的人,幾乎花了近十載光陰,漸漸理清了線索,希望通過他們三個人的身世來講述滬劇發展史。數度春秋消磨,第一稿終歸失敗,我悟出自己無力駕馭一部史稿,決心重起爐灶,只寫三個人物的命運和遭遇。因為是業餘寫作,拖拉數載,完成了第二稿。滿心想在退休以後,來精雕細刻第三稿。誰知道,我僅完成了從楔子到第八章就頹然病倒。夜不成寐,日復一日,蠶食了我的精力和體力。我幾乎覺得十數載的辛勞將付諸東流。浙江文藝出版社的資深編輯汪逸芳,也是我的好友,慨然允諾,為我完成餘下的第三稿。因此,這本書是我們兩人合作的成果,也是我們兩人共同的心血結晶。私忖度,在一個浮躁的社會裏,這樣的援手襄助,會不會是當代出版史上的一支絕唱?在寫作本書的過程中,我得到許多人的幫助,首先,我要感謝冰心老人生前為本書題寫書名。記得那是1991年8月15日,雖然立秋已過,北京仍溽暑難耐,我去冰心老人的家,她坐在書桌前,我奉上一本自己剛出版的《葉淺予傳》,她說謝謝,她和畫家不熟,但願意看一看,我向她敘說下部書的打算,請她題寫書名,什麼時候等姥姥精神好時再題。她說現在就可以寫,按鈴後進來了一位陳姑姑。冰心老人要她拿紙題字,老人的字越寫越小,老人說不好不好,再寫再寫。陳姑姑拿出一張較長的宣紙,我一字一字地念,老人一字一字地邊寫邊重複,寫到後面,我就喊大些再大些,於是就佔了宣紙的一半。我說謝謝。老人連說不用謝不用謝。當時冰心老已經91歲高齡,手不抖,眼不花,片刻就寫完了“爸爸媽媽和阿姨”這個書名,並且認真地落款蓋印。這真是我最大的榮幸。我還要感謝我的老伴程裕禎,是他把我零亂的草稿打印成清晰的文字,是他陪伴我、鼓勵我與病魔作鬥爭;我要感謝年逾古稀的袁鷹同志,他自始至終關心着本書的寫作,並為本書慨然作序;此外,我要感謝所有為我提供素材的人們,這裏有我所尊敬的何慢伯伯,夏福麟伯伯,筱谷聲叔叔,有年長的孔嘉賓伯伯,喬韋弦阿姨,白沉伯伯,有我的舅媽和她的兒子,有我的弟妹,還有我母親眾多的學生,甚至還有滬劇老前輩筱文濱先生和人稱“滬劇娘舅”的周良材先生,還有當年區委的派團幹部金志耕阿哥。我還從藍流先生處看到了馮春尼整理的《滬劇筆記》,從上海滬劇院的檔案室看到了楊美梅等人的回憶文章……特別是我父親和丁阿姨的學生陳劍雲阿哥及其夫人馬佩華阿嫂,我與他們多次促膝長談,他們傾情地對我敘說往事,甚至退休以後還幫我和上海滬劇院聯繫,去尋找有關的資料和照片。這裏我也要感謝上海滬劇院黨政領導的熱情接待,特別應該一提的是,本書中有一些照片和資料由滬劇院和《上海滬劇志》提供,沒有這些幫助,我很難完成此書。我不知道,我的這種努力,是否理清了他們三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是否捕捉到他們的心靈軌跡,我只是想把他們曾經有過的愛恨喜怒展現出來,讓更多的人知道曾經有過那樣一種歲月,曾經有過那樣一些人物,發現人活着是多麼不容易。人生最難堪的是自己和自己作戰。若是自己戰勝了自己,你就是一個強者;若敗下陣來,只能徒然換取友朋的嘆息。解波2004年4月於北京金台路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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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煙:《我的爸爸媽媽和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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