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驢 ”“象 ”撕破臉皮

如果說，在

“墳墓”里克里與布殊兩人的決鬥還可以說是紳士的決鬥，當他們兩人分別代表兩個政黨、兩大不同利益集團組成的陣營時，為了爭奪總統寶座肯定就要撕破臉皮了。

克里在預選中主要矛頭不是攻擊他的同黨對手，而是攻擊布殊總統，以證明他的敢作敢為、他的

“當選性”。克里的競選班子攻擊布殊的減稅政策是

“為富人謀利”，布殊的教育法案和伊拉克情報處理造成了

“大峽谷般的信任差距”，他甚至抖出布殊在阿拉巴馬國民警衛隊服役是為了逃兵役，而且擅離職守（absentwithoutleave），逼得布殊不得不拿出牙科記錄證明自己的

“存在”；克里還在3月10日

“說漏嘴”，稱共和黨人是

“騙子”和

“撒謊者”。共和黨人要求克里道歉，但顧及到民主黨基礎選民的支持，一向彬彬有禮的克里拒絕道歉。

布殊吸取了老爸的教訓，儘早出擊。他在克里尚未完全鎖定預選勝局時就開始發起廣告大戰：2004年2月11日，布殊政府開始播齣電視廣告，攻擊克里沒有原則性，搖擺不定，反覆無常；聲稱克里被

“特殊利益所收買”。布殊的競選組織說這是對克里攻擊總統的回擊。此前，克里花了490萬美元作了15個廣告，9712次嚴詞攻擊布殊總統被特殊利益所俘獲。

3月，布殊在華盛頓共和黨州長籌款大會上說，民主黨的候選人

“看法自相矛盾：支持減稅然後又反對它們，支持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然後又反對它們，支持愛國者法案然後又反對愛國者法案，贊同解放伊拉克然後又反對它，這正是來自馬薩諸塞州的參議員。”與此同時，布殊競選組織還在網上登出一則電子廣告：克里對克里的拳擊戰。

這一切不外乎是要向選民傳遞這樣的信息：克里多變，出爾反爾，克里靠不住。

布殊還提醒選民警惕民主黨人的許諾：“他們下單，你們付賬。”布殊的競選主席馬克?

拉西格認為，參議員克里滿世界允諾要上73個不同項目，其中23個項目的開支就要17億美元，他已建議增加7億美元的稅收，那剩下的10億美元從哪裏來呢？

這是一大筆錢，而且如果兌現，實際的支出還會高出這一數額。布殊的競選班子還利用迪安攻擊克里的頭10條來攻擊克里，主題是攻擊他為

“左右搖擺的華盛頓圈內人士”，克里的方案是想

“給所有人提供所有東西”，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空頭支票，政治的目的只能是給某些人某些東西，克里這麼做純粹是為了無原則地迎合選民。

布殊的商務部長唐納德?埃文斯說，克里在參議院中曾有350次投票支持增稅，而增稅肯定損害就業。

為了緩解共和黨人認為他是

“徵稅然後消費”的自由派，克里花200萬美元在17個州（主要是戰場州）登廣告，宣稱自己

“35年來為國家而戰”；此前克里的廣告主要是誇耀他在越戰中的記錄、他對孩子需要的關心、他創造就業機會的新計劃。

布殊的發言人史蒂文?施密特回擊說，這種

“展示”毫無作用，因為克里在參議院時在健康保護、軍事立法方面毫無建樹；而克里的競選經理瑪麗?

貝斯?卡希爾則說，美國人厭煩了攻擊性廣告，克里的廣告是正面的，試圖為美國指明新方向。

新廣告雖然沒有提供克里在健康保護、稅收和教育方面新的立場，但克里在越戰的形象及與警察和建築工人的合影意在表明，克里已經為他的國家工作

“35年了”。克里的戰略家塔德?迪文說，克里陣營認為提出選民對生計問題的憂慮比不斷捲入回應布殊的攻擊更重要，而軍事生涯是克里的長項。

布殊的發言人特里?霍爾特說：“約翰?克里的競選總結起來好像是這樣：我去過越南，我想當總統，他本來是想讓美國人忽略他當參議員的19年記錄。”2004年3月17日國會政府改革委員的民主黨的工作人員查閱了布殊、切尼、拉姆斯菲爾德、鮑威爾和賴斯有關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講話后，發表了一份報告，聲稱布殊政府在這一問題上誤導民眾達237次之多。

同一天，克里在喬治?華盛頓大學發表紀念伊拉克戰爭爆發一周年的演講，全面批評了布殊的伊拉克政策，指責其政策造成盟友的疏遠、美軍的大量傷亡，還導致伊斯蘭世界對美國無盡的敵視。

克里說：“我們的使命並沒有完成，敵對勢力也沒有消失，我們的士兵在伊拉克四面受敵，自殺性襲擊者和路邊炸彈時刻威脅着他們的生命。我們已經身陷伊拉克泥潭，而政府還在頑固地堅持一項已經失敗的政策。”這位越戰老兵還指責布殊疏遠盟友，導致美國單獨面對全球反恐戰爭，“當衝突發生時，作為總統，必須獨自做出決定，但這並不意味着美國應該不考慮盟友而單獨行動。……如果我們得不到國際社會的愛戴，哪怕只是尊重的話，我們就不能保衛美國。”他認為軍事力量和對獨裁國家的先發制人戰爭是不能贏得世界支持的，並表示他本人能夠改善美國的國際地位。

同一天，美國副總統切尼針鋒相對，在位於加利福尼亞的羅納德?里根總統圖書館發表演講，盛讚美國在反恐戰爭中取得的勝利，稱現任總統布殊是一位意志堅定的領導人，而克里恰恰缺乏這種氣質。

在演講中，切尼用大部分時間來抨擊克里。切尼說，克里在1991年曾投票反對美國出兵將伊拉克趕出科威特，而在2002年他投票支持布殊發動伊拉克戰爭，現在又大肆反對伊拉克戰爭。

“這充分說明，克里在國家面臨挑戰的時候無法成為一名合格的領導人……作為參議員，克里在國家安全問題上搖擺不定。切尼還補充說，如果由着克里，薩達姆?侯賽因現在還在統治伊拉克，“此外，薩達姆?侯賽因還會佔領着科威特”。

為了抵消布殊在佛羅里達州古巴拉美裔人中的支持率，克里攻擊布殊的拉美政策，說美國支持委內瑞拉的查維斯總統，而查維斯與卡斯特羅一樣是獨裁者，且兩人關係密切。

對於在全世界擴展民主的美國來說，布殊總統在自己所在的西半球發出了含混不清的信息。

在大選年，兩位候選人競相討好古巴裔美國人，年初鮑威爾在外交政策講話中出人意料地說：美國不僅要使伊拉克自由，也要讓古巴自由！

這都是佛羅里達州惹的禍！都是古巴裔美國人的槓桿作用！4月11日，克里用

“悲慘指數”來從經濟上打擊布殊：“中產階級的悲慘指數”——工資下降了02%，公立院校的學費上漲了15%，健康保險和退休金上漲了11%，汽油上漲了15%。

近三年來，“中產階級的悲慘指數”惡化13個百分點——

“這是有史以來中產階級生活水平下降最厲害的三年”，克里競選組織的研究這樣說。

這個悲慘指數綜合了中產階級的家庭收入、大學學費、健康支出、汽油支出、破產率、住房擁有率、私營企業的就業增長率。

克里競選班子的研究表明，這七個指數中有六個都惡化，只有一個增長，即——住房擁有率。

克里是一位擅長學習對手的候選人。在預選的第一階段，當他發現迪安的和平主義很受歡迎時，他就仿效迪安，一次次地解釋說：別管我的投票記錄，我和他一樣反戰、和他一樣討厭布殊的單邊主義；在預選的第二階段，他為了得到勞聯—產聯的支持，他像愛德華茲一樣強調平民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表示反對將就業機會運到國外。

勞聯—產聯領袖約翰?斯溫尼聲稱，他們將為2004年的大選花費4400萬美元，主要是為支持克里而動員選民出來投票、作議題廣告，儘管克里長期以來一直贊同自由貿易（他贊同給予中國永久性正常貿易關係地位的提案、將自由貿易區擴展到安第斯國家的提案、與越南建立正常貿易關係的提案、與第三世界擴大貿易交往的提案）。

在預選的第三階段，在３月至７月之間，預計他將回歸本質，恢復

“老克里”的真面目，漸漸放棄原來為了贏得提名而採取的和平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的某些立場，突出他作為

“越戰老兵”、英勇頑強的英雄形象，表明他在安全問題上不會在需要使用武力時膽怯、退縮，在貿易問題上回歸克林頓

“公平貿易”的主題，強調保護工人的權利。布殊也是善於學習對手經驗的人。

在2000年預選中，他的對手約翰?麥凱恩通過網絡籌款，以顯示他在遊離選民或年輕選民中的支持率；布殊為了顯示他的道德品質，通過網絡將他的捐款者名錄一一公之於眾，以去除人們對他在預選中籌得近1億美元競選經費的懷疑。

可以想見，在未來的日子裏互相攻擊、互揭老底、互潑髒水的消極廣告還會鋪天蓋地而來，因為

“骷髏”之戰的背後是

“驢”

“象”之爭，賭注太高，涉及面太廣，只要對選情有利，哪管它是否體現紳士風度、彬彬有禮。

克里和布殊之間競選的戰術行動開始得如此之早、如此之激烈有很多原因，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在如何保護美國、實現世界和平這個關鍵議題上，美國總統候選人的看法大相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