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關鍵不在認識誰而在想認識誰(8)
這種社交上的殷勤換得了長久的回報。到1987年底,在格雷厄姆夫人70大壽的宴會上,里根總統還充當了主持人。他舉着酒杯來到首桌,用他特有的方式偏着腦袋,摹仿着電影明星亨弗萊·鮑嘉的語氣向尊貴的女主人微笑道:“我在注視着你,孩子。”里根還對國會山發動了一場類似的魅力攻勢。每年當中,眾議院的議員們,包括民主黨和共和黨議員,都會在國會山的一個員工餐廳舉行一次小型的聚餐,活動的贊助商是眾議院體育館的老闆們,這個體育館在國會的作用和衣帽間類似,也是一個與外界隔離的聚會場所。年輕一些的議員在這裏玩玩棒球,年長的就去蒸氣室洗桑拿,蒂普·奧尼爾每次到那裏都會帶上很多雪茄分發給大家。每逢這樣的晚宴,吃的都是一般菜單上常見的東西,例如,牛排,烤馬鈴薯,色拉,以及當點心吃的蘋果餅等。沒有什麼特別節目。議員們簡簡單單地走進來,自己去餐櫃取吃的東西,拿瓶啤酒,在眾多的長條形桌子中找一個座位。他們聊着天,和朋友打招呼——很多已經卸任的議員也會回來。大家吃飯,然後再聊上一回,就離開了。在一個極其需要政治策略的世界,議員們每天都要擔心自己失言,所以,他們很多人都會非常熱心參加這樣輕鬆的聚會。1981年,我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令我意外的是,我在那裏還看到了另外兩位客人:副總統喬治·布殊和總統雷納德·里根,後者並且是一身運動裝打扮。他們過來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原因,只是和大家一起喝點東西,與一些議員們照幾張相。喬治·布殊是60年代的老國會議員,他懂得這個場合的意義,他的新老闆如果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就會給別人留下好印象。他知道,議員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里根來參與他們禁止媒體涉足的內部活動。吉米·卡特從來不出席這樣的聚會。里根對政府的批評比起卡特來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並不打算因為政治或哲學觀點的分歧而使私人的交往蒙上陰影。里根知道,這些長年生活在華盛頓的“當權派”,對他領導的行政機構既能雪中送炭,也可以雪上加霜,所以,他要贏得他們的支持。儘管他繼續毫不留情地批評“華盛頓”,好像他本人根本就沒有到過華盛頓一樣,但當地那些曾經刺傷他的前任的非難,卻並沒有刺傷他。其中的教訓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你要和別人一起辦公事,千萬不要忽略私人方面的東西。新一代的政治家問題就出在這裏,他們學會了運用媒體的技巧,但卻忘掉了嘮家常的藝術。我還記得自己和里根的第一次直接交談。他到眾議院來發表1982年度國情咨文演說。按照慣例,每逢這種情況,眾議院議長的典禮辦公室都要作總統臨時歇腳的“禁閉室”。我在招呼里根——蒂普·奧尼爾幾乎每天都和里根進行“拳擊賽”——的時候,因為太想打破堅冰而有點不自然:“總統先生,這個就是我們用來對付你的房間。”這話太像預先安排好的。“只是在六點之前,”里根微笑道,“奧尼爾先生不是說,在華盛頓,六點以後大家都是朋友嗎?”事實就像很多小說家、劇作家筆下描述的那樣,在華盛頓,大量的事情都是在這種非工作時間的關係基礎上搞定的。例如,在里根上任伊始的時候,有一次,記者尼古拉斯·馮·霍夫曼求我幫忙,去阻止一個叫米奇·施奈德的傢伙自殺。這個人是一個政治活躍分子,後來因為呼籲改善無家可歸者的條件而名聲大噪,不過,當時他從事的事業還沒有那麼大:五角大樓打算把一艘核動力攻擊艦命名為“聖體”號,他認為這是褻瀆而進行了絕食抗議,此時已經到了第15天。結果證明他找我是找對了。我知道,蒂普·奧尼爾雖然和里根總統在國家經濟政策上打得不亦樂乎,但他和里根的助手米歇爾·迪弗關係卻很好。他們兩人是一天晚上在專欄作家瑪麗·麥克格勞麗家中認識的。那天晚上,奧尼爾甚至即興演唱了幾首歌曲,而彈鋼琴伴奏的則是迪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