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投石問路
化外境啊，代表的是武道最巔峰，放眼整個地球，所有的化外境強者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五十人。
如果真的能夠觀禮衝擊化外境，不知多少強者富豪願意花費十億百億求一個席位！
在這毛都還沒長齊的楊梵眼中，居然只值得勉為其難去看一眼？這牛皮簡直要吹炸了！
然而他不知道，楊梵是真的這麼想的，絲毫沒有裝逼的意圖。
對於曾經在末法時代修出元嬰，甚至在前路已盡的情況下披荊斬棘，開闢“超凡脫俗”之法的他來說，對於曾經在強者如雲的神界殺得神王膽寒神皇俯首神帝忌憚的他來說，區區衝擊先天，真的是多看一眼的價值都沒有，而化外境，通過史實描述，大概就是築基後期水準，連金丹都未曾凝聚，也真就只值得他勉強去看一眼。
夏蟲不可以語冰，站的高度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是截然不同，楊梵一時間索然無味，轉身揮揮手，懶懶道：“行了，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就算了吧，我還要忙着拯救點龍派，就先走了。”
拯救點龍派？林書昊不明所以，旋即心下冷笑，你咋不說去拯救世界呢？
見楊梵說走就走，真的對觀禮毫無心動的樣子，林書昊又急了，施展身法，身形如電掣，瞬間晃到了楊梵前方：“機會難得，師兄不妨多考慮一下。”
“呵，難道我不答應，你要要強迫我去不成？”楊梵打量身上隱隱有逼人氣勢散發的林書昊一眼，似笑非笑。
林書昊見楊梵油鹽不進，心中耐心漸失，聲音微冷道：“師兄，我是為了你好。”
“當掌門壓力很大吧，沒有足夠的修為難以服眾吧？”楊梵突然變得體貼，聲音很溫和，眼神很憐憫，悠悠道：“看你現在的修為，已經將功夫練入骨髓，那就是後天五重了，不過啊，你這修為有一部分是靠着虎狼之葯強行推上來的，是葯三分毒，你雖然竭力驅逐毒素，卻仍有一部分毒素滲入全身之膜，到了現在，你想要再進一步，像師父一樣將功夫練入膜中，踏入後天六重，卻是寸步難進了……”
林書昊臉色驟變，目光死死盯着楊梵，有殺意閃爍。
一年前，他的確是靠着一種虎狼秘葯催谷，才終於年紀輕輕從後天四重晉入後天五重，從而得到了眾長老的認同，坐上掌門之位，然而最近一年來，發現自己如何努力，修為再無一絲精進，便知道這極可能是秘葯的後遺症出現了，若無法化解後遺症，自己此生難入後天六重。
這是他最大的秘密，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就連劉正德都不知道，沒想到竟被楊梵一口叫破，這如何不讓他驚怒交加，乃至心生殺意？
一旁的伍長老更是驚呆了，愕然地看着林書昊，沒想到後者竟是這樣的掌門。
無視林書昊眼中的殺意，楊梵掏出一張紙來，道：“這樣吧，我們做一個交易，你將這張紙上的藥材全部湊齊，我可以出手一次，幫你化解難關。”
“什麼！”林書昊驚呼出聲，臉色驚疑不定地看着楊梵，顧不得興元公府的事情，伸手將那張紙接過，掃視一眼。
上面所需藥材不多，有一些諸如百年野山參雖然珍貴，但也並非無處可得，唯有兩味藥材，僅有惟妙惟肖的圖形，而無任何名稱備註。
他不禁懷疑楊梵這是早有準備，不過正因如此，他反而生出幾分相信，強抑眼中的激動和期待，道：“你真的能行？”
“到時候先給你治療，有效果了你再給我藥材。”
楊梵一點都不擔心林書昊會反悔，林書昊是胸懷大志之人，絕非只想在點龍派當一個小小掌門，而武道在這個時代那是立身之本，為了消除體內隱患，林書昊必然會竭盡全力幫他收集藥材。
聽到這話，林書昊心頭一熱，對楊梵所言更加多了三分相信。
他深吸口氣，再次看向手中的藥方，目光情不自禁被那兩株奇異藥材給吸引，突然眼睛睜大，咦了一聲：“這味藥材我見過。”
“哦？在哪裏見過？”楊梵頓時來了興趣。
林書昊抬起頭來，欲言又止，最終老老實實說道：“興元公府。”
……
為了當初那顆秘葯的後遺症，林書昊其實暗地裏沒少耗費功夫，拜訪了興元府境內鼎鼎有名的國手醫師，卻都被告知當初那秘葯藥性太狠，想要通過常規手段拔除遺毒根本不可能，除非是有天外境強者出手，以自身雄渾的修為強行驅毒，方能治癒。
然而，天外境，放眼整個地球，都已經稱得上是一流強者，總數加起來近千人，聽上去似乎很多，然而這個數量是將靈族強者算在內的，分散到整個地球，便顯得十分稀零了，整個興元府也就十來人，無疑不是坐鎮一方的豪強，位高權重。
請這樣的巔峰人物出手，所需要的代價，除非是將點龍派所有的產業賣掉，或者賣身為奴，豈是剛剛坐上掌門位置才一年的林書昊能夠做到的？
林書昊此時此刻，已經是將希望寄托在了楊梵身上，不管楊梵是不是在誆騙自己，他都沒有選擇，所以真的不想楊梵對自己再產生一絲一毫的誤會，才會欲言又止，生怕楊梵會以為他在引誘其前往興元公府。
人生變化就是這麼奇妙，前一刻他還恨楊梵入骨，如今卻將其當成救命稻草。
楊梵通過生物場洞察人心真偽，故而並未有所懷疑，湊上前去，道：“是哪一株？”
“這株。”林書昊忙伸手指點：“上次我在興元公府面見興元公和三少爺的時候，見到有人進獻的禮盒之中，擺放了這樣一株奇草，據說是從靈族大陸的生靈手中換取得到。”
原來的南北美洲大陸在被靈族佔據之後，便被稱呼為靈族大陸。
“枯神草。”楊梵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隨你去興元公府走一遭吧。”
林書昊頓時大喜過望，被楊梵捏住命門之後，他原本對楊梵前往興元公府已經不抱什麼希望，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楊梵居然因為這樣的原因願意隨他前往。
片刻之後，看着楊梵走入西面小徑之中，身形漸遠，林書昊眼神複雜之中，透出深深忌憚。
方才還不覺得，可是此刻回想起來，自己的喜怒竟不受控制，全在楊梵三言兩語之間轉換，這楊梵年紀雖小，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神也是他，鬼也是他，自己這個掌門被他任意拿捏，如若玩物。
“這樣的心機手段，如果他將來不來壞我事的話，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
林書昊轉過念頭，看向伍長老。
這一次，伍長老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忙拱手保證道：“老朽必定守口如瓶。”
林書昊對於伍長老的口風鬆緊深表懷疑，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相信。
……
楊梵已經把這件事情暫時拋在腦後，沿着曲折小徑而行，兩旁道路風景秀美，樹蔭婆娑，山風之中帶着淡淡草木幽香。
時值冬季，點龍山的海拔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體感溫度竟然十分怡人，空氣絲毫不覺寒冷，反而有淡淡暖意，可見這裏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不過這也是點龍派創派祖師精心佈置，汲取地氣，才有冬暖夏涼的效果。
前世的時候，媒體上宣揚的一些偏遠山區中的長壽村，其實就是因為風水極佳，地氣自涌，格外適合生靈居住，氣候宜人，百病難侵，才多了許多長壽之人。
沿途過處，遇見的點龍派弟子紛紛向楊梵施禮。
先前演武場外發生的事情已經傳揚開來，所有人回過味來之後都開始醒悟，這位大師伯其實是個厲害人物，因此不敢再有小覷。
以楊梵的輩分，自然不需要一一回禮，甚至連點頭都懶得，施施然步行片刻，來到了一處幽靜陰涼之地。
一口看上去不太起眼的泉眼，坐落在一處長滿藤蔓的陡峭斷崖腳下。
楊梵微微一笑，來到泉眼之前。
這泉眼看上去也就臉盆大小，像個洗手池，然而清涼泉水汩汩，不斷湧出，在地上形成一條小溪流靜靜流向遠方。
楊梵在泉眼旁邊的一塊爬滿苔蘚的方石上坐了下來，四面掃視一眼，彎腰撿起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再普通不過的石頭，然後掏出了一把小刀。
悠閑得如同在削蘋果，小刀的刀鋒在石頭上緩緩劃過，形成一些意義不明的線條，很快，這些線條交織成模樣古怪的符文。
不一會兒，大大小小的符文遍佈了石頭各處，最後隨着刀尖拖動，所有的符文都被一條線條串聯在一起。
這一剎那，石頭陡然生出一股吞噬之力，吞噬了些許天地元氣，石頭上的符文似有光芒一閃即逝，便徹底歸於沉寂。
神情顯得有些疲倦的楊梵滿意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頭，目光抬向泉眼，隨手一拋，石頭精準地落入泉眼中心處，咚的一聲，快速下沉。
數秒之後，青天白日的點龍山上空陡然響起一聲旱天雷鳴，令整座點龍山都是一震。
旋即，這震動擴大，竟是從點龍山地下傳出，點龍山上所有人都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明顯的震感，磚瓦震動，房檐灰塵簌簌落下。
地震轟鳴，隱約間聽着，竟像是某種野獸在嘶吼，讓人心中發憷。
“發生什麼事了？這是什麼聲音？”
“地震？”
“點龍山這一帶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地震的啊？”
“大家不要慌亂，快轉移到空曠處去！”
點龍派弟子和長老皆是露出驚色，只見不斷有身形從點龍山各處的建築之中快速掠出。
不過，這地震僅持續了不到十秒，便是徹底消失，使得點龍派上下都是鬆了口氣的同時，多少有些驚魂未定。
點龍山可是點龍派的根基所在，點龍山要是震毀了，點龍派絕對是要元氣大傷。
而在那一處泉眼旁，無論是旱天雷響，還是地震陡現，坐在方石上的楊梵都是氣定神閑，不動如山，臉上反而是有一縷似笑非笑之色流露出來。
而當一切沉寂，泉眼卻是開始出現了異常，原本不急不緩湧出的泉水陡然劇烈了些許，隨即，像是有無形力量在撥弄一樣，湧出的泉水竟隱隱凝成了一顆豎瞳眼球之形，一股森冷的氣息瞬間從泉眼瀰漫開去。
更為詭異的是，這泉水凝聚的眼球突然一動，凝視在楊梵的臉上。
與此同時，楊梵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沉混的聲音：“你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