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一個村落(1)
在我閱讀大量的資料、文章和幾百份報道時,我發現了世界銀行行長詹姆斯·沃爾芬森先生的一篇演說,母親把下面的部分特地劃了出來。47億發展中國家的人民給了400萬美國人工作機會。第三世界的需求和經濟增長正在以我們兩倍的速度發展。目前,這47億人佔有着世界生產總值的18%。25年後,這個數字會達到30%。但是在他們取得經濟發展的同時,他們也在污染着我們的空氣、水和環境。誰將為這一切付出代價?是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們。環境的惡化必將在人類準備採取措施對付它之前開始影響我們的生活。實際上,這種影響已經開始了。臭氧層的空洞就是最好的例子。為什麼美國要承受環境問題的衝擊呢?因為美國佔有世界經濟總量的55%,就像日本佔有遠東經濟總量的75%一樣。如果你把發達工業化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加起來,就能佔到全世界經濟總量的約90%。她問過:“你痛過嗎?如果有,你一定記得如何用止痛藥去消除疼痛。而生活在發展中國家的47億人,正在經歷着另外一種痛苦:失去親人、飢餓、病痛、乾旱、戰爭、賣淫、享受不到人權、酷刑等。但是同時,他們也在儘力地維持自己的尊嚴。”當我看到那麼多人類的災難時,禁不住開始咒罵起平時的自己。但是我確信,無論是沃爾芬森先生還是我母親,在提出這些重大問題時,都沒有任何的諷刺挖苦。相反的,他們是以從那些窮人身上發現的單純和高貴的心態來講話的。意大利有一句諺語:整個世界就是一個村落。母親非常喜歡這句話。無論你到任何地方,實際情況就是這樣的。這也是沃爾芬森先生在成為世界銀行行長之後,在過去三年半的時間內走遍了世界上的85個國家后得出的結論。我了解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全世界的人們都是一樣的。無論是中部非洲貧窮的村落,還是巴西的貧民區,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一個好的未來。我了解到的第二件事情是,那裏的人們都不希望得到施捨。他們希望得到的是機會。我覺得,居住在貧民區和貧窮村落里的人們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我一半的時間都花在了和貧民區以及農村的人們打交道上。實際上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需要你憐憫的群體。你也許會因為他們所生活的環境而憐憫他們,但是他們擁有巨大的內在力量。這是以前我所不了解的。我以前也常常旅行,但是只是出沒在賓館飯店或者遊樂場或者其他地方。我從來沒有去過一個農村。我從信件中從來無法得知,一個位列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竟然擁有2000多年的歷史。在歷史上,他們的帝國統治的地域竟然遠達埃及。我從來不知道,中美洲的歷史可以追溯到3000年前。如果我們給這些人民機會的話,他們會交出令人驚異的答卷。我感到悲觀的是,在發展中國家的人民之中,蘊含著改變命運的能力,但是卻沒有人去支持他們。我對人民有着超出以往的樂觀。我相信人民,但是卻對世界各國的國會中的爭論有着非常明顯的失望。我們的國會,將事關未來的話題拋開,只關心眼前的選舉話題。這不是美國一個國家的問題,整個世界都缺乏能夠放眼中長期的領導力。大部分人也不關心,因為他們看不到。我這些話也許就像曠野中微弱而無力的嘶喊,我的銀行中的10000名同事也是,但是,根據我超過60年人生的經歷,我還是要說,我們現在正在從事的事業,將使得我們子子孫孫的生活變得不同。我絕對不懷疑這一點。有趣的是,儘管母親深深被這些話打動,但她從來不會把話講到那種程度。她對政治家和經濟學家們非常尊敬,她相信這些人是解決問題的領導者和舵手。母親對自己的能力和責任有着正確的評估。她知道有些事自己辦不到,但是她知道她能做什麼。人道主義和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親善大使對她來說是個全新的領域,一門和做演員完全不同的學科。她努力地閱讀相關書籍,勤于思考和請教,直到弄清楚每一個問題,從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她在做演員過程中養成的職業習慣的延續。我可以大膽地說,相對於那些只是把“人道主義”當作工作的人來說,她已經把人道主義當成了畢生的追求和理想。然而即使如此,母親在索馬里看到的一切還是令她異常震驚,她從情感上幾乎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又有誰能接受呢?即便是一名接受過職業訓練的護士,也不可能在面對如此多的人間慘劇時保持無動於衷。儘管已經出奇憤怒,但是母親內心深處的優雅氣質還是令她保持克制:“我相信這並不是由於整個社會的集體犯罪,但是我相信整個社會都應該為這裏的一切負擔起自己的責任。”母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捫心自問,我們是不是都應該為非洲那些瀕臨死亡的兒童負責呢?前美國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頓曾經在她的一本書中引用過一句非洲的諺語:養育一個孩子,需要整個村落的力量。母親也經常使用這句諺語,她是如此理解的:僅僅依靠父母是不夠的,老師也是不夠的,醫生、朋友等等任何人的個體力量都是不足夠的,只有所有人結合在一起,才能給孩子們一個成長的健康空間。母親的意思是說,照顧我們這個星球上的孩子們成長,並不是某個個體的責任。她認為,當孩子們的權益受到侵害時,我們必須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消除國家之間政治或者經濟的壁壘,幫助他們健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