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儀式
“對,吃蘋果的儀式。”張生洋點了點頭。
“哦,這個我懂。”阿福習慣性地拿出酒葫蘆,正要往嘴裏灌時,見沐長風瞪了他一眼,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下,笑道:“每次我喝酒時,都會仔細聞聞酒香,然後小抿一口,長老,是這樣嗎?”
“哈哈,”張生洋笑着搖了搖頭,“差得太遠。要說儀式,必須從第一個蘋果開始,以你們三人現在的境界,須得辟穀三月,入定一月。這一個月之中,先任由腦中雜念放蕩馳騁,然後摒棄雜念回歸真我,當真正感覺到自己意識的存在,才算勉強入門,如此保持月余,待味覺空白,心念空靈,方可去吃這個蘋果,那時候,嘖嘖……”
張生洋話還未說完,竟然先自陶醉其中,看起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沒少干。
沐長風聽得好奇,恍然間想到代玄交給自己的那篇功法,其中隱約也有類似的東西,難道這吃蘋果之法還是什麼修鍊不成。
想到這裏,他立即好奇地追問道:“那時候會怎麼樣?”
“咬開果皮,淡淡的香味立即在嘴裏擴散,慢慢咀嚼之後,果汁放肆在舌尖,果肉的清新爆炸似的掠過味蕾,失去的味覺和感念瞬間回歸,一切彷彿又從虛幻回到了真實……”
張生洋說得津津有味,沐長風更是聽得全神貫注,一瞬間竟是立即就想嘗試一番,正要詳問時,張生洋忽然止住了聲,笑了笑道:“師兄既然來了,何不進來說話。”
沐長風三人心中一驚,正要往門口看時,一個又胖又矮的人影一晃而入,未防備間就已站到了三人的身後。
“師弟,你的境界又長了不少。”
隨着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沐長風這才看清來人,此人雖不高,但是說話間頗有一股氣勢,張生洋既然稱他師兄,想來應該就是鄧寒山的師父——二長老洪仲南了。
“師兄謬讚了,”張生洋施了一禮,笑道:“整個北疆誰人不知師兄‘血玲瓏’的大名,小弟遠遠不及啊。”
沐長風不知“血玲瓏”為何物,正自疑惑時,忽見洪仲南面色一紅,竟然好像有些害羞似的,撓了撓頭道:“是嗎?大家都這麼說我嗎?那還真是有些怪羞人的。”
這位真的是二長老嗎?此時不僅沐長風,一旁的阿福也心中訝然,只不過既然張生洋對他如此客氣,那自然是假不了的。
“師兄此次來,想必不是來吃蘋果的吧。”張生洋笑道。
“啊,那個,”洪仲南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寒山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幸虧師弟及時教導,要不然他日後必生禍患。”
“哪裏哪裏,”讓沐長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生洋竟然毫不客氣,只擺了擺手道:“我這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師兄不用如此客氣。”
“既然如此,那為兄就把寒山帶回去管教了。”
“啊?師兄還未將他放下嗎?我見他平日就流着清涕,莫要給凍壞了才好。”
“這個倒是不至於,師弟,就此告辭了。”
兩人又寒暄了一番,張生洋隨口說了一聲“不送”,竟是真的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洪仲南消失在清心小築內。
若說之前,沐長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五長老行事如此特異,當然,他自幼在外門長大,所見所聞皆是那一套虛情假意的人情世故,自然不知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見沐長風和阿福愣在那裏,張生洋反而是奇怪地瞪了兩人一眼。
“長老,”沐長風猶豫了一下道:“那洪仲南既是您的師兄,又兼內門二長老,您這樣對他……”
“哦,”張生洋渾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坐在地上道:“你們認為不妥,那是你們的事,我一向就是這樣。”
沐長風一下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又望了望柳絮,見她也是一般無奈神色,看來她也是拿這個師父沒有任何辦法。
“師父,”柳絮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既然二師伯已經找上門來,那名額弟子不要也罷,師父知道弟子一向不喜歡爭鬥,就在小築內侍弄些花草就好。”
之前與鄧寒山、王昊清爭鬥之時沐長風就聽到眾人張口閉口提及名額之事,此時又聽柳絮提起,不禁更加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名額,竟能讓鄧、王之流如此熱切。
柳絮說完就在忐忑地等着張生洋的答覆,不過想來也必定還是同樣的結果,誰知張生洋晃了晃腦袋,沉吟道:“你若肯替為師去寒山城買些蘋果來,為師就答應你。”
“真的嗎?”柳絮激動道,“師父不怕他們說我清心小築無人嗎?”
“啊?他們說不說與我何干。”
其實何止是柳絮,沐長風也根本難以置信,他雖不知那名額到底是何物,但是以鄧寒山和王昊清此等身份都對它趨之若鶩,又引來二長老洪仲南來訪,自然不可能是等閑之物。
如此重要的東西,張生洋竟然說放棄就放棄了,看來對他來說,名額什麼的可以不要,別人的說法也根本不重要,蘋果才是重要的。
“可是,”柳絮皺眉道:“弟子上山之後從未下過山,此去寒山城……”
“哦,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明日胡長老會去寒山城採買東西,你和他一塊去就行,你知道我的口味,挑些好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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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沐長風和阿福去找張生洋辭行時,這位特立獨行的長老已然不見了蹤影。柳絮自然是見怪不怪,同沐長風三人出了小築。
待走到昨日的山路時,只見山路兩側的雪松橫七豎八倒了大片,三人吃了一驚,定睛去看時,卻見那松樹齊根而斷,切口整齊無比,竟似被人一劍斬斷。
“這是……二師伯的手段……”
柳絮皺着眉頭,四處看了一眼,見周圍並無動靜,這才放下心來,走了兩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嘀咕道:“師父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