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迷路時所能說的一句話(4)
“不!不能這樣!”她一邊哭喊着,一邊將丈夫的雙腋夾在自己的胳膊下,向停車的方向一點一點地拖去。尚永的肋部流了很多的血。惠燦想,即使給時宇打電話,也不能肯定他們什麼時候會趕到這裏。以前明明知道間諜舉報電話(113)和危急報告電話(119),但現在卻一個也想不起來。惠燦全然顧不上自己身上穿的米色皮大衣上沾染了血,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拖着七十多公斤重的丈夫,步履艱難地一點一點向前走着。“……”上車之後,惠燦看到了眼前的方向盤和一旁插着的車鑰匙。她像所有遭遇過交通事故的人一樣,一時間沒有向後坐在駕駛席上。雖然記憶中沒有印象,但是駕車的時候差一點被撞死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因此,惠燦非常不願意重新做到司機的位置上。直到上個月,在惠媛的糾纏下,惠燦才練習了插鑰匙啟動、踩油門和剎車、左右打燈和倒車等駕車動作,僅此而已。不過,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國家發放的2類汽車駕照持有者。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低聲喊道。“嗨!我能行!”然後,她擰開鑰匙,發動了汽車。不能熄火,必須一次啟動,這樣才能進入下一步。掛擋,要想前進,如何掛擋呢?好,掛擋成功了。可是,油門在左側呢?還是在右側呢?惠燦鼓起勇氣,把腳放在自己認為是油門的踏板上,然後略一用力。車沒有動。好像是踩到剎車了。惠燦重新把腳向相反的方向踏上去,然後用力一踩。對了!這回車向前開動了。不過,那天的路因為不久前剛剛下過雪而變得非常滑。輪胎向前滾動時比她同惠媛一起練習時要滑得多。剎那間,惠燦看到握着方向盤的手背上刷地一下起了許多雞皮疙瘩。不過,她還是咬咬牙踩下了油門。然而就在此時,不知是誰突然跑到了車前。彷彿是發生事故的三月里的那一天,一瞬間,惠燦閉上了眼睛,同時用力踩下了剎車。吱。傳來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刺耳的聲音。車子停了下來。在慣性的作用下,惠燦的上身劇烈地搖晃起來。一瞬間,惠燦感到自己的頭很痛。接着,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幅幅陌生的畫面,就像斷了的膠片一樣。腦袋裏出現了“嗡嗡”的響聲,與此同時,好像與那些陌生畫面一起出現的各種聲音像波濤一樣向她湧來。———你說讓我看看你那出色的演技,如果看到后真的有用,那我一定會看的。———去那個傢伙那裏,還不如來我這。———聽到了,聽到了,你的哀求我都聽到了。我為什麼必須去你那兒呢?———這都是因為你的固執!這下你好受了吧?———我想當寡婦。———究竟是為什麼?你給我一個能夠讓人信服的理由!一幅幅畫面和各種聲音不停地衝擊着她的大腦和耳朵。在她的腦袋裏嗡嗡作響的各種聲音中,突然傳來某種在現實中將她喚醒的聲音,這種聲音是隨着敲擊車窗的“碰碰”聲同時傳來的。“喂!惠燦!你沒事吧?”突然跑到車前的人是時宇,他發現尚永已經不在徐胤伍所說的地方之後,迅速返回了惠燦待着的地方。時宇的聲音傳到了惠燦的耳邊。“怎麼回事?你衣服上有血……後面的尚永怎麼了?惠燦!柳惠燦!”“啊?”尚永正躺在後座上流血,時宇將他的衣服剝開后,發現了一個相當大的傷口,讓他感到非常吃驚。時宇輕輕搖了搖還在愣愣地握着方向盤的惠燦的肩膀。惠燦好像休克了。“柳惠燦!你怎麼了?”“啊?啊?!”在惠燦夢話一般的回答之後,終於傳來了警車的笛聲。這是漫漫長夜即將過去的信號,同時也是下一件事將要來臨的信號,它暗示着寒冷和黑暗即將成為過去,新的曙光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