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裏――迷路時所能說的一句話(3)
“可以,不過她已經看到了我的長相,我必須除掉證據!這是我們在道兒上混的規矩!”聽了歹徒的回答,尚永泄氣似的低下了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沒辦法了。”“好好想一想!乖乖地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尚永突然飛起一腳向對方的小腿踢去。這時的尚永就像是喜歡打架的壞高中生,像是守衛祖國的海軍陸戰隊員,還像是為了拍電影而在武術學校學過格鬥的男人。在採取突然攻擊后,尚永接著說道:“本想再給你點錢把問題給解決了,你卻不答應,那我就沒辦法了!”綁匪不像一個善於打鬥的人,因此尚永的第一擊成功了,對方的木棒從手中掉下來。於是,兩個男人開始赤手空拳地打鬥起來。與靠打鬥為生的人打架,對常人來說無疑是非常艱難的。尚永艱難地抵擋着綁匪拳腳,同時對站在他身後的惠燦大聲喊道。“快跑!惠燦!快點跑!”如果是在以前,惠燦肯定會跑到尚永的身邊,用手中提着的手提包砸向歹徒。可是現在,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這麼做。但她也不能就這麼按照丈夫的話逃跑掉。原因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她不能扔下丈夫一個人自己跑,另一個是她一看到這種過激的暴力場面,緊張得連腿都邁不動。在這種情況之下,惠燦試圖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一件事—用口袋裏的手機給時宇打電話。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正向尚永腹部掄着拳頭的歹徒看見了她。於是,歹徒放下被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尚永,將身體轉向了惠燦。“把電話交出來!”歹徒邊說邊一步一步逼上來,惠燦則跟着一步一步往後退。儘管如此,惠燦還是毫不畏懼地看着歹徒,用略帶顫抖但卻十分嚴厲的語氣警告歹徒說:“指使你們幹壞事的傢伙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所以,你再怎麼賣力,也不可能拿到那個人答應給你們的錢了!”“不要騙我!”聽到惠燦這麼一說,歹徒深感意外,目光里產生了一絲動搖。惠燦又趁熱打鐵地接著說:“沒有騙你!你想一想,如果是騙你,我怎麼會在這裏呢?警察馬上就要來啦!所以……”就在惠燦纏住歹徒說話的時候,尚永拾起歹徒手中掉下的木棒,悄悄地靠近歹徒,然後朝他的頭上猛力一擊。頭上挨了一棒的歹徒霎時紅了眼,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把彈簧刀,猛地插進了尚永的肋下。那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啊,啊,啊!”看到這一幕,惠燦失聲尖叫起來。肋下插着一把尖刀的尚永一屁股坐在了積雪的泥地上。歹徒一看不妙,慌慌張張地跑掉了。惠燦看到,鮮血正從尚永身體裏汩汩地流出來。那不是拍電影時用白糖和色素做成的假血,而是溫暖的、鮮紅的、帶着腥味的真血。“尚,尚永!尚永!睜開眼睛!尚永!嗚嗚嗚嗚嗚!”惠燦哭喊着尚永的名字,同時使勁拍打着他的臉頰。本想閉上眼睛的尚永經她這麼一打,勉強睜開了沉重的雙眼,自言自語地說:“真他媽的討厭,疼死我了!”誰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會發生這種事。尚永本想在今天完成拍攝任務后,帶着妻子到一家不錯的飯店去吃飯,和妻子好好地聊一聊。不知道妻子會聊些什麼話題,反正他已經做好了傾聽妻子講話的準備。尚永想,不知道妻子是否聽到了自己發送的語音短訊,即使她聽到了,他現在也要直接對她再說一遍。要是能夠死而復生該多好啊,也許真的會死。尚永想到死是因為傷口疼得叫他直掉眼淚。尚永在神志恍惚之際,勉強從嘴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來:“好好吃……好好活,柳惠燦!咳,咳……”他媽的。尚永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再次對惠燦說出分手那天早晨曾經說過的話。不過,這次沒有譏諷的意思,而是他所能給予她的真正的、最好的祝福。即使這樣,他還是後悔。他後悔地想,當初,她說“我不想和你再過下去”的時候,還有說“你一碰到我,我就會起雞皮疙瘩”的時候,也不應該讓她走。尚永心裏說:“真不知道那時怎麼那麼迷戀你,不知道為什麼會抱住說要離開我的你,不讓你走。不,我必須那樣做。現在想想,讓你離開,我後悔死了。可是當時看到連你也要棄我而去的時候,我死也不想挽留你。你也像我的媽媽一樣拋棄了我!我不會挽留說討厭我的人。我不能那樣做啊!不過,現在我後悔了,我不應該讓你走。我後悔死了,真不該讓你走。我死也不想和你分開。我知道,你說我一碰到你就會起雞皮疙瘩,你說討厭我的名字,都是假話。我真的不應該讓你走。”“所以,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吃,好好睡……。”這時候,惠燦想抓住尚永的脖子扭動一下,不過沒能成功。於是,惠燦趕忙從手提包中翻出手絹,使勁按在尚永的傷口上。“討厭!你現在不能死!你不能沒有良心地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去死!你死了,我肚裏的孩子怎麼辦?”如果是在正常的狀態下,他肯定會立即睜開雙眼,“呼”地一下站起來問:“是真的嗎?”。或者說:“果然不出我所料,哈哈哈!”或許還會追問:“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呢?嗯?”。但是現在,他雖然聽到了妻子所說的話,卻因為渾身無力而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睜開。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怖,惠燦渾身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