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上）
接下來的時間裏，辻造熏好像連和蘇澤映打嘴仗的心情都沒有了，就像被勾起了什麼塵封的往事一般，她的眉宇招展不開，眼神落寞空寂，顯得有些冷漠。
蘇澤映站在大賣場裏，饒有興緻地俯身看着貨架上陳列的物品——這已經近似於前世的超市，明碼標價。雖然還僅僅處於封建時代，但是這個世界卻存在着很多超出當前時代的科技產物。
《博人傳》裏僅僅幾十年後就出現了電子計算機，鐵路，現代化數百米高的大廈，電子遊戲，甚至還有專門的碼農。
雖然那部作品所描述的未來，以當前的視角看來近乎完全不可能，但是用來參照一下倒也有些價值。
“這個世界……居然都已經進化到信息革命時代的前夜了啊。”
蘇澤映心裏嘀咕着，直起了身子。
辻造熏無聊的站在他的背後，不知道這傢伙想要做什麼。只好翹起手指，雙手交叉着隨意打發時間。
“嗯，這個，還有這個……”
蘇澤映指了指貨架上陳列的某幾樣商品。
“……我是直接拿，去櫃枱前結賬嗎？”
蘇澤映轉頭問道。
“不用。”
辻造熏撇撇嘴。
“你直接把要購買的物品清點出來，交到前面，再付一筆訂金還有運費，半天左右的時間就會有人送到你的家裏。”
蘇澤映驚嘆地吹了口氣：
“哦呼……連物流都有了，這個世界還真是奇葩的可愛啊……”
辻造熏不知道“物流”的假名是什麼意思，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過隨後便醒悟到這傢伙肯定不會給自己解釋的，於是冷哼一聲，又轉過了頭。
蘇澤映也不在意，繼續朝前走去，而辻造熏也亦步亦趨地跟着他。
就這樣像逛超市一樣逛了半天，蘇澤映終於滿意了。找回一點前世感覺的他爽快地走到櫃枱前，把自己看上的東西名單全部交到了賣場老闆的手上，一看名單上密密麻麻的商品老闆立刻喜笑顏開，對蘇澤映的態度更是近乎阿諛奉承。
在交納了所有商品大約十分之一的費用作為訂金后，老闆更是提出直接免除運費，而且拍着胸脯保證道他一定會在兩個小時之內送達到蘇澤映提供的地址處，也就是蘇澤映今天才買下的那幢房子裏。
做完了這些，蘇澤映走出了賣場，看着黃紅色的，接近黃昏的天空，愜意地伸了伸懶腰：
“唔哈，真是舒服……”
辻造熏站在一旁，以一種不知道怎麼說的表情看着他。
“怎麼了？”
蘇澤映懶散地回頭問道。
“不是……”
辻造熏皺了皺眉頭，躊躇了一下，終於問道：
“……你，怎麼這麼多錢？今天買房子用了二十八萬兩，先前那些商品光是訂金就有一萬五千兩，更何況買回來后又要付十多萬兩的尾款。小子，你不會是某個大家族的大少爺吧？”
蘇澤映呵呵一笑，指着自己的臉問道：
“你看我像嗎？”
辻造熏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隨即便冷笑起來：
“當然不像——我曾經見過城主家的孩子，那才是真正的大少爺，一舉一動都十分典雅，甚至連說笑的時候都會保持着莊重的姿態，至於你……”
辻造熏露出了詭秘的笑容：
“在我看來，只有天使大人算得上是公主一樣的人物，而你更像是不知從哪裏來的小痞子。”
“是嗎？”
蘇澤映聽了這一句話后竟然沒有發怒，反而打了個哈哈，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微笑起來：
“你一個小小的房屋中介，居然和城主的大少爺都見過面，而且還知道他說笑時的姿態……哼哼，看來你也不簡單嘛……”
辻造熏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去了。
僅僅是一瞬間，她的臉忽然變得很白，就像是藏在心頭最深處的秘密被人發掘出來了一樣。
蘇澤映卻仍舊微笑着，但目光卻變得無比銳利，就連她臉上的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有放過。
“你……你這個傢伙……”
辻造熏的聲音微微顫抖起來。
就像是牙齒里嵌了一顆堅硬的石頭一樣，她的聲音驟然間乾澀而冷硬。
辻造熏驀地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轉過了頭，閉口無言。
她抬起步子，像是要發泄出來一樣，重重地踏着步子前行着。
蘇澤映眸子裏饒有興緻的意味變得更濃了：
“為什麼要躲避呢？”
蘇澤映雙手枕在腦後，以一副可以說很悠閑的姿態跟在後面，表情閑適而自在。
明明依年齡上的優勢來說，他才應該是被壓制的那一方，但是此刻場上的情景卻很詭異地反轉了過來，辻造熏在氣勢上反而被狠狠碾壓了。
“我沒有躲避——只是不想回答。”
辻造熏聲音沉悶，這不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這種姿態，但是此刻的她卻顯得比以往都要堅硬而軟弱。
堅硬，外表的殼子無比堅硬。
軟弱，內心的傷口無比軟弱。
“那麼——你的過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還是說——藏着什麼秘密？甚至跟這座城市的最高權力者——那位城主大人有關？跟他的少爺有關？以及……跟今天出現在我們面前的那個男人有關？”
蘇澤映晴朗的聲音響起，顯得無比自然，又無比悠閑。
“閉嘴，我不想回答這些，你再追問，我就一腳把你踹出去。”
辻造熏渾然不顧兩人戰力上的差距，陰沉着臉狠狠說道。
但是蘇澤映嘴角含笑，目光閃爍着，卻選擇了停止：
“好，那我不問這些東西了——作為交換，我再問一下另外一個事情：為什麼，你那麼喜歡螢緒？或者說，那麼喜歡蘿莉？”
蘇澤映這個問題一拋出來，辻造熏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不禁有些疑惑：
“怎麼，這個問題都很為難嗎？”
“呵……”
辻造熏忽然停下了步子。
她轉過頭，臉上掛着一兩絲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但是眼中卻只有一片冰冷：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