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Top of the World（9）
預產期已經過了。
辛西婭為奧黛麗準備好了入院的行李,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確保她只要開始陣痛，就能拎包就走。
奧黛麗表面上還是很平靜,基努沒法判斷她到底是真的因為都安排好了，所以無所畏懼，還是內心慌亂,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納悶,她難道把她的演技用在這時候了嗎？
還是每天陪她早晚散步，跟她聊天，什麼都聊。
說到雙胞胎剛送來的時候,他當時心裏很慌,但她不在他和孩子們身邊,他就想，他得好好照顧孩子們,孩子們是她對他的愛的體現,他當然要有所回報；說到軟不叮噹的小肉糰子他都不敢抱，但他們笑起來的小模樣真是暖人心,他對孩子們產生了愛，父愛,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們的血脈延續；
說到他們夜晚醒來，啼哭不止,就有多着急心疼,因此練出了快速換紙尿褲的本領；抱着孩子們餵奶,他們吭哧吭哧努力喝奶的小模樣是多麼逗人；學會翻身了，學會坐了，學會爬了，每一點成長都在他心底，他永遠記得。
可惜，你當時不在。
她就挺稀罕的，“我那時候怕你不肯照顧他們，猶豫了好些天，才決定把他們送去給你。本來我都想放在我身邊照顧他們了。”
他詫異，“怎麼會？你知道我一直盼望着你和我的孩子。”有點不是滋味：本來應該他們的孩子才是那個頭生子。想想不是不遺憾的，於是好奇的問：“那個孩子呢？我是說，沒有出生的那個？”
“那個孩子怎麼了？只是胎兒，還沒有發育完整，你不要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孩子。”很科學很客觀的敘述。
“你——你不覺得有點遺憾嗎？”
“為什麼？要是我自己懷孕卻流產了，可能會有點遺憾，但更多的是擔憂我的身體會不會因此受到損害。法律不承認2、3個月的胎兒有權利繼承遺產，意思就是你不要把他當成一個成熟的獨立的個體來看待。”
他低着頭，“話是這麼說，但是，總覺得還是有點遺憾。”
“我早先真沒想過你會是想要孩子的那一方。我以為你照顧了Twins這麼幾年，再聽到要個孩子就會嚇得臉色發白。”
基努笑了，“或許別的男人是這樣。我現在沒有工作，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照顧孩子。怎麼？你對我在家當家庭主男沒有信心嗎？”
“當然不是。”這種自覺性也真是罕見。“你真的不會因為總是待在家裏而感覺不耐煩嗎？”
“還好吧。有劇本我也是會看的，還能避免一些討厭的人總是出現在面前，健身不用出門，出海有超級豪華遊艇，出入乘直升機，很不錯的。”
∞號遊艇原定的交付日期是2008年8月，但延期了，直到12月才驗收交貨。奧黛麗原本想用“Keanu”來命名，被基努否決了，最後用了他的中文名字“過山清風”，在洛杉磯登記註冊，註冊名用了中文名和翻譯過來的英文名。
中文很好的3個孩子都表示，這個名字棒極了！
奧黛麗一家大概一個月乘遊艇出海玩2、3次，大部分時間停在洛杉磯的遊艇碼頭，一些親密的朋友會租借“過山清風”號出海遊玩，租金可觀，全都用來維護遊艇了。
家庭支出比當初在鳥街的時候多了很多，大筆開支主要用於維護遊艇和住宅，安保費用由於劃歸公司公費，這一塊少了很多，以前是一年百萬以上，現在高昂到千萬以上。
什麼都是市面上最先進的，紅外線傳感器、運動傳感器、紅外線攝像頭等等，還有無人機在低空巡迴，自己有個無人機公司的好處還是大大的，用於安保的無人機已經上市銷售，銷量很可觀。
奧黛麗每個月光是跟私人會計師對賬都要一整天，個人報稅表也是非常繁雜；基努的個人報稅表因為結婚的緣故，也比以前複雜多了，每年報稅季也是要跟報稅律師對賬，他現在有了自己的製片公司，有些費用也走公司帳，總之律師會告訴你，用什麼方法可以合理避稅。
合理避稅這種事大家都在做，沒什麼稀罕；奧黛麗挺小心的，笑稱國稅局比FBI更可怕，一定要小心，反正不差錢了，不要因小失大。
她在911之後買進的股票多達5億，這幾年陸續拋出了一些，還有原價3億多的股票在手裏，這些股票現在市值超過20億，利潤驚人。2009年初，又把亞馬遜可轉換公司債券全拋了，轉眼入賬1.3億；又非常大方的轉眼捐出去3000萬，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幾個朋友的基金會、與紐約大學醫學中心合作的癌症兒童救助基金會、加州幾家婦女兒童保護組織、幾家較大的動物保護組織和環境保護組織等等。
又在幾個國家買了度假別墅。
私人飛機還是沒有買，覺得太花錢了，但是買了一架直升機，放在家裏給基努用。
對於這種豪邁的花錢方式，基努也覺得有點震驚，她的意思是，雖然叫公司的直升機很方便，但畢竟要從園區那邊飛過來，時間還是有點久的，要是家裏有交通工具，上次查爾斯也不至於哭了半天才能上直升機去醫院。
這會兒她總算嫌棄矽谷別墅距離市區太遠了，但那邊人跡稀少，住的還是很爽的，也住習慣了，不想再搬家。
*
預產期過了一周，又去醫院檢查了一次，說孩子腦袋已經轉下去，就等着瓜熟蒂落，奧黛麗終於住院了。
私人醫院，環境幽靜，產婦住房都是套間，裏面舒適大床和兒童床，帶浴室的洗手間，外面起居室，客人不用一進門就看到床。
基努說要在醫院陪着她，被她和辛西婭拒絕了，叫他回家照顧孩子們。
辛西婭在附近酒店訂了房間，每天下午過來一次，陪她出去外面餐廳吃飯。
預產期過後的第10天，5月25日，奧黛麗正要出去吃飯，就覺得肚子抽痛。
她沒當一回事，還是跟辛西婭出去吃飯了。
飯沒吃完，肚子一陣疼似一陣。
辛西婭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問她：“你怎麼了？”
她苦着臉，“疼——”
“陣痛了？”
“不知道。”
辛西婭猛翻白眼，“自己數數，間隔多久。”
“半小時？”說著又疼了。
辛西婭嚇唬她，“你要是在餐廳里羊水破了，可有的好瞧的！”
匆匆結賬，帶她上車，返回醫院。
到了醫院，就給基努打了電話，基努將雙胞胎送去帕特里夏家，匆匆趕來。
基努第一次陪妻子待產，緊張兮兮，他想進產房，但被奧黛麗拒絕了。助產士很奇怪她為什麼不要丈夫陪同，向她再三說明有丈夫在身邊對穩定產婦的情緒有重大作用。
奧黛麗超奇怪的，問你覺得我不夠冷靜嗎。
助產士無言以對：這是她見過最鎮定的產婦了。
她對催產素不敏感，但對疼痛也不敏感，仍然做了椎管內麻醉，這是奧黛麗諮詢過產科醫生后選擇的她覺得最合適的麻醉方式，也是最常用的無痛分娩麻醉方式。
辛西婭全程陪着她，助產士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產程相應的用了較長時間，5月26日，凌晨1點半，達芙妮出生了。
小嬰兒的哭聲非常宏亮，是一個足月健康的小寶寶，體重比哥哥們都重，6磅8盎司。有稀疏的一點點金髮，小鼻子小嘴巴小耳朵，小手小腳，都很正常，完美。
護士抱着新生兒去清洗，很快抱回來，放在奧黛麗身邊。
輪床推出去，送她回病房。
“baby。”基努過來，握住她的手。
她昏昏欲睡，眼皮沉的睜不開，“基努——”
基努剛放鬆的心情又緊張起來，看着跟着出來的辛西婭，“她怎麼——”
“沒事，用藥的緣故，等她睡醒再說。”
*
護士們忙完了，交待了一些事務，很快離開。
辛西婭把達芙妮抱過來，“快看看，你的女兒。”
基努憂心忡忡，抱過這個小小的孩子。
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是這麼小！他驚嘆。
雙胞胎因為早產，在保溫育兒箱裏待了一周才送過來，所以他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剛出生的樣子。眉眼也長開了一點，不像新生兒這樣皺巴巴的。
基努不禁嘀咕，“她看上去可不怎麼像奧黛麗，也不像我。”
辛西婭簡直想笑：聽聽！這還是當年她們姐妹倆瘋狂着迷的那個偶像小哥哥嗎？
“小嬰兒都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看了。她很漂亮呢，像奧黛麗小時候。”又不太確定了，“但我那時候也很小，我不太記得了。”
達芙妮還沒有睜開眼睛，小臉蛋還沒有爸爸的拳頭大，那麼小，那麼軟，那麼嬌。抱了一會兒，就把她放在嬰兒床里。
小嬰兒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熱切盼望，但等她出生了，反而沒了那種急切想見到女兒的心情。
之前在產房外面，他焦慮得快受不了了。
他怕奧黛麗再也醒不過來——反而不是很擔心孩子，害怕生產途中出什麼問題，害怕那100萬個未知的糟糕情況，好在，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產程長了一點，但護士說，也不是很罕見，她這是第一胎，只要嬰兒沒有出現什麼宮內缺氧的問題，產程10個小時也沒什麼問題。
當然，產程還是短一點比較好，因為產程越長，產婦體力就越虛弱。算起來，從辛西婭打電話給他，到孩子出生，也就6個多小時，不算很久。
看了一下手錶，2點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基努一直守在奧黛麗的床邊，期間打了幾個盹，都沒敢真的睡着。
達芙妮中間醒了一次，哭了幾聲，很快受到照顧，換了乾淨紙尿褲，餵了點水，很快又睡了。
早上7點，奧黛麗還沒有醒。
辛西婭打了幾個電話，通知了格爾達和查理茲，等格爾達8點過來，奧黛麗還沒有醒。
基努又開始擔心了。他已經打電話告訴了帕特里夏，帕特里夏說要帶雙胞胎來醫院看小妹妹和媽媽。
“你一晚上沒睡嗎？你呢？”格爾達問他倆。
辛西婭在外面沙發上睡了幾小時，還行。
“你去沙發上睡一會兒，辛西婭，你回酒店。”
“她醒了就打電話給我。”辛西婭沒多說什麼，很快走了。
稍後，帕特里夏帶雙胞胎來了。
雙胞胎很乖，沒有吵鬧，輕輕的走進來，格爾達讓他們看了一眼達芙妮，又看了看媽媽，就讓他們出去。
帕特里夏也進來看了孩子和奧黛麗。
她們都知道她的心理疾病，都有點擔憂，但不太明白問題到底能有多嚴重。
帕特里夏出來了，見基努神情有些憔悴，很是心疼，“你去酒店睡一會兒吧。”
基努搖頭，“我就在這兒，等她醒來。”
巴里、查爾斯一邊一個緊挨着爸爸，輕聲問：“媽媽累了嗎？”
“媽媽累了，在睡覺。”
“她什麼時候會醒？”
“不知道。醒的時候，就會醒了。”
“達芙妮呢？”
“她還太小了，她也在睡覺。”
“媽媽真辛苦。”巴里嘆氣，“爸爸，你呢？你也累了嗎？”
“爸爸不累。”摸了摸兒子們的小腦袋。
男孩子的發色現在是深金棕色了，可以預見以後會變成接近黑色的深發色。他們都很像他，想想他可能是有點貪心了，有了這麼可愛的兩個男孩子，竟然還想要她自己生一個孩子！
他內心煩亂：我當時一定是瘋了！
他在心裏瘋狂的責備自己：奧黛麗要是不能醒來怎麼辦？或者醒來了，卻不認識我了怎麼辦？就連孩子們都不記得了，怎麼辦？
*
奧黛麗一直睡了24小時，一圈人都嚇壞了。沒人敢喊醒她，醫生來查房，應家屬的要求給她上了心跳監控儀，沒事，指數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是太累了，睡的太久。
辛西婭晚上來了，傑昆帶着印第安納也跟着過來。
印第安納快要7歲，對剛出生的小表妹也沒什麼興趣，覺得小孩子都是麻煩的動物。
查理茲在多倫多拍片，轉道紐約，接了阿妮婭，剛到洛杉磯，正從機場過來。到了醫院，見了達芙妮和奧黛麗，跟辛西婭說了一會兒話，就帶阿妮婭回了格爾達家。
阿妮婭在醫院裏一句話也沒有說。
離開醫院，上了車，她偷偷哭了。
“寶貝，怎麼哭了？媽媽只是睡著了，睡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她沒事的。她不會扔下我們的寶貝不管的。還有小寶貝，還有Twins，她捨不得你們。”
“我恨基努叔叔！”小女孩憤怒的說：“他明明知道媽媽身體不好，還非要什麼小寶寶。他太自私了！他想要孩子，可以選擇代孕，為什麼要媽媽承擔風險？！”
查理茲覺得這孩子太難應付了，必須認真嚴肅，“那是因為，你的媽媽很愛基努叔叔。”
“媽媽是笨蛋！她本來不是這樣的人！難道一個人學會愛別人了，就會變笨？”
“可能是的。因為‘愛’是我們的弱點，我們愛誰，那個人就是我們的弱點。你的媽媽愛基努叔叔，愛你，愛巴里，愛查理，愛達芙妮，你們就是她的弱點。”
“我才不要像媽媽這樣笨！我以後不會結婚、不會要孩子的。”
“那是你的選擇，我、你媽媽都會尊重你的選擇。”查理茲似乎沒有把她的父親考慮在內。
“本叔叔說，誰敢追求我，都必須過他那一關。我想，本叔叔就能幫我刷掉一大堆笨蛋。”阿妮婭皺着小鼻子，十分傲氣，“我才不喜歡那些愚蠢的男孩子！”
想了想，又補充，“哪怕他們像基努叔叔這麼好看、像爸爸那麼溫柔，我也不要！”
查理茲忍住笑，“是的，你的本叔叔一瞪眼，不夠聰明不夠大膽的男孩子就會嚇破膽。”
小孩兒昂着頭，“Leo叔叔也說，誰敢追求我，他就把那個小子的腿打斷！”
查理茲扶額：這些叔叔們能不能有一個靠譜的。只好說：“你還小呢，現在還談不上這些。好了，想想高興的事情，媽媽笨過這一次，就不會再笨第二次了。”
“媽媽要是還想生小寶寶，我就——我就——”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嘆氣，“媽媽本來很聰明的，愛情讓人變笨，真是糟糕！”
*
奧黛麗醒了。
房間裏亮着小夜燈，燈光昏暗。
一時之間有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知道這是什麼時間。
沒有空間感，沒有時間感，萬物似乎都離她遠去，在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她先是有些慌張，很快就鎮定下來，隨着這種感覺，像是身處宇宙之中，飄浮，瞬移，穿梭，驟降。
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那是我嗎？
——我叫這個名字嗎？
——你們是誰？
——我應該感到害怕嗎？
有人喂她喝了水，給她擦了臉。
她清醒了一些。
“辛西婭。”她如夢似幻的微笑。
“我在這兒。”辛西婭仔細的看着她，“你怎麼樣？”
“我在哪兒？”
“鳶尾花醫院。”
“什麼？我怎麼又生病了？”
辛西婭嚇了一跳，“你不記得了嗎？你剛生了孩子。”
奧黛麗十分詫異：“生孩子？我怎麼會有孩子？我不喜歡孩子，誰的孩子都不喜歡。”
“你今年多大了？”基努突然問。
她打量他，“你是誰？你好像很面熟，我應該在哪裏見過你。”
“baby，別鬧了，別嚇唬我。”他輕聲說。有點無奈，居然又挺高興的。
她笑了起來。
雖然長胖了一圈，但還是很美，笑起來還是很甜蜜。
“你怕不怕？”
“怕，怕極了。”
辛西婭也反應過來了，“你怎麼這麼頑皮！嚇死我了！”
“我現在是沒事了。對了，我睡了多久？”
“快24小時。”現在是5月27日的凌晨。
“我的孩子呢？我忘了昨天有沒有看她。”
基努將達芙妮抱過來，小心的放到她懷裏。
“你真調皮，又嚇唬我。”
但終於放心了，暗自長吁一口氣。
“我得去洗澡，渾身都是汗。”她嘀咕，“我做了一個超級超級長的夢，做夢就把我累個半死。”
*
洗澡花了很長時間，換了乾淨的棉質睡裙。
護士來換過新的床單薄被。
奧黛麗回到床上，又抱過達芙妮。端詳了半天，驚嘆：“她怎麼這麼小！”
辛西婭扶額：這倆口子，還真是一樣的好笑！
不過想想，他倆好像都沒有見過剛出生的新生兒，也不奇怪呢。
奧黛麗美滋滋的看着小女兒的小臉蛋，很得意，“她很漂亮呢。”
基努並不能看出來這麼小的孩子到底好不好看，但當然是不可能反對的，立即跟着說，是很漂亮，因為她的媽媽是個大美人。
奧黛麗就說，哎呀不要客氣啦，你也很美，基因很好。
兩個人不嫌肉麻的互相吹捧了一通。
然後喂奧黛麗吃了一些半流質食物。
半夜，達芙妮醒來，辛西婭將她抱過來，嘗試了一下母乳餵養。
新生兒食量不大，小嘴巴也沒什麼力氣，很快就吃飽了。
奧黛麗面對自己漲了一圈的胸圍表示：這特么不需要二次發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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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生孩子的細節一點都不美。。。。。
*愛情讓人變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