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選擇
之後的幾天，兩人白天基本不說話，阿大來了后偶爾會說上一些，有時也什麼都不會說，只是每次都帶着酒。到了晚上，兩人就用燒好的溫酒，來溫暖自己，溫暖對方。對此，阿大已經心知肚明，但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每次離開時，都會用那種令人發毛的眼神看着五月，對此，五月也很無奈。
時間是短暫的，兩人依靠着這樣的溫暖，終於來到了第九天。而明天，第十天，也就是聖火焚燒的第十天。
“牧雪，我終於要死了。”五月看着頭頂的太陽，太陽並不灼人，反而暖洋洋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其實聖火根本燒不死她，除非是她自己想死，不然沒有人能夠使她死去，她是怪物，妖異中的怪物。這一點，她已經隱晦的向牧雪說明了。
“死啊.......你就這麼想離開這個世界么？”牧雪看着五月，突然感覺很難受，彷彿有什麼東西抓着自己的心臟，有些疼。
“嗯，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就像地獄。不......比地獄更可怕。”五月低頭望着籠中不知該怎麼形容的牧雪，淺淺的笑着，“認識你很高興，但是我想去外面，我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它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真厲害。”牧雪抬起頭，許久未見的那雙死寂般的雙眼重新浮現，“我就是想死，都辦不到，我是個懦夫。”
“不，你很厲害，與你相比，我才是懦夫。”五月別過頭，不敢去看牧雪的眼睛，“我不敢面對這個世界，但你不一樣，牧雪，你還有未來，你應該去尋找，比如說，去找那個叫婁雲的女孩兒。”
牧雪沒有回話，只是將頭埋在了雙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五月也沒再說話，她在等待，等待着另一天的到來，那將是她對自己的終結。
寂靜的夜晚，遠處四個人影順着燈火從街道的深處走來，為首的人是高帆。高帆的手上扎着繃帶，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始終笑眯眯的。這種表情在看到牧雪的樣子時，上揚的嘴角幾乎拉扯到了耳根。
“呦，牧少爺，如何啊，在這裏呆了九天了吧，一定很不舒服吧？”高帆誇張的彎下腰，其他人看也沒看，只是佈置起了明天要準備的東西。對於這一幕，已經沒有人會去說什麼了，這彷彿已經是這個城市每天都在重複的事情。
“有事么？”
“沒事沒事，哎呀，就是想到，你這個看了妖異九天的人，明天終於要出來了。”高帆上揚的嘴角驀然下垂，喜悅的聲音變得無比怨毒，“我很不爽啊！很不爽啊！我真想讓你就這麼一直待着，待到死啊！你知道么？”
“哦，不知道。”牧雪笑了笑，他是懦弱，他是膽小，但是對於高帆這樣的人，他早就麻木了，他已經對此毫無感覺可言，“還有事情么？”
“唔......”高帆看了眼他帶來的人，其中有一個瘦的好像一隻猴子一樣的人站了出來，“少爺，老爺讓安置的東西都已經完成了，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恩，走吧走吧，我再待一會兒就回去。”高帆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臉上露出了微笑，“說起來，你知道么，婁雲已經到了進修院，以她的天賦，很快就會成為一顆耀眼的新星。與她相比，你這個當初的第一名，已經沒什麼人記得了，哈哈哈哈！”
“哦。”牧雪對此毫無興趣，他現在只在乎一個人，那就是五月。
“嗯？你很在意這個妖異？”高帆挑了挑眉，對於高帆的觀察力，牧雪一直很服氣，不過可惜的是這種觀察力永遠都只出現在觀察牧雪這方面。
“哦，也是，我聽守街的人說，你貌似有時候會跟這個妖異說上兩句話的吧？”高帆轉過頭，看着妖異的雙眼閃爍着邪惡的光芒，“貌似，現在這個妖異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吧。”
“即使只是普通的女孩兒，也應該可以殺死你了。”牧雪雙眼微微眯起，坐在籠中冷冷的道。
“啊！你果然很在意她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啊？嗯？你果然很在意她啊！啊哈哈哈哈！”高帆開心了，他發現了，牧雪真的很在意這個妖異，如果不是在意，他又怎麼會說這麼多話呢？
“嘿嘿，既然在意就好辦了。”高帆走向五月，舔了舔嘴角，手已經放在了褲腰上。看到這一幕的牧雪，臉色一白，但語氣依舊平緩，“你要幹什麼？高帆？”
“幹什麼？當然是干你想的事情了啊！你不會真的純潔到什麼都不知道吧？嘿嘿嘿。”高帆扯下腰上緊繃著的皮帶，充滿污濁的目光上下掃視着五月，“不過這個妖異還真是漂亮啊，反正明天就要死了，還不如把身體奉獻給我呢，嘿嘿嘿，也好在臨死前讓她體驗一下人間極樂。”
“人類......真是愚蠢。”五月看着台上緩緩走來的高帆，不屑的哼了一聲，“就是因為你們人類有你這樣的人，才會變成現在這種局勢，真是無藥可救。”
“嘿，怪物，天塌了有高個的頂着，我就想要這麼活着，又如何呢？”高帆的手緩緩的放在了五月的大腿上，捏了捏，“真嫩啊，嘖嘖，可惜是個怪物，要是人就好了！”
“可是我卻看到了一個披着人皮的怪異，還是一隻低級怪異。”五月嗤笑一聲，毫不在意自己大腿上的手，“慾望戰勝一切的，只有那些低級的怪異才會這樣，就憑你，還配不上人這個字。”
“你說的再多也沒有用，我今天就不當人了，你能怎麼辦吧？！哈哈哈哈哈哈！”高帆雙手一用力，直接撕開五月殘破的長褲，露出了雪白柔嫩的雙腿，“真是美啊，哈哈！牧雪，你不是在意她么？那我讓你知道什麼是失去，什麼是痛苦，嘿嘿！真是愉快啊！想想就很美妙。”
“呵，反正明天就要死了。”五月看了眼默不作聲的牧雪，有些失望，仰起頭，血色的瞳孔緩緩閉合，“只是沒想到，在前往籠外之前，還要染上一身的污穢，死.......真的好難。”
“死......”
聽到這個字，牧雪驀然抬起了頭，心臟疼的想要咆哮，他看到了高帆放在五月腿上的手，他看到了五月失望的眼神，也看到了五月放棄一切的閉上了眼睛，他看到了自己的內心，一個瘋狂的血獸，正在瘋狂的嘶吼。
為什麼你一定要死！為什麼想要死的不是我，而是你！死有什麼好，活着不好么？管他籠中籠外，難道不是活着最重要麼？
牧雪明白，自己從未想過死，不是因為自己懦弱，不是因為自己不敢，而是自己真的想要活着。
父親的死，雖然讓牧雪看到了許多恐怖，導致他變得十分懦弱，但是......對活着這一個渴望，卻是超越了所有人。他想要活着，即使他想要死，但還是想要活着，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活着，完美的活着。
“五月，我錯了。”
牧雪沙啞的聲音從籠中傳出，但即使再怎樣沙啞，也掩蓋不住其中的嚴肅以及覺悟。聽到這個聲音，高帆放在五月腿上作祟的雙手瞬間僵住，雙眼也是睜大，轉過身，上揚的嘴角驚恐的張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