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安
“咳咳，少爺，你知道的，有時候愛情來了，擋是擋不住的。”阿大笑着擺擺手，剛想再說什麼卻是看到了牧雪黯淡下去的雙眼，不禁想起來了什麼，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歉意的握緊了拳頭：“抱歉，少爺。小婁她......唉，你們的事情我還是不說了。”
“沒有事情的，阿大，我和婁雲已經......沒事的。”牧雪搖搖頭，甩了甩腦中揮之不去的的思念和苦楚，“說起來最近城裏有什麼事情么？”
“沒事的，就是高城主和他的護衛隊受傷了。”說話間，阿大抬起頭看向了十字架上的五月，突然有些擔心，“少爺，你晚上真的沒出什麼事情吧？這個妖異據說很強大，要不是受了傷也不會被城主抓來了，要是有什麼事情你可一定要跟我說啊。”
“那個老頭都差點沒抓住？”牧雪自然知道阿大話里的意思，當即直接就笑了出來，是那樣的開心，“哈哈，可以啊，哈哈！五月，再努力努力，也許就能跑走了呢，哈哈！”
“五......五月？少......少爺，你不會在跟那個妖異說話吧？”聽到牧雪的話，阿大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自己這位牧少爺的性格，雖然原本還算開朗，但現在卻是沉默寡言，為什麼僅僅過去了一夜，就知道了妖異的名字，而且貌似還很熟？
“是又如何？人類？”這個時候，一直閉着眼睛的五月終於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俯下頭，冷漠的視線注視着牧雪和阿大，不屑的道：“你們口中的城主，實力比起同級的人要弱太多太多了，要不是我受了傷，再加上時運不濟，那樣的垃圾又怎麼可能抓得住我？哼！”
“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跟我說話了呢，五月。”牧雪笑了笑，伸出手抓住了冰冷的籠柱，“這裏除了阿大和嫂子，也只有你會跟我說話了。”
“哼！”五月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只是緊繃著的表情放鬆了一些。
“少爺！”這時，籠外的阿大驀然扯住了牧雪的衣服，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你還記不記得老爺是怎麼死的！你現在......你現在......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我很好......殺了父親的是別的妖異，而不是她，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妖異都是敵人，不是么，阿大？”牧雪倚靠着籠子，看着飯盒底部安靜躺着的酒瓶，溫和的笑了，“嫂子......是個好女人，阿大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舉起酒瓶，朝着阿大搖了搖，阿大立馬反應了過來，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只是接過了飯盒離開了。
“以後帶飯，也多帶一瓶酒吧。”沒有回答，但是牧雪知道阿大已經聽見了，他看着手裏的酒瓶，笑了笑將手中的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旁邊隆起的雪堆上，清澈的酒液折射着光線，看起來很是美麗。
之後，牧雪沒在和五月說話，五月也沒和牧雪說話。中午的時候，阿大又拿了一瓶酒，但是沒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眼五月，看的五月心底直發毛，這才離開。等到晚上，阿大離開后，牧雪的身邊已經有了三瓶酒，他抬起頭看向五月，不禁笑出了聲。
“五月，你愛喝酒么？”
“酒？喝。”
話剛說完，寒冷的風中，一壺熱騰騰的酒已被一隻顫巍巍的血手帶到了五月的面前。
“你......”五月震驚的看向牧雪，此時的牧雪正在那裏用火把燒着剩下的兩壺酒，聽到五月的聲音，牧雪抬起頭羞澀的笑了笑，“一人一半吧，在雪原這種地方喝溫酒很舒服。”
“真是個奇怪的人。”吞下所有想說的話，五月抿着嘴點點頭，“好吧，不過只能你喂我了，畢竟我沒有辦法接酒。”
“嗷！對哦！你等等，我加固一下這隻血手。”牧雪撓了撓頭，右手的傷口湧出更多的血液，這使得牧雪的臉色略微蒼白了一些，但卻並無大礙，收回又燒好的一壺酒，這才專心的看向了五月，緊張的操作起了血手。
“呵，還挺可愛的。”五月抿着嘴，心裏暗道。表面上卻是冷哼一聲，“你這傢伙，行不行啊，真慢，不是要喂我喝酒么？”看着血手拿着酒在自己臉前晃來晃去的樣子，五月都有些為牧雪着急了。
“好了！準備吧！”牧雪調整了半天，終於準備妥當，滿眼都是小星星的看着五月，張開了自己的嘴，“啊！！！！”
“咳咳......啊！”雖然感覺有些怪，但是也沒什麼了，張開了自己的嘴，五月立馬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流入了自己的口中，滑過了自己的喉嚨，直達胃的深處，為這冰冷的肉體，帶來了少許封存已久的溫暖，“嘶！真舒服。”
“是吧是吧，我也這麼覺得！”牧雪微笑着點了點頭，自己也是眯着眼喝了起來，“真舒服啊，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呢。”
“怎麼過來的？”五月疑惑的轉過頭，“和酒有關？”
“嗯......是啊。”牧雪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笑着說道：“當初，父親死後，陪伴我的只剩下溫酒和婁雲，只不過現在，回到我身邊的，只剩下這溫酒了，不過好在，能夠有人陪我一起分享它。”
“婁雲......是誰？”
“我的女朋友！”牧雪想也沒想直接說了出來，不過馬上就想到了那一吻，眼神有些暗淡，“是前女友，前幾天剛分開，她去了獵人學校，而我......就在這裏。”
“獵人學校啊，呵！你沒考上么？”又喝了一口溫熱的酒，五月感受着體內傳來的溫暖，眯着眼輕聲問道。
“不，考上了，而且還是第一名。”牧雪想起桌上還被遺忘着的通知書，黯然的笑了笑，“不說了，接着喝吧。”
“恩，接着喝吧。”五月知道牧雪不想說，也沒有追問，本來兩人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好，只不過是......同病相憐的鄰居罷了，沒有錯，一個只有，也只能相處十天的鄰居。
入夜，酒瓶中的溫潤酒液被兩人喝的一乾二淨，溫暖從胃中不斷的傳達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酒精讓兩人有了些許的醉意，但其實，只要兩人不想，又如何會醉呢？
“牧雪，你真的很有意思。”五月仰起頭，看着頭頂的夜空，寒冷的星辰照耀着兩人，月光宛如一層輕紗披在五月的身上。它們沒有絲毫的溫暖，甚至也沒有帶來多少明亮，有的只是那沉默的視線，“我記住你了，牧雪，我不會忘記你。”
“啊，你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反正接下來的十天，我就跟你在一起了，鄰居。”牧雪靦腆的笑着，心中最後的一絲鬱結也鬆了開來。
“恩，鄰居。”五月嘴角微翹，第一次在牧雪的面前，展現了她真實的笑容，最真實也是最可貴的笑容。
“很美。”
“我知道，每一個人都這麼說。”五月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再怎麼說，我們妖異也是和人類最接近的種族。”
“是啊，不過的確很美。”撓撓頭，牧雪不好意思繼續看下去，只好將棉襖的帽子抽了出來蓋在腦袋上，打了個哈欠后這才擺擺手，道：“不說了，該睡覺了，晚安，五月。”
“恩，晚......安？人類總是喜歡這樣的詞語。”
“呵，在我眼中，你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