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戀人》十六
第二天早上還未到六點便接了兩個電話。第一是楊晨問我昨夜是不是沒睡好。我答道還不錯。這個“不錯”並不是好的意思,而是說他的推測是對的。我反問他在哪裏過夜,他起先不肯講,經不過我的勸誘坦白道一夜都在網吧里,並不曾睡。我怪他不與我聯絡,後來又絕望地想他是對的。第二個是尤忌的電話。我以為自己會激動得無法形容,可是搜索全身也不見激動來,疑心昨夜透支掉了。尤忌問我還生氣不,理想中是被我吐成滿臉花,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不料我平靜地說不,我的反應好似夜行船四周的海水,深沉地令尤忌感到恐慌,反倒說我應該生氣。可是我的氣同我一樣深沉,並沒有被他引誘。尤忌大急說晚上一定要與我見面。我隨口答應了,心裏卻一直在盤算面容如此憔悴,不要被楊晨看出來才好。來到學校我坐立不安,直想衝進去三下五除二上完課了事。好不容易熬到上課的時間心裏又彆扭起來,直打退堂鼓,想這世界上男女可以平等而老師和學生卻休想平等。學生可以曠課老師就不成。把心一橫走進教室,卻發現楊晨並不在。整整一天也不見他的影子,難不成他又逃學了?下班后灰着一張臉走出校門。有人攔住了我的路。我抬頭一看是尤忌。忙把吃驚的表情換下去,臉色灰的可以扮死人。“芳齡,我與她只是隨便聊天,並沒有做什麼,你不要誤會。”我裝做沒聽見,眯着眼望天,半響才道:“天又沒黑,你這樣來太危險。”尤忌苦笑:“誰規定我們只能天黑見面?”“噢,那是我誤會了,我還以為我們屬於地下關係,見不得陽光呢!”尤忌不喜歡看書所以不欣賞黑色幽默,急道:“你要講理,我沒騙你。”說著來拉我的手,我忙避開。我自知自制力不強,與他的**相接觸保不準會答應做小。“尤忌,我們的交往必須有一個原則,”我鄭重道,“無論哪一方都必須坦白。你可以喜歡別人,但在故事還沒開始之前我有權知道。反之亦然。”我奢望着尤忌會怒罵道:“不會有別人,我只要你!”然後狠狠地打我一巴掌,打痛了我也不在乎———可是沒有。尤忌鄭重道:“我答應你。”我們都是自私的人,不願為愛情而犧牲自由。這樣的交往前提殘酷得讓人心酸。變心的人在我們之中不僅無罪,而且不會背負良心上的譴責。不過現實點也好,畢竟這個世界容不下童話。那一晚我們說的話比這些天來加一起還要多,只是氣氛客氣的有些不自然,彷彿兩個老相識在排練陌生人街頭偶遇。尤忌不小心碰了我的左臂,慌得他一個勁地陪不是,好似我會割臂以示貞潔。我開始疑心其實以前的種種親密接觸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與尤忌定下城下之盟后,心內稍安。我屬於戰勝國,卻秉承了清政府的遺風,簽定的條約平等的近似於不平等。我知道所謂的永遠的愛情根本就是小說家欺人欺已的痴話;那個邊讀愛情小說邊流淚的女孩不僅該消失而且沒有輪迴的權力。然而心中卻開始牽挂楊晨,那個小我七歲的人也不怎麼正派的壞孩子。他為什麼又曠課?不管怎樣———我固執的認為———不管他在哪裏,多麼地遙不可及他都會向我解釋。我希望他好,否則,我也會與好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