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買人

17.買人

台下的比拼越發激烈,四周的歡呼聲也越發高漲。

秦諾意興闌珊,很快轉頭不再多看了。

秦勛站在他身邊,嘖嘖有聲,“哎呀,這一招不行,得再高一點兒。哎呀,這個妞果然火爆。”

不多時,用劍的女子一劍刺中了使用峨眉刺的女子肩膀,鮮血飛濺。峨眉刺女子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勝負已分,雖然沒有出人命,但場面血腥,讓人極度不適。

秦諾全程皺着眉頭,十幾個工作人員湧上場地,將兩人帶了下去。

用長劍的女子雖然贏了這一場,但之前落在下風,被峨眉刺女子劃得遍體鱗傷,滿身血痕,再加上原本的衣服都差不多撕裂了。如今是在禮法森嚴的古代,一個女子,但凡還有一絲選擇的餘地,都不會落到如此慘烈的境地吧。

對他的疑惑,秦勛大笑着給出了解釋。

“有些是宗門仇殺覆滅,俘虜來的人手,有些是買了奴隸,從小調,教。更別說還有南朝俘虜來的那些呢。都是走投無路的人,誰知道是哪裏來的。不過這裏是神策營的場子,來路絕對正,就算買人,也可以放心買。”一邊壓低了聲音,“九弟你要是有興趣,我讓給你留着,放心吧,別人的面子不給,賈辟還能不給咱哥倆兒面子。”

“這裏算是神策營暗地裏經營的生意?”

“哈,也不算暗地裏了,如今禁軍五衛,哪家沒有點兒私底下的營生補貼家用。大家都心知肚明。”

秦諾想起昨天見到的賈辟和趙平一他們,總覺得心情複雜。不僅經營這種泯滅人性的武鬥場,還兼職販賣人口。

“這種娘們戲都是噱頭,哄那些沒什麼見識的,或者外地進京來的人的,沒啥看頭,哥哥知曉你也不喜歡看這個,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呢。咱們哥倆兒想要發財,就看這一把了。”

接下來上場的是兩個年輕男子。一個手持長劍,一個用短刀。

按照秦勛的說法,這兩個都是有品級的高手。秦諾這才知曉,原來武者也是分等級的。

秦勛游移不定,改投注哪一個呢,一邊翻看着手裏的資料,兩個都是南朝俘虜,攻破建鄴城的時候虜獲來的,猶豫了半天,終於敲定:“那個穿藍色衣服的,押一千二百金。”

秦諾依然沒有投注,這種拿人的性命當做賭注的比斗,實在超出秦諾的承受能力。

秦勛下注完畢,終於注意到秦諾異樣的臉色,笑道:“想不到九弟如此心慈手軟,這些都是戰俘,或者自賣為奴的人,不值得同情,神策營的場子一向規矩,絕不會將良民百姓坑進來的。”

秦諾搖搖頭,“只是感覺如此對待生人,縱然是戰俘也太過殘酷”

秦勛愣了愣,忍不住大笑起來,“好九弟,你真是太天真了,能進來這個斗場,實話告訴你吧,對戰俘來說可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遠的不提,之前安冬一戰的七萬俘虜,大多數都被送去西城煤窯那邊,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來這個斗場,至少能吃飽穿暖,而且若是有幸被人贖買走,說不定以後還能有個好前程呢。”

秦諾默然。古代社會,對戰俘一向殘酷,像長平之戰一舉坑殺四十萬,而大周朝雖然不會直接殺戮,但大多數都被送去礦坑煤窯等地,服苛刻的苦役,過度的勞累和貧瘠的食物,在這樣的折磨下,大多數俘虜不過兩三年就會油盡燈枯而身亡。被送來這個斗場,倒是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而且神策營的場子一向平和,不像咱們三哥那邊。”

“三哥,秦健,怎麼又扯到他了。”

秦勛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辟東營在京城西郊也有一處場子,是三哥的乾股。嘿,那叫一個刺激呢。上次哥哥去了一趟,哎呀,還有獅虎生吃人的場面。都是被下了藥物的猛獸,狂躁難耐,力大無比。十幾隻湧上來跟人比斗,什麼高手都抵不住,直接被撕成了碎片。”

“哎呀,我是不愛看這種,太過酷烈血腥,幾天吃飯都感覺沒滋味。”

秦諾臉色沉了下來。他本以為眼前就已經夠殘酷的了,沒想到還有更過分了,獅虎吃人,這種場面,聽聽就想要嘔吐。

辟東營也是京城禁軍五衛之一,是郭家統領,京城都知道,是三皇子秦健的親信勢力。

說話的功夫,眼前的比斗開始了。

兩個年輕人都是用刀的。秦諾仔細看着,果然跟上一場大不相同,兩人騰挪轉移之間,氣度開合,招式老練。雖然年輕,但用的都是殺人的招數。

真槍實刀的拼殺,一向不需要太長時間,略年輕一些的藍衣男子肉眼可見地開始佔據優勢。刀刀致命,對面的青衣男子幾次躲閃不及,肩頭和手臂被砍得傷痕纍纍。

斗場周圍的氣氛開始熱烈起來,口哨聲和嘶喊聲此起彼伏。

“快砍,用力沖啊!把那個狗雜種剁成兩段!”

“快起來,反擊啊!老子押了銀子在你身上啊!”

秦諾凝神細看,片刻之後,戰果出來了,青衣男子被一刀砍中胸口,倒在地上。起伏的胸口還有呼吸。

場中掀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中間夾雜着凄厲的叫罵,似乎是押了青衣男子的賭徒正在跳腳咒罵。同時眾多的聲音響起:“殺了他,砍死他!”場面嘈雜不堪。

眼看着對手已經沒有了反擊之力,藍衣男子反而猶豫起來,持着刀遲遲不肯對躺在地上的對手補刀。

對面的青衣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似乎說了什麼。只是隔得太遠,沒人能聽見。然後,藍衣人猛地前沖,一刀直衝着青衣人脖頸看去。

青衣人也抬起長劍擋了一下。然而他重傷之下,並無多少力氣,雖然擋下了殺招,卻被這一刀的內力衝擊,摔出了場外。

藍衣人追了兩步,發現對手已經跌出去,停下腳步,似乎鬆了一口氣。

看台上一片唏噓口哨聲,終於,裁判上前:“勝負已分。”然後示意僕役上前,將兩人帶了下去。

又是一波叫罵聲,下注的時候是註明對手生死的。這一波叫罵的顯然是賭青衣人身死的那伙人正在叫罵。

房間裏秦勛樂得險些跳起來,剛才他下注,就是藍衣人勝,青衣人敗而不死。竟然被他賭對了。

秦諾突然開了口,“七哥,買一個人,大概要多少銀子?”

秦勛吃了一驚,從斗場開戲以來,秦諾臉色一直不太好看,他還以為他對這個不感興趣呢,沒想到會在此時開口。

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哪個不喜歡戰場賭博的。只是從前沒見識過,被嚇了一跳罷了,如今緩和過來,必能認識此道有大樂。

秦勛笑道:“我剛才看過資料,今日這三場,都是普通的貨色,那兩個女子只怕貴一些,這剩下的幾名武者,只怕千餘兩就能拿下。”

“不過哥哥提醒一句,這些人很多都是戰俘,不可信的,買回去幹什麼呢?”除非家裏開小型斗場的,或者有特殊愛好的。

秦諾眉梢抽搐,他買人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他自己的武功,需要有人指點,自從找到了那本秘籍之後,本來想要找家中的武師問問,但他又不想暴露自己會武功這個小秘密,如今從這裏買回去一個,不就簡單了嗎。

這些人是南朝俘虜,或者門派棄徒,都是無根無憑的人,怕泄密,殺了也就罷了。

“九弟你看中了哪一個?”

“就是剛才比斗的那個。”

“是那個藍衣少年嗎?”秦勛摸着下巴,那少年看着倒是眉清目秀,難道自家九弟愛好這一口?

秦諾的話語打消了他的疑惑:“不是,年紀略大的那個青衣人。”

“啊,那個身手不行,還破了相,有啥用?”

“便宜啊。誰讓弟弟我窮呢。”秦諾老實坦白道。

“呃……”對這個理由,秦勛是無話可說了。

不過他還是幫忙將管事叫了過來,問過了價錢和身契,戰敗者果然價位要低很多,尤其連續敗了好幾場的人。

秦勛翻看着賣身契上的近期戰績記錄,忍不住嘖嘖道:“這種貨色你們斗場還讓上台啊,真是廢物點心。”從半年前進入斗場之後,連戰連敗,勝率為零。

“此人實力其實不止如此,可能是心懷故土,最近一心求死的樣子,不然也不會這樣低廉的價格賣給殿下了。”林管事笑眯眯解釋道。

秦勛滿臉不服:“老林啊,你可別誑我們,屢戰屢敗的人,也能叫什麼實力不止如此……”

秦諾心裏一動,原來看出這一點兒的不止自己啊,剛才他看這個青衣人在與對手戰鬥的時候,似乎是有留手的。低頭看了看賣身契,原來是叫做方源。

只是這種消極的心態,不知道會不會肯真心指點自己武功,也許貪便宜是個錯誤的選擇?算了,反正只六百兩銀子,花掉就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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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這樣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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