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演武場

16.演武場

秦諾與秦勛分了手,各自回府。

秦諾將五十名領回來的兵丁交給管事,郡王府的總管伍德海是內務府安排來的,對這些事情自然輕車熟路,很快將眾人按照慣例安排妥當。

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暫時充作府內家丁的教頭,另外的都編入儀仗衛隊或者護院隊伍里。

其中那個據說是神箭手的獨眼中年漢子魯冬,不願意整日蹲守內宅當教頭,吵嚷着一定要去護衛隊。

伍德海有點兒抱怨,出行的儀仗護衛隊,關鍵是要體面,弄進去一個獨眼龍太不齊整了。

秦諾倒是無所謂,自家一個閑散郡王,大面上過得去就行,何必那麼光鮮亮麗。

安排好了人事,晚上又將自己那點兒家底搬出來計算了每年的收入,秦諾美滋滋地上床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秦勛上門了。

昨天分手的時候雖然說過今天要來找自己,但沒想到這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秦諾迎出大門去,就看見秦勛一身珠光白的交領長袍,圓滾滾的進來了。

平心而論,秦勛其實長得不差,想想景耀帝的長相,再加上後宮風情萬種的各色美人,就知道,皇子中沒有難看的。但秦勛有一點,太胖了!整個人至少有二百斤。眼看着他抬腳跨過大門,秦諾險些以為是一隻白嫩圓滑的雞蛋滾進了大門。

忍住笑意,秦諾上前招呼道:“七哥,這麼早就過來了。”

迎着秦勛進了正廳,分主賓落座。秦勛目光掃視周圍,肥嘟嘟的雙層下巴抬了抬:“九弟啊,你這府邸收拾地挺乾淨。”目光又落在上前奉茶的侍女身上,眼光一亮,“內務府待你不薄嘛。”

侍女面若桃花,身姿窈窕,正是之前內府送來的兩名特殊用途宮女之一。

實際上,內務府調派來的丫環僕婦中,確實以這兩人容色最盛,所以東泊安排兩人的正廳奉茶,活計兒輕省,又能撐撐門面。

秦諾隨口道:“七哥客氣了,這是頂綠荷的缺兒的人。”

綠荷?秦勛一愣,那不是侍寢的宮女嗎,目光掃過,頗為遺憾地嘖嘖了兩聲。

這是什麼表情,難道還想要出言索要不成?你好歹是孝期啊!

待奉茶的侍女離開,秦勛隨口問道:“也是處理過的吧?”

秦諾微微皺起眉頭,“這個弟弟就不知道了。”

“哎呀,如今是什麼時候,不處理過的宮女,誰敢放心使用,就算處理過的,也別輕信,內務府的這幫子狗賊,可是姦猾地很。八年前老信王駕鶴西去,世子向他們索要了幾個侍女,說得好好的,都服了絕育的湯藥,嗨,進府沒幾個月,接二連三竟然有了身子。結果信王世子被狠狠彈劾了一頓,險些丟了爵位。”

自己這個七哥,以前沒注意到竟然這麼八卦來着,還有這打聽小道消息的本事,秦諾本以為妹妹秦芷就已經夠能八卦了,如今看來,秦勛更勝一籌啊。這兩人應該是雙胞胎才對,不會是自己出生的時候抱錯了吧。

秦勛說完了一小段八卦,話鋒一轉:“所以照我說,不如親自去挑選兩個合適的買下來,用着也放心。九弟你若有意,我倒是有好路子。”

秦諾對此全無興趣,隨口應付着:“日後再說吧,此時也不着急。”

“唉,還是九弟你把持得住,省錢啊。要知道,一旦買了人,不僅賣身契要花銀子,之後衣食住行,起宅院,打首飾,一樣一樣都得費錢。以前在宮裏的時候不用發愁,如今離開了宮裏,一針一線都要自己拿銀子,不容易啊。”

秦諾心裏一動,秦勛怎麼突然哭起窮來了,難不成這才是他今天上門的主要目的。

“七哥可是有什麼窘迫之處?弟弟手中尚有些銀錢,反正也無可用之處。”開府之後,內務府將第一年的俸祿送來了。所以秦諾如今的小金庫還是挺豐滿的。

秦勛眼前一亮:“小九你果然是個厚道的,跟那些人不一樣。不過哥哥我不是來找你借銀子的,你有多少家財,我還不清楚嗎?哥哥今天,是來找你商議一個發財大計的?”

秦諾頗為意外,問道:“七哥有何妙策?”

“這個嘛,九弟今天反正也閑來無事,跟我走一趟好了。”

於是秦諾就跟着秦勛出了郡王府。

上了秦勛的馬車,秦諾大概明白為什麼秦勛會哭喊說銀子不夠了。

秦勛果然比自己更看重享受,連馬車都佈置的如此華麗。腳下踩着一塵不染的白狐皮,背後是一整隻白虎皮的墊子。檀香木的桌案上,杯盞碗碟都是剔透生光的上好玉料打造,嵌着細膩的銀飾花紋。連車壁上那一盞青鸞銜珠燈,都鑲滿了寶石。

桌上的水果也不是當季的時令水果,都是櫻桃西瓜等這個季節等閑看不到的東西。

看到秦諾目光在馬車裏掃過,秦勛嘆了口氣:“不是哥哥我奢侈,如今京城的圈子裏就是這個風氣,你要是沒有這樣一輛馬車,都不好意思出門去。你還沒見過三哥他的馬車呢,十幾輛都是金絲楠木和紫銅打造的,西域進貢的寶馬拉車,一出門絕對威風氣派。”

兩人一邊說著話,馬車一路向西,抵達一處營地才停了下來。

秦諾下了馬車,目光掃過,不禁驚訝,眼前建築巨石壘成,氣勢宏大,迎面一座三層樓高的大門,上面寫着“星陣演武場”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個個都有半人高。

這裏好像是一處隸屬軍營的演武場吧?來這裏有什麼可發財的?

轉頭想要詢問秦勛,卻不經意看到馬車後面跟車的魯冬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想起他也是軍營出身,秦諾問道:“你可知曉這裏是何處?”

“回王爺的話,這裏是屬於神策營的一處演武場。”魯冬沒好氣地回答道。

神策營的地盤?信息含量太少,但從魯冬的態度,秦諾還是聽出了一絲異樣。

前面秦勛已經迫不及待拉住他。“走,哥哥帶你見識見識。保證你不虛此行。”

進了演武場,前面是辦事的衙署,看起來跟普通衙門沒什麼兩樣,外面栽種的花花草草都欣欣向榮。

上來奉迎的管事是個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兩撇小鬍子頗為滑稽。點頭哈腰地湊上來:“舒王爺您今日怎麼又空暇過來我們這小地方。”

“你們也算小地方,上個月剛剛吃掉了我四千兩銀子。”

“王爺您客氣了,上個月是您仁慈,打賞小的們罷了,今日王爺紅光滿面,一看就是運勢旺盛,必能馬到功成。”

“行了,廢話就不用多說了,先給我說說,今天有什麼可看的場子嗎?”

管事賠笑着道:“今天有三場戲,不知道王爺您想看哪一款了。”

“我這弟弟是頭一次過來,三場都看一趟,先兌兩千兩的玉牌來吧。”

管事目光往秦諾身上一掃,趕緊行禮道:“淳王爺也大駕光臨了,蓬蓽生輝啊。”

秦諾跟着秦勛從後門走進了廊道,從之前的對話,他大概猜出了這裏是什麼地方。秦勛竟然賭博?而且動輒就是幾千兩的大手筆,難怪來錢快,花錢也快,對這種非法娛樂,他是絕對沒興趣,也沒好感的。

只是這賭場設地也太迂迴了吧。繞過曲曲折折的廊道,一直走到一處石室門前,才停下了腳步。

立刻有眉清目秀的小廝上前替兩人打開房門。

房間雖然不大,但佈設得頗為豪華,寶石藍的地毯鋪陳在腳下,香梨木的桌椅都一塵不染,角落的青銅仙鶴爐上焚着清雅的百合香。

侍從自覺地站在門外守着,只秦諾秦勛進了房內。不多時,又有俏麗的婢女入房,為兩人奉上茶果酒水。

秦諾起身來到房間唯一的大窗戶前,向外看去,忍不住吃了一驚。

房間居高臨下,下方就是佔地寬闊的演武場。燦爛的光陽從頭頂上映照下來,氣勢宏偉。原來他們竟然身處一個巨大的地坑中,難怪剛才一直沿着地道向下走呢。

從這個角度望去,演武場一覽無餘,同時可以看到周圍四面環繞,都是林立的房間。整個建築模式,頗有古羅馬大劇院的風格。

這麼龐大的天坑,就算是天然的,想要將它改建成如今斗場的規模,只怕也不是個簡單的工程吧。

在這裏能賭什麼?秦諾隱約有了不好預感。

不多時,又有小廝進門,奉上一本小冊子。

秦勛迫不及待地接過打開,目光掃過,頓時爆出亮光,“哈哈,第一場就是刺激的。九弟,待會兒你我可有眼福了。”

很快,秦諾就明白秦勛所說的“眼福”是什麼了。

演武場上很快開始了第一場比斗,幾個管事模樣的人將兩名即將對峙的人領進了中央的場地上。

讓秦諾大為驚訝,第一場比斗的竟然是兩個琦年玉貌的年輕女子。身上穿着薄如蟬翼的絹紗衣服,卻只是勉強遮住了重點部位,似露非露,更讓人遐思無限。看來這個賭局,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單純。

喧囂聲傳來,是東側看台上,那裏沒有房間,都是一排排的座位,幾乎坐滿了人,以秦諾的目力,能看到大多數都是青壯年男子,衝著演武場中間對峙的兩人大聲喝彩。

房間裏侍立的小廝恭敬地問道:“兩位貴人可要下籌碼?”

秦勛嘖嘖兩聲:“這種娘們戲有什麼好下的,唉,算了,我還是下點兒吧,左邊那個胸大,就押左邊的五百兩吧。”

小廝立刻領命,下去登記。

秦諾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台下的比斗開始了。

兩個女子一個使用長劍,一個使用峨眉刺,這是秦諾穿越過來之後,第一次看到有會武功的人正式的比斗,他看得很仔細。但看了片刻,就察覺出味道不對了,兩個女子招式也算凌厲,不多時身上就滿是血痕,尤其使用長劍的女子。只是因為比斗,原本就單薄的衣服很快七零八落,妙處盡顯。四周傳來一浪高過一浪的口哨聲和歡呼聲,聽得秦諾不停地皺眉。

當今世道,雖然武者眾多,但女子習武還是較少的,這兩個女子身手看起來都還不錯,為什麼會淪落到來這裏廝殺賣藝呢。而且堂堂京城,天子腳下,竟然有如此野蠻的事情。他原本以為,秦勛帶自己來賭博,是骰子麻將之類的東西,他打定主意只隨便陪着玩幾把,然後就借故離開,並不沉迷,看到了廣闊的場地,又懷疑賽馬鬥犬之類的賭博,卻萬萬沒想到,不是鬥犬,竟然是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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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這樣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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