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阿×小姐》第二章31
接下來,下一個星期天,我干起了家庭教師的活兒,但這並不算是真正的工作。
我試圖幫助阿x。
而無論在觀念上還是在實際生活中,我都還是一個真正的無產者。
但至少,我說,我可以賺錢了。
這意味着一種新的生活的開始?---總之,去看電影,上劇院,聽音樂會的次數少了。
這些對於我本來就奢侈的行為,早該拒絕。
但一說到此,莫塞雷就來了精神,他喋喋不休地跟我說那什麼什麼的你能去教課?他說時聲音粗啞,彷彿鴨子叫,屋子裏似乎處在一片喧嘩聲中特別刺耳。
他正準備上電影院,狼吞虎咽地啃着麵包,咽下幾大口,然後又繼續說,帶着學究式的熱情。
他的鼓脹的臉龐開始活躍起來,眼光中失去了不屑一顧的神情。
沒什麼大的改變,我的外表、姿態、動作依然表現出和以前一樣的慣性,因為第一次教書。
就像第一次**一樣,害羞是難免的。
一旦開始,最重要的,對於我---我說,是脾氣發生了變化。
從一開始,一切就和一種模糊不清的似乎註定那樣朦朧的感覺連在一起。
當然,我開始從這裏借題發揮,那麼,我開始往下說了,我說,一切,甚至在說頭幾句之前,就已捲入了不可避免中……我可以感覺到那個詞---引誘,吞吸,什麼也不能反抗。
我被引誘着,被吞吸着,什麼也看不見。
我的眼光又回到本子上。
我發現在無可奈何地坐着胡思亂想的時候,我也一直在寫東西,像自發的動作一樣。
在夜裏,總是在夜裏---寫作就像逮捕一樣大多是在夜裏進行的。
什麼也看不見。
她的目光。
她的憂慮和渴望的目光以及她的被我遺忘的微濕的**,引誘着我,吞吸着我。
至少,我想說一說,我所做的無法預測的所有事,彷彿都是憑記憶做的,就像現在一樣。
現在,我想說出這一切,但,雜亂無章。
雜亂無章是從一條已定的路線開始的,我沿着這條路線,但我偏離了目標。
我沒有停頓一下,繼續下去---黑明第一次幹活便遲到了。
但接下來,當然,什麼變化也沒有發生,你把工作做得非常周到,無可挑剔罷了。
首先出場的是那個頭髮上別著一束百合花的女子---授課對象的母親(聘用你的人),她熱情接待了你,並未對你的遲到表示不滿(可以這樣假設),她說:"
百合花好看嗎?"
好看,"
你說。
她於是再次回頭向你笑,微笑,一般那種笑應該是小女孩具備的。
但她笑出來了,自然而然。
補充:她穿着便裙,腰上系了一根藍色的腰帶,顯出她略微纖細的腰。
她禮貌地示意你跟着她。
你們來到大廳里,那幾乎是一間光禿禿的大廳,光潔的地板上灑着從某個窗口濺進來的一縷陽光。
然後,她領着你上到二樓,毫不忸怩的步態,給人一種隨便,不夠莊重的感覺。
這時,左側的房間裏傳來一陣歌聲,很動聽的歌喉"
婷婷,老師來啦"
她喊道。
你有點緊張。
表現出一副畢恭畢敬很有教養的樣子---這種緊張恰到好處,無外乎。
歌聲戛然而止---"
好哇!
你又自作主張……星期天也不讓人安寧"
這麼一股語氣從左側的屋子裏躥出來,表現出一種抗拒---無外乎。
你開始擔心:怕突然中止,或者冒險之類。
胡亂地寫下去。
那麼,她那時是什麼模樣?豆蔻年華、美貌初現---姑且這麼說吧。
你也從未試着去把它搞清楚,但那時,你實在覺得自己有些蹩腳地緊張。
一隻長尾鳥停在不到五米遠的窗外的一根高度幾乎同你的臉一般齊的樹枝上,你緊張地盯着,也許它沒有看到你。
它是在陽光中,有一刻它展開翅膀,又小心地收了起來,把頭低了一會兒,好像向你致敬,接着就開始叫喚起來。
嚶鳴不絕。
她終於出來了,穿着一條淺色的過於纖薄的短裙,見到你,很意外的樣子,然後,她覺着自己臉紅了,又轉身進去。
接着,她又出來了,換了一身深色的裙服。
而且你的確在剎那間看到了---在你的腦海中的景象還沒有改變之前看到了,她有着阿x,或者菲兒的相似之處?你笑了,按照邏輯---你望着她,微笑。
然後她說:"
我正在唱歌呢……"
你說:"
你嗓子很好"
你仍有些忐忑不安,爽朗地笑笑。
其實你也不知道那叫不叫爽朗---你只是那樣做了。
很不對勁。
後來,婷婷對你說:"
你笑的樣子,我還以為遇到了動畫裏的主人公呢"
事情不應該是按照老一套程序發展。
不過從另一方面看,從本質上說---我開始給她講課,或者說輔導功課,而且,她母親,一個頭上總是插一朵百合花的少婦一樣的女人,也在旁邊聽着。
起初她一言不發,然而接着,她笑了。
微笑。
事情現在有明顯的好轉---因為她的女兒婷婷有明顯的好轉---沒有露出一種懈怠,一種妥協。
後來婷婷說:"
我以前不喜歡輔導老師,"
因為,無一例外,沒有一個男性輔導過她?我打破了這一傳統。
之後,輪到你老人家沉默不語了,而她則相反,大談特談,對一切事物,對雞毛蒜皮似乎都要發表幾句意見。
在此,輕描淡寫那些言辭。
她繼續說:"
那感覺,你站在我面前時將要把整個兒吸引住了"
而且,她說,你站在那,一點不像老師,似乎像上天派來的使者。
顯然,還有你那陰鬱,執拗和冷峻的迷離的臉龐?還有那笑"
你整個兒將我吸引住了,對,那就是愛,"
她說"
一種介於模糊的好感和不明晰的**之間的感覺?一種無法避免的侵入。
這些發生在後來的事,她費力地向你解釋,不管你允許與否。
且說後來吧……但形象脫離了,但形象,就像一幅移不下來的水印畫。
我根本無法把她從我心中揭去。
她是自動在我腦海中出現的,她的身體不但像凍膠那麼軟,而且像凍膠那麼半透明。
但我想起她時,出現的只是阿x和菲兒的形象,比如我現在寫她的時候。
我想是的,在我四周的一片沉寂中,一個真切的形狀,但是模糊起來。
可能這樣一個形狀只是空氣本身,被壓縮在空間內,以一整塊的形式---以致於,隨着時間的流逝不留任何痕迹地在那兒消失了。
沒有,一切假設都是允許的。
也許她並未存在過,或者她的確真實地存在過,並正在存在,就像阿x和菲兒,但她們,可能統統只是一種假設的存在。
這是必然的---由於生活在對非常事件的等待中,但又彼此遺忘,在遺忘中,在遺忘的巨大真空中---事物的良好秩序被打亂了。
混亂。
而只有語言,也只有語言將竊竊私語我們的品行。
又及:我在對下一步的描述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描述的活動,某些被遺忘了並在被遺忘中失去了它們的魅力和它們存在的理由的碎片---我努力記起,並對那些被切成碎塊的記憶和身體在某個時空裏的碎片加以描述---請原諒我的描述,假如沒有尊重男讀者和女讀者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