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一日不為柴米油鹽操心

無一日不為柴米油鹽操心

在1949年江山易手前夕,對一個大學教授而言,面對的最大問題莫過於紙幣的不斷貶值、物價的不斷上漲。“全社會皆在過不下去之情況中過日。”夏承燾也幾乎無日不為柴米油鹽而操心,並在日記中留下了準確生動的歷史記錄。1月4日,“浙大同事有得**傳單者,勸各安心職業。傳**廣播決心解放到底。國民黨政府宣言皆不稱共匪而稱共黨矣。物價仍日漲,米價已至七百元一石”。[9]6日,“午後買食物,費百餘元。物價連天飛漲,米出八百關,黃金九千餘矣”。7日,“里西湖全冰”。第二天照樣是嚴寒。“過大街購一帽,金元百元。物價猛漲驚人,午後過珠寶巷口,買金買銀洋者甚擁擠,金圓券將成廢物矣。”9日,“里西湖盡冰”,午後與家人進城購日用衣物,費六百元。“物價一日數變,金圓券亟須脫手。”[10]12日晨,他和妻子坐校車進城,買食物,領米。14日,“夜月甚皎”,“剪髮付十三元,前次僅三元”。[11]2月5日,“早與婦乘校車往校,領暫發薪一千三百餘元,不足買斗米一銀元”。(今日銀元值一千三百五十金圓券。)[11]12日,“校薪發至六月份,今日領六千六百元。內子入城,買得三袁洋,一千四百二三十元一枚,教授生計不及早日女傭矣”。(近日雇女傭,月需三四斗米,乳塭[女]須一石二三斗。)[12]21日,“浙大本定今日發薪,旋以中國銀行被周主席征去七億元工事費,遂無錢貸浙大”。[13]3月8日,“午後內子往校,領三月份五百倍補發薪七萬一千八百元。市上銀圓已漲至四千餘元一枚,浙大同事到處爭購,內子無所得而歸”。9日,“早入城,以七萬元買金二錢五分,入晚每錢漲四五千元”。3月11日,“午後往校領研究費(五百倍)五萬八千元,買金一錢五分,銀洋二枚,半日為錢財奔走”。3月25日,“物價日漲,袁頭銀元萬金元一枚”。3月28日,“早與倫清赴校取米七斗,營營半日,小事亦有計較心,徒費精神,后當痛改”。[14]4月7日,“今日領得一千五百倍薪水,共十九萬八千元。午後入城購得黃金一錢,十八萬五千元,昨日尚僅十一萬餘也”。[15]9日,“午後為領薪二十萬金圓券,往眾安橋買銀元三枚,奔走甚勞,近三四日金銀物價風狂上漲,經濟崩潰無法挽回矣”。心叔從之江來,有朋友南開大學來信,“教授每月可領小米千斤,待遇猶在勞工之上,學生公費取消,惟在蔣區者得領臨時公費”。[16]10日,“今日發校薪一萬倍,予得一百三十二萬元,托論清往市購得金戒三錢。抗戰以來,公教人員以生活窘苦,皆孳孳向利,大學同事每聞發薪,即打點上市,為數萬元市價爭先恐後,惡俗不堪”。13日,“今日又發校薪一萬倍。聲越謂各同事坌集金店,張皇奔走,數張鈔票,弄得一班窮酸子六神無主”。[17]22日,“袁頭漲至四十餘萬,今日發薪六十六萬,不夠二銀元”。[18]金銀一日數變,連寄信郵費也不斷地漲。夏承燾在日記中多次記下了郵票漲價前大量發信的事。2月20日,“明日郵票漲五倍,晚發各友人複信六七封”。[19]3月31日,“早發七函,聞明日郵費又大加矣”。[20]他在3月9日的日記中曾嘆息:“社會經濟破產到此,當局猶作無用之掙扎,徒苦民耳。”[21]當然,金融危機也不是從1949年才開始的,早在1948年下半年,他的日記中就兩次提及,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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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中國知識分子的私人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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