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她收起驚訝,對着鐿子笑道:「想將來的事。」

銅鏡只能依稀照出模糊的人影,只見他似乎也微微地笑了。

「有我在,不必害怕。」他道。

她有說過她害怕嗎?他怎麼會知曉如此刻的心情……她答道:「我不怕。」

最糟糕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她想,就算將來再不堪,也不會比剛來蕭國時更艱難,更別說和那場牢獄之災相較。

「浚遠,我不會做女紅呢。」她憶起在這個時代,她會的東西似乎有些少。

奚浚遠笑道:「府里的衣服都穿不完,哪裏要你來做什麼女紅呢?」

「我也不會做菜……」她有些頹喪,現代女性的生存能力彷彿是比古代女性弱些。

「呵,你還嫌府里的廚子不夠多?」他反問道。

「怕你日後嫌棄,得先說清楚。」她側過身來,瞧他瞧了好一陣子。

「盯着我幹麼?」奚浚遠也瞧着她。

「那什麼……」她的臉兒忽然發燙,「等定了親,你得去幫我買些東西……」

「放心,聘禮絕對夠。」奚浚遠蹲下身子,攬住她的腰,「我跟客棧老闆娘打聽了,你對黃小姐說的那些話。」

「什麼?」她一時不解。

「把一半田宅予你為聘,如何?」他問道:「算有誠意嗎?」

鞠清子忍俊不禁,原來,他說的是那三個問顆。

「至於你和我母親掉進水裏,該先救誰?」他又道:「我會派懂鳧水的丫鬟小子,天天跟着你,絕不讓你掉進水裏。」

鞠清子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真會甜言蜜語。

「還有關於生孩子。」這一次,他卻頓了一頓。

「若我生不出孩子,你會納妾嗎?」她心跳漏了半拍,有些緊張。

「沒孩子也行。」他道:「家裏親戚這麼多,過繼一個都行,就像我並非皇後娘娘所生,但有時候卻覺得她比我母親還要親呢。」

他真這麼想?還是早就知道了答案,怎麼好聽怎麼說,故意來討她歡心呢?

可她此刻的確歡喜,說來她終究也是個傻女人,就愛聽男人甜言蜜語,給她需要的安全感,為她帶來快樂,為此,她願意飛撲火。

這是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人人都願意為它傾家蕩產。

「我說的不是這些,」鞠清子終於笑道:「我要置辦的,是另一件東西。」

他不解,「還漏了什麼?」

她吞吞吐吐地道:「那什麼……聽說有一種畫,就是成親前,要看的那種畫……」

「什麼畫?」他一愣。

「就是那種,也不知在哪裏有賣,畫了許多小人的……」她害羞得簡直想鑽進地底。

「春宮圖?」他瞠目。

「別這麼大聲。」她連忙捂住他的嘴。

「你要春宮圖做什麼?」奚浚遠頓時樂不可支,「難道以前沒見過?」

「是……是沒見過。」鞠清子含糊道。

「不可能啊。」奚浚遠道:「你不是有過夫君嗎?他沒給你看過?」

「我……」她咬了咬唇,「他是想給我看來着,我沒看,那時候因為夏蓉的事,我與他鬧彆扭,成親以後一直沒讓他親近,所以……我一直好奇,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由錯愕,「開玩笑吧?好歹,你們也成親半年了!」

「我都是獨居,」鞠清子道:「他和夏蓉一直住在外邊,所以最終惱了我,休了我。」

「他休你,原來是因為這個?」奚浚遠詫異。

「這算犯了七出之罪嗎?」她歪着頭問道。

奚浚遠沉默片刻,朗聲笑起來,「算啊,這麼大的罪,怎麼不算?」他看上去心情頓時變得極好極好,「要是我,也休了你!」

鞠清子嘟嘟嘴,呵,她就知道,男人都一樣,終歸介意這種事,哪怕他再愛她,婚前有過別的男人,也算不合格了,所以她故意這麼說,好讓他知遁她還是完璧之身。

看來,他真的很受用,這個傻瓜。

說時遲那時快,奚浚遠忽然將她一把抱了起來,直抱到卧榻之上。

她的心驟然跳得很快,彷佛也聽聽見他胸中怦然的聲音,這一刻,她有種暈眩的感覺。

「不如我現在就告訴你,那些畫上都畫了些什麼吧——」他在她耳邊低沉地道。

她抿唇不語,只看到他俯下身子,離她很近很近,彷彿就要吻着她了,卻又遲遲不見動靜,一刻鐘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她周身綿軟無力,只想着若要沉溺就隨他沉溺,雖然此刻她真的很緊張…

「侯爺!」突然,外面響起婢女的敲門聲。

奚浚遠與鞠清子皆是一怔,忙坐起身來,彷彿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他倆面面相覷,一個比一個臉紅得厲害。

「什、什麼事?」浚遠的聲音有些打結。

「侯爺,」婢女道:「老太爺回府了,說要見你。」

奚浚遠的父親?而且這麼晚了,叫他去做什麼?

「我去去就回。」奚浚遠看到了她眼裏的擔憂,輕輕地笑道:「等着我,別睡著了。」以為他被嚇破膽了呢,原來,還是這麼不正經……鞠清子努了努嘴,隨後亦是莞爾,伸手推了他一把。

鞠清子披了件大氅坐在燈下,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過了多久,她剛打了一個呵欠,奚浚遠就回來。

她立刻站起來,想問問他,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杵在那兒。

「還以為你睡了呢。」奚浚遠淺淺笑道。

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好,也不知是被凍着了還是怎麼著,四肢都僵了一般。

鞠清子連忙上前,伸手焐住他的手,就發現他掌心冰涼,「怎麼了?」她不由有些着急,「快,快喝口熱茶。」

「別擔心,不是你的事。」他緩緩坐下,依舊笑道。

這笑容也是勉強,她猜測,方才他與父親之間的談話肯定是不歡而散的。

「或許我不該問……」鞠清子斟酌道:「是否,與你母親有關?」

除了她的事,想來就是延國夫人的事,不可能還有別的事。

他點了點頭,看來她猜的不錯。

「奚老太爺去了杏霖街?」她繼續推測。

「你真聰明。」奚浚遠的笑容變得苦澀。

鞠清子道:「想來,奚老太爺與還國夫人做了一番長談,但延國夫人還是不肯搬回來,對嗎?」

「如今,怕是十匹馬兒也不能母親拉回來了。」奚浚遠長嘆一口氣。

鞠清子凝眉,一直以來,她都希望能幫這對父子找到解決難題的辦法,可憑她是再老道的情感專家也罷,都沒想岀什麼策略。

「方才,父親對我說……」奚浚遠忽然有些哽咽,「對我說……」

他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這一刻因為心悸,所以他全身發涼。

「奚老太爺,打算與延國夫人……和離?」鞠清子代他言道。

「你怎麼知道?」奚浚遠吃了一驚。

「因為奚老太爺是棒子男。」鞠清子道:「棒子男是單偶的,假如他覺得這段婚姻實在維持不下去,他會和離。」

奚浚遠凝眸,「假如是老虎男或者雞男呢,就不會和離了?|

「多偶男腳踏多條船,和不和離,他們無所謂。」鞠清子答。

「可是……袁先生他不也跟妻子和離了?」浚遠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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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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