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想來是袁先生的妻子提出和離的吧。」鞠清子篤定道。

「你這話的意思……」奚浚遠始終無法相信,「是說……我父親再也不可能跟我母親和好了?」

「老太爺一旦鐵了心,就不會回頭了。」鞠清子道:「這就是棒子男,愛你的時候實心實意的,可一旦絕望了,他也不會再錯下去。」

就像曾經的她,無論多愛從前的未婚夫,現在早已把他拋諸腦後,所以她曾經勸過許多人,遇到棒子要好好珍惜啊,否則過了這一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奚浚遠靠在椅背上,彷佛所有的氣力盡失,他久久沉默,離了魂一般。

「真的沒有辦法?」他呢喃道:「清子,憑你的聰明,也沒有辦法了?我從前以為父親很愛母親,不論母親做錯了什麼,他都會原諒……為什麼他就不能再原諒一次?」

「這與愛不愛無關,」鞠清子道:「再愛、再善良,也終歸熬不了永遠。」

「若我將來一時塗,與別的女人有染,你也不原諒我嗎?」他忽然問道:「你說過,你是棒子女——你也會像我父親這樣嗎?」

「也許不會。」她答道:「在我心裏沒有絕望之前,大概不會。」

就像她曾經原諒她的未婚夫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一樣。

「所以,我父母還是有機會和好的,對嗎?」他似乎想抓住最後一線希望。

鞠清子不知該如何對他解釋,艱難地道:「男人跟女人不同,在這件事上,男人會絕情一些,女人則會寬容些許。」

「有何不同?」奚浚遠道:「如果深愛對方,就該一樣啊……」

假如婚姻是為了基因的延續,女人為了孩子會忍受這一切,但男人不同,妻子如果出軌,則意味着他的基因將失去傳承了,所以男人對於這件事的反應遠比女人要激烈得多。

她曾經看過一份調查資料,社會上的殺妻案遠比殺夫案要多得多。

有人說,因為女人力弱,打不過男人,所以殺夫不易,然而打不過可以下毒啊,但從大多數男人岀了軌,妻子總是選擇原諒的情況看來,歸根究底,女人有了孩子,便確定自己的基因能得到延續,所謂有子萬事足,有的女人甚至為了孩子能得到更多更好的照顧,會縱容丈夫的出軌行為。

而男人,並非如此。

「清子,你替我去勸勸父親吧——」奚浚遠幾乎是哀求地道:「或者,再去勸勸我母親,如今,我只有你了。」

他這話說得她心酸,雖然鞠清子知道,就算她會施妖法,估計也無濟於事,但她還是願意替他去試一試,哪怕讓他高興片刻也好。

【第十七章衷心苦勸】

鞠清子好久沒到杏霖街來了,上一次她還是卑賤的賣婆,此刻她已晉封為郡主,周身華麗,站在國夫人面前,對方都要給她行禮。

「郡主金安。」延國夫人顯然不太情願,但礙於禮制,又不得不低頭。

「夫人請起。」鞠清子答道。

兩人相對,終究有些尷尬,不過延國夫人亦無可奈何,恭恭敬敬地將鞠清子迎進屋裏。

「郡主是皇後娘娘的義妹。」延國夫人話中有話地道:「說來與我同輩,倒比浚遠長了一輩。

呵,她這是在暗指,自己不適合當她的兒媳婦嗎?鞠清子心中暗笑,回道:「昨兒進宮謝恩,皇上說,這輩分倒不打緊,昔年御千公主嫁給淮北侯為妻,說來,她還是淮北侯的表姑姑呢。」

這皇族內部通婚,素來亂得很。

「皇後娘娘執意賜婚,我也無話可說。」延國夫人嘆息道:「只盼郡主婚後能勤加學習,多讀書、多識禮,不要丟了皇後娘娘的顏面才好。」

「夫人教誨的是。」鞠清子姿態柔軟地道:「日後我這個做兒媳的,還要向母親多多請教。」

延國夫人淡淡地回應,「成了親再說吧,如今還尚早。」

鞠清子道:「今日來此,還有一事,我與浚遠大婚在即,浚遠說,得替夫人做一套喜宴上用的禮服。」

「哦,」延國夫人道:「那是應該的,照我之前的尺寸,儘管去做便是。」

鞠清子道:「浚遠說,好久沒替母親量過尺寸,也不現在是胖是瘦了,今日我帶了裁縫來,想給夫人好好量量。」

「好吧。」延國夫人答道。

鞠清子給婢女遞了一個眼色,婢女立刻從門外領進一個布衣婦人,畏畏縮縮地上前與延國夫人量身。

半晌,這婦人完了事,又由婢女領着下去。

延國夫人卻蹙緊了眉頭,「怎麼,最近府里用度吃緊嗎?」

「夫人何以如此一問?」鞠清子道。

「方才那裁縫怎麼粗手粗腳的?」延國夫人道:「那模樣,也不像是上等裁縫。」

「哦,確實是外面請來的。」鞠清子道:「侯爺憐她家境可憐,給她些活干。」

「浚遠這是在搞什麼鬼?」延國夫人終於覺得蹊蹺,「這婦人到底是誰啊?為何要可憐她?」

「大概,侯爺覺得內疚吧。」鞠清子答道。

「內疚?」延國夫人一怔,「我那兒子又闖了什麼禍?」

「這婦人的丈夫嗜賭。」鞠清子瞧着延國夫人,意味深長地道:「他積欠賭債,又對母子倆棄之不顧,侯爺覺得對不起他們母子,所以才格外照顧。」

「她丈夫賭錢,與浚遠何干?」國夫人越聽越迷惑。

「她丈夫不只賭錢,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鞠清子淡淡的道:「那個女人呢,與侯爺關係很深,所以侯爺才覺得內疚吧。」

電光火石之間,延國夫人猛然領悟,瞠目道:「你是說……那女人是……」

「那是袁先生的前妻。」鞠清子答道。

延國夫人踉蹌退後一步,許久沒有言語。

「夫人大概沒見過袁先生的前妻吧?」鞠清子問。

「見過的……」好半晌,她才答道:「只是沒料到……她變化這麼大。」

「初見時,我還以為,袁先生的前妻比他大十多歲呢。」鞠清子道。

「他們同歲。」延國夫人聲音有些顫抖,「年輕時,我見過兩次,她生得也算漂亮,可現在……」

「女人嫁了什麼樣的男人,便會成為什麼樣貌。」鞠清子道:「好比,夫人如此有福氣,嫁給老太爺,這麼多年來衣食無憂,自然年輕許多。」

延國夫人垂下眸去,似有羞愧。

「夫人,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棒子、老虎、雞嗎?」鞠清子趁機道:「袁先生是典型的雞男無疑了。」

「雞男……其實他知情識趣,也沒什不好。」延國夫人強辯道:「只不過,他不太懂賺錢,不懂營生,才會弄到如此地步。」

「可對女人而言,他不能顧家,又有何用?」鞠清子道。

「有些女人不過圖個兩情相悅罷了。」延國夫人顯然在說她自己。

「夫人如今兒子長大成才,封為侯爵,才會如說。」鞠清子道:「方才那位夫人可就慘了,還有她的兒子也是,因為得不到丈夫的養育,母子倆成日饑寒交迫,兒子還常常因為父親欠下的賭債被賭場的人打個半死。夫人,假如浚遠過着那樣的生活,你還會說,兩情相悅最重要嗎?」

延國夫人愣住,一時間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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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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