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哼!若只有我,自然是做不到的,可惜你偏偏來了此處!」劉將軍說著,輕輕擊掌,又有一支人馬從石林中繞了出來,跟劉將軍的人站在一起,對着羽林衛虎視眈眈。

這新出現的人馬估計不過一萬左右,單從人數上看還是比不上羽林衛,但他們對地形卻非常熟悉,只要好好利用這片石林來跟羽林衛周旋,想要將這數萬人都留在此處,並非不可能。

「不知這又是哪位將軍的人,能否現身一見?」趙瑾之卻還是不慌不忙,連表情都沒有變,揚聲問道。

劉將軍斥了一聲,「裝模作樣!」然後又哈哈大笑道:「侯爺不是要找胡人的蹤跡嗎?這不就是?」

「胡人?」趙瑾之面色一變,盯着新出現的這些人仔細觀察,但卻並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見他如此,劉將軍更是得意,「哈哈,趙瑾之,你沒有想到吧?根本沒有所謂的胡人,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把你留在這裏。既然來了,就別想着走了!」說著一揮手,「上!」

「原來這一切都只是你們的陷阱。」趙瑾之眯了眯眼睛,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但這時候也顧不上細想,還是要先解決掉眼前的敵人再做打算。

趙瑾之一揮手,身後立刻有人推上來兩台大傢伙。

劉將軍也算是個有見識的,盯着這兩台東西看了片刻,面色一變,「機關連弩車?」

「倒也有些見識。」趙瑾之道:「雖然只做出了兩台,不過弩箭倒是管夠的。」

說著一聲令下,負責操縱兩台機關連弩車的士兵們立刻開始動作,不多時,便見兩台車不停吐出弩箭,射向前方的敵人。

這些士兵們剛剛舉起兵器往前衝殺,猝不及防之下便被弩箭捅了個對穿,而弩箭去勢不減,接連貫穿了好幾個人才停止。

劉將軍沒想到這機關車的威力竟然如此強大,而且這麽大威力的弩箭並不是一支一支的射出,而是接連不斷,沒一會兒,他眼前站着的士兵就倒下了一大片。

見此情形,劉將軍咬牙道:「衝上去,他們只有兩台車,從其他方向進攻!」

然而比拚殺,羽林衛也並不懼怕任何人,何況這個方向一讓出來,等於是放棄了圍殲的打算。但現在劉將軍也顧不上這些,只能眼睜睜看着羽林衛在兩台車的保護下衝出缺口,散入石林之中。

好在趙瑾之挑選的方向並不是來的那個,而是深入石林的方向,劉將軍以為他並不知道這石林有多大,才會選錯方向,心下鬆了一口氣,若是趙瑾之就此逃走,他就算帶着人追上去,也不可能再把人留下來,但既然留在石林里,接下來他們自然能夠藉助地形,慢慢圍攏過去,一點點將趙瑾之的人馬清繳了。

而且這還有個好處,那就是不容易遇到那要命的機關連弩車,否則正面衝殺,就算能勝出,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這麽一想,倒覺得先放人離開也沒什麽了。

劉將軍甚至悄悄放鬆了追捕的力度,免得趙瑾之不願繼續留在石林之中。

然而劉將軍並不知道,羽林衛的人四散開後,便按照一定的規律,組成小隊往個個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埋設各種陷阱。

這些東西製作容易,威力雖不如機關車那麽大,但勝在數量夠多,即便不能殺敵,把人困住、絆住是沒問題的。

既然這些根本不是胡人,仍舊是大魏的士兵,趙瑾之便決定多俘虜而不是殺敵,這種陷阱正合用。

一路小心戒備着,一邊走一邊鋪設陷阱,過了一會兒,趙二第一個察覺不對,「將軍,天是不是快黑了?」

「說什麽混話,今兒的午飯都還沒吃呢!」旁邊的孫勝反駁道,原本他們駐紮在石林里便是打算埋鍋造飯,結果內部自己打起來,午飯自然就泡湯了。

趙瑾之聞言,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皺眉道:「天色的確是變暗了許多。」

其實進入石林之後他就有了一點感覺,但只以為是身在石林的緣故,畢竟這些石柱非常巨大,並不比樹林遜色,頗有遮天蔽日的氣勢,擋住一部分光線很正常,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也不像是要下雨了,畢竟今日雖然不見太陽,但卻還算乾爽,而且也沒有風,對了,太陽……

想到這,趙瑾之不由得抬頭向天空看去。

八月,日食!他不知道是不是就在今日,但很有可能,只因為今日陰天,太陽被雲層遮住,所以看不見罷了,如果真的是日食,即便隔着雲層也是一樣的,待會兒天會徹底黑下來!

這日食來得太是時候了,趙瑾之當即將身邊的親信叫過來,讓他們往下傳令,加快鋪設陷阱的速度。同時,待會兒若是天黑了也不必驚慌,只需要大聲高呼「吾皇萬歲,大魏千秋萬載」等語便可。

劉將軍對此毫無所知,仍舊帶着人追在後面,只不過速度慢了很多,因為時不時就會碰到一個陷阱,折損人手,這讓劉將軍有些急躁,再三催促眾人加速向前,以免被羽林衛給跑了。

羽林衛開頭時忙着趕路,鋪設的陷阱不多,讓劉將軍對他們的實力產生錯誤的估計,只以為這是留下來爭取時間的東西,羽林衛所帶應該不多,所以劉將軍毫無防備,帶着人一頭撞進了密密麻麻的陷阱帶。

而天就在這個時候黑下來了!

那一瞬間的恐慌自不必說,遍地都是陷阱,就算能看見也未必可以避開,何況天莫名其妙就黑了。

劉將軍手下的人陷入混亂中,哪怕他一直在高聲喊話,試圖穩住軍心也沒有用。

這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也太大了,不明所以下,士兵們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待着,但不走還好,一走就碰到陷阱,再加上周圍還有羽林衛在喊話,士兵們紛紛陷入絕望之中,猜想是不是他們做了叛軍,所以才被上天降罪懲罰?

沒過多久,陸陸續續有士兵放棄抵抗,扔下武器抱頭痛哭,承認自己有罪,祈求上天原諒。

不久之後黑暗散去,光明重新播撒在這片土地上,羽林衛的人所看見的,就是這麽一片景象,當他們走過去俘虜這些人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反抗。

劉將軍也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情形,一臉不敢置信,一刻鐘前他還信心滿滿,認為自己一定能將趙瑾之留在這裏,然而此刻,一敗塗地的人卻是他。

他看向趙瑾之,似乎打算說什麽,但最終沒有開口,直接拔劍自刎。

趙瑾之慌忙飛身來阻,但到底慢了一步,眼睜睜的看着劉將軍倒在地上,眼睛還大睜着,彷佛在發出無聲的疑問。

而此刻,趙瑾之心中也有很多疑問。

根據清薇的猜測,福王那邊應該也有高人推斷出了日食的時間,如果劉將軍是他的人,沒道理會連這個消息都不知道,甚至半點準備都沒有,可如果不是福王的人,這又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要在這裏埋伏自己?

可惜劉將軍已死,這些問題都不能回答了。

趙瑾之親自帶人審問剩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將領們,然而得出的結果卻讓眾人心驚。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潛規則和生存之道,而在西北這個特殊的苦寒之地,這些常年駐守此處的將士們也有自己的一套規矩。

趙瑾之以前聽說過,許多地方軍,尤其是邊軍,常常會選擇「養匪自重」。

也就是說,本來可以徹底剿滅的敵人,他們偏偏放過了,任由這些人繼續發展,就跟割韭菜似的,留着根,長好了就割一茬,長好了又割一茬,源源不斷。

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戰爭畢竟有限,而身為武將,如果不能打仗就沒有軍功,沒有軍功就沒有封賞,也不能升職,還有可能會被覺得安穩了的朝廷當成棄子,會被擔心功高震主的君王除掉。

於是他們索性自己製造出一個敵人,打的時候也有所保留,始終保持敵人很有威脅的樣子,然後向朝廷要人要錢。

時間長了,就連那邊被割韭菜的敵人也心裏有數,深諳這種潛規則,隔段時間就自己過來給他割一遍,然後繼續相安無事。

來之前,趙瑾之想過西北可能多少會有這種情況,但他沒有想到,西北軍居然膽子大到真的去「養匪」,他們可不是割韭菜,而是自導自演一出好戲——

官兵是他,土匪也是他!

【第八十二章心有所感】

胡人當然不是那麽安分,每年或多或少會扣邊幾次,但絕對沒有那麽頻繁和大規模,對於邊軍來說,就顯得很可有可無了。

一旦沒有敵人,數十萬軍隊養在這裏,朝廷肯定會覺得浪費,別說封賞,不裁撤掉一部分都算好的了。

於是西北軍索性自己扮成胡人前來劫掠,這樣既能製造出邊疆不寧、將士用命的景象,同時朝廷的封賞和「胡人」擄劫到的東西也十分豐厚,足夠他們在這西北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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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妻之祿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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