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誅心
顧清婉清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芷蘭院。
她想坐起身，才發現整個後背都疼的難受，原本還沒事，這一動，便開始疼起來了。
她嘶了一聲，放棄了想要坐起來的想法。
“小姐，喝點水吧。”
接過暗香遞過來的茶水，顧清婉一口飲盡，這才把空杯子遞了回去。
暗香眼神微動，卻還是輕聲嘆息道：“姑娘，您原本便知道李姨娘是那樣的人，何苦要去招惹，平白受了一身傷回來！”
顧清婉輕嗤一聲：“你以為我不招惹，她便當真不招惹我嗎？”
暗香抿唇，一時間倒是不知該說什麼合適。
她其實心裏也是清楚的很，李姨娘表面看起來是個柔弱性子，可不知怎的，對姑娘和夫人，就是一種凡事都要踩上一腳的態度。
雖然看的明白，但暗香還是存了些不切實際的心思。
“可起碼這樣，她便不怎麼有機會拿捏住姑娘啊。”
顧清婉輕嗤一聲，這次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着窗外，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暗香嘆息一聲，徹底打消了勸住姑娘的心思。
只是顧清婉卻突然想起耳邊的低喃聲，便問出了聲：“我後背上的傷，是誰為我處理的？”
暗香皺眉搖頭：“這倒是難為奴婢了，今日姑娘如何回來的，奴婢也未曾見到。”
倒是奇了，難道逍遙王當真出現了？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就被顧清婉否決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敵非友，怎麼可能會是他！
這樣的想法落下，顧清婉反倒是有時間細細琢磨起關於母親跟顧將軍的那句話，所以，顧將軍要的是什麼？
而母親能給的？
顧清婉一時想不明白，但腦海里驟然出現李姨娘看着張媽媽扶着母親進屋子的時候的神情……
她的眼神滿是不甘和怨恨，甚至還對顧將軍也有些不滿？
能讓李姨娘這般的，恐怕……
正室之位！
顧清婉咬着唇，實在不知母親為何能愛父親如此之深！從她記事起，這個父親就從未給過他半點關愛，甚至母親也是，明明是正室，卻住在偏僻的地方，連奴婢都能欺負到她們母女頭上！
“姑娘，夫人來看您了！”
盈袖的聲音傳來，顧清婉卻是立即收起臉上的情緒來。眼神衝著門口，滿是擔憂。
“母親何必要來，婉兒又不是不會照顧自己。”
顧清婉不過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見葉天嬌已經淚濕眼眶。
“婉兒，是娘連累了婉兒，若是早些交出這正室之位，也不會害的婉兒被鞭子打傷！顧南山真是過分，甚至連太醫都不願替婉兒請上一位……婉兒，娘對不住你……”
母親的哭聲，簡直要把人的心都哭碎了。
顧清婉語氣柔和，輕聲安慰：“娘，婉兒無事，您莫要為婉兒憂心，經此事，婉兒便知曉了日後該如何去做，娘親不要擔心。”
如何能不擔心呢？
葉天嬌眼神里滿是悲痛，直勾勾的盯着顧清婉許久，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婉兒，你可恨為娘，沒用正室之位，換你的皮肉之苦？”
顧清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也用柔和的眼神看向葉天嬌，反問了回去：“娘，您是不是，到死都不願，失了這正室之位？”
這話一出，葉天嬌滿眼慌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迎着女兒那雙清亮的眼神，她也不知為什麼連逃避這個問題，都逃避不了。
她微微撇了頭，卻是語氣低沉傷感。
“只有是正室，日後才有與他同棺的資格！”
母親真傻，為一個渣男，竟然還想着生同衾死同穴！
可，顧清婉想着今日母親提高了聲音，與父親做交易的時候，那寧願捨棄正室之位也要免了她的皮肉之苦的場景，只覺得心臟都有些溫暖。
這麼愛着父親的母親，竟然願意為了她捨棄了她愛的男人，即使最終沒有完成，可，有這樣的想法，她已經知足了。
罷了，顧清婉低垂着頭，既然母親如此放不下顧將軍，那她也不能，再衝動行事，被人拿了把柄，害的母親丟了正室之位！
顧清婉剛做好決定，便聽到外間盈袖的聲音再次傳來：“李姨娘安好，二小姐安好。”
李姨娘跟顧清蓮過來了！
顧清婉緊捏着掌心，眼神里濃黑一片，她可還沒忘記，顧清蓮這個柔柔弱弱的美人被一根白絲帶蒙了眼，對着定王楚楚可憐道。
“夫君，蓮兒此生再也無法看見夫君，但夫君的音容笑貌卻會永遠在我心裏。不要難為姐姐罷，她原本就為你付出了那麼許多，最後也失去了你，我如何忍心，再要了她的眼睛呢？夫君，放過姐姐吧。”
這話說的好聽，可顧清蓮背地裏卻裝昏迷，陷害她，非要了她的眼睛不可！
是，她是瞎了眼，才會選了這樣一個夫君！
“婉兒，蓮兒在對你行禮呢。”
顧清婉掐了把掌心，手上的痛意襲來，她這才將將能掩飾住心裏的恨意。
嘴角帶笑，顧清婉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女人，她如今還未長開，但已經有了弱柳扶風之態。
“大姐姐想必是身子不舒服，才一時間沒能理蓮兒吧，蓮兒懂的，大姐姐才不會給蓮兒下馬威。”
這話，倒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清婉笑着：“蓮兒也知道，大姐剛受了刑，傷口疼的難受，無法凝神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顧清蓮眼神里閃過嫉恨，幾日不見顧清婉，那個蠢女人，怎麼像是收斂起了蠢樣，變得讓人移不開眼了！
像是能感覺到自家閨女心裏的嫉恨，李姨娘笑意盈盈道：“清婉啊，作為長輩，姨娘也得說你幾句，為人子女一定要孝悌父母！不然若是日後被人休妻，將軍府被戳着脊梁骨便不好看了！”
短短几句話，倒是滿是誅心之語。
知道她在顧南山認了錯，這才重點點明她李姨娘也是她顧清婉的長輩，這也便罷了，因着那日她之前未曾屈服，被人拿了話柄，被顧將軍指責她不孝悌父親！
若只是些過去的事情，她拿出來笑話一下，顧清婉也沒覺得如何，總歸她丟人的時候，她也瞧着呢。
可李姨娘不該，往她終身大事上潑冷水髒水！
初初重生，她卻是犯了大意的錯，但她前世被夫君毀了的人生，今生絕對不可能重蹈覆轍！
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