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請大夫
眼神里凝滿冷光，顧清婉臉上依舊掛着笑意。
“瞧姨娘的這番說辭，若不是婉兒知道姨娘不是壞心眼的人，定會忍不住有些不好的猜測呢，畢竟婉兒是個姑娘家的，也是姨娘的長輩，這當長輩的，一再提醒婉兒自己的錯誤，可真是讓婉兒沒臉見人了，若是婉兒想不開，當真自裁了事，姨娘可不就是要擔上一個逼死嫡長女的罪責嗎？”
聽到自家女兒的說辭，葉天嬌雖然知道婉兒不過是在故意整治李姨娘，但心裏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她伸手覆上自家女兒的手背，這才用滿是擔心的眸子看向她：“婉兒……”
眼見着母親眼神里滿是擔心，顧清婉心內一柔，卻是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以示安慰，隨即把頭看向李姨娘母女。
此時李姨娘面色難看，手絞着帕子，力道之大，差點把帕子直接撕碎了開。
一旁的顧清蓮此時倒是含着熱淚，眼神里看不出神色：“姐姐，你知道的，姨娘並沒有這個意思，她就是……”
“清蓮妹妹莫要緊張，本就是句玩笑話，若是婉兒當真當了真，又如何會對着你們二人如此說呢，早該告到了祖母那裏了。”
祖母？
聽到顧清婉提到祖母，顧清蓮眼神里滿是不屑。
母親還說顧清婉如今變得冷噤睿智了許多，可如今不過交手一個回合，她便已經清楚的明了。
顧清婉還是過去那個傻子。
祖母可是她母親的姑母，若非宮中那位，曾經為了葉天嬌使計弄走了祖母，她與母親的日子，應該是比如今還要光輝上許多！
顧清婉嘴角笑意幽深。
從顧清蓮臉上，能看出來許多東西。
她以為她是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提到祖母？經歷前世，她倒是知道了這將軍府的某個秘密。偏偏這秘密，還能制衡那老太婆。
狗咬狗，她當真是期待呢！
只想着，顧清婉就覺得，臉上笑意都濃了幾分。
顧清蓮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李姨娘自然想的更明白，提到老夫人，她底氣都提了起來：“大小姐說的是呢。今日婢妾過來，便是想要看看大小姐的傷勢，青衫，來把我為大小姐準備的葯拿出來。”
看着這葯，顧清婉笑着示意暗香接着，只是母親卻緊握着她的手，那意思，是讓她拒絕。
可，她為何要拒絕呢？
這瓶葯，她還要好好留着呢，留着能還回去的那日。
這麼想着，顧清婉倒是衝著暗香揚聲道：“暗香，把李姨娘送的葯，好生收起來。若有一絲一毫破壞，本小姐自不會輕饒了你！”
暗香不明白姑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還是乖巧的按着姑娘的意思，放在了姑娘的頭面里。
顧清婉點了頭，這才轉頭看向了李姨娘跟顧清蓮：“姨娘，清蓮妹妹來了這麼許久了，暗香，快去給姨娘備些點心。”
備些點心？點心裏面主要的材料，應該是什麼呢？
暗香不明白，只能一直盯着姑娘的眼神。
顧清婉挑眉笑着，只心裏卻是暗自好笑，她怎不知，忠僕暗香竟然也有這樣的小心思？
她們主僕二人的眼神交流不過一瞬，外面院子裏便傳來李姨娘屋子裏大丫頭綠衣的聲音：“李姨娘，老爺過去了，因着正等不回來姨娘，正在生氣，還請姨娘趕緊回去吧。”
李姨娘眼神里得意一閃而過，隨即便是蹙了眉頭對着葉天嬌道：“姐姐，老爺他……我……今日理應是姐姐的日子，若非如此，婢妾也不……”
聽着她狀似驚訝擔憂，可眼神得意洋洋的樣子，顧清婉就忍不住擔憂的看向母親。
母親自幼被嬌養長大，是比她還要單純的存在，只是，為了嫁給顧將軍，她甚至與外祖一家鬧翻！
前世直到母親去世，她也未曾能求得外祖父原諒！
顧清婉甚至不知道，在去世的那個瞬間，母親有沒有曾經後悔過，後悔嫁給顧南山這個渣男，而是按着外祖父的意思，好好挑個青年才俊。
只是母親沒她幸運，沒能有重生的機會……
心裏無盡唏噓，顧清婉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這才依舊用一貫的笑容看着李姨娘：“姨娘說的哪裏的話，誰伺候父親，不都是勞苦功高的事情嗎？如今父親可是在姨娘的翠苑等着呢，姨娘還是莫要耽擱許久，不然父親怪罪便不好了！”
李姨娘遲疑了一瞬，眼神落在葉天嬌臉上。
只見葉天嬌身子搖搖欲墜，臉色慘白，牙齒緊緊咬着嘴唇，嘴唇看起來倒是快要被她咬出血了！
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李姨娘這才點頭應聲，帶着顧清蓮往外走去。
嗯，今日當真是爽快。
看着天之驕女的葉天嬌，從倨傲一點點便成如此軟弱可欺的模樣，她心裏就說不出的暢快！
不是不懂李姨娘的想法，也不是不知道她的險惡用心。
葉天嬌垂着眸子，死死咬着嘴唇，還是覺得眼圈發熱。
愛上一個男人，為了他失去所有，也便罷了。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
可是如今呢？
在他身邊十幾年，遲遲都未曾入了他的眼，甚至還連累女兒……
明明她該要走的啊，想當年她也曾金戈鐵馬，一身驕傲放縱。
如今……
嘴唇里沒有壓抑住的哭泣聲響起，她慌忙壓下，卻見婉兒已經輕嘆出聲，半坐在床上抱住了她。
葉天嬌忍不住心內的悲涼更重，內心的難過再也遮掩不住。
在女兒面前這副表情，她也知道，她已經沒了任何臉面了，可自從愛上顧南山之後，她已經沒有任何臉面了。
愛的卑微，所以她一直卑微的被人踐踏啊！
葉天嬌越想心裏越是難過，等她終於想到什麼推開自家女兒的時候，眼神里滿是擔心：“婉兒，你不能起身的！”
她目光觸及到自家女兒白色寢衣已經滲了血之後，她眼神里的難過更重。
“婉兒，你……”
顧清婉如何不知道母親此時的心疼呢。
只是她卻不想讓她擔心。她抿着唇低笑：“母親莫要擔憂，父親並未下狠手，女兒身上的傷，其實不嚴重。”
葉天嬌猛地瞪大眼睛，隨即卻是沒有了任何呻吟，眼淚卻是如斷了線的帘子。
顧清婉不明白母親為何突然更難過了，她剛擠出笑臉，準備接着勸慰，卻見母親急切的捂住了唇，對着她蒼白一笑，隨即便整個人倒了下來！
顧清婉眼神一愣，隨即接着自家母親，伸手拉開她捂住的唇角，只見，手帕上刺目的紅！
“暗香，請大夫！快些！”
顧清婉的聲音，甚至帶着廝喊的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