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再納妃
冷宮在皇宮的西北角上,說是冷宮,不過是因為偏遠,常年無人居住打掃的宮殿。
葉楚只帶了四喜一人,進了院子,只見院子裏荒涼清冷,鋪地的方磚縫隙之間長滿了雜草,門窗常年失修,斑駁古舊,推門進去,桌案上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幾把椅子東倒西歪。
四喜哭道,“皇上怎麼如此狠心,讓娘娘住到這種地方來?”
之前百般的好,轉瞬間便這樣冷酷無情,實在讓四喜不能明白。
葉楚到是淡定的多,將袖子擼起,道,“哭有什麼用,去打盆水來!”
福兮禍兮不過轉瞬之間,誰能想到前一刻她還是蕭冽的寵妃,不過出宮一趟,回來就被打入了冷宮。
會遇到顧和實在是巧合,也許這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難。
“是!”四喜抹了一下眼淚,放下包袱,出門去打水。
回來的時候葉楚將袖子挽起,找了一塊抹布正在歸置屋子裏擺設。
“娘娘,你怎麼能做這種粗活!”四喜一驚,放下水盆,忙去攙扶葉楚起身。
葉楚將抹布放進水盆里投洗,神色溫淡,“天馬上就要黑了,晚上咱們還要休息,你一個人打掃不過來,而且以後咱們兩人可能一直就在這裏住下去了,沒那麼多規矩!”
葉楚一邊說著,一邊用抹布開始擦桌子,“今天先收拾房內,明天收拾院子,就算是冷宮,也不能這樣亂糟糟的住下去!”
四喜看着葉楚幹活,眼淚又湧出來,忙回頭擦掉,快速的開始收拾屋子,盡量自己多干一些,讓葉楚少干一些。
屋子裏雖落了灰,但桌椅傢具都是上好的宮廷用物,擦出來以後漆色鮮亮,看上去煥然一新。
主僕兩人將被褥也全部換掉,剛剛收拾乾淨,就聽院子裏小太監喝道,“太後娘娘駕到!”
葉楚一怔,忙將袖子挽下來,把臉上的灰塵擦掉,整理了儀容,才起身往外走。
容太后快步迎上來,看到葉楚,忍不住心疼道,“楚兒,母妃來看你了!”
葉楚雙膝對着容太后跪下去,“母妃,臣妾讓您失望了!”
“快起來!”容太后將葉楚扶起來,看了看四周,嘆聲道,“讓你受委屈了!”
葉楚搖頭,“是臣妾不好。”
“母妃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皇帝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了解他,他定也知道你是無辜的,他生氣只是因為你維護了那男子。”容太后沉聲。
葉楚點頭,“臣妾明白,可是他是臣妾的師兄,曾經對臣妾有護佑之恩,臣妾一向視他為兄長,不能眼睜睜的看他送死!”
“唉!”容太后嘆了一聲,“皇帝盛怒之中,難免被沖昏了理智,等他氣消了,一定會接你回去的。”
葉楚淡淡頷首。
“哀家已經吩咐下去,讓宮人好生照應,一切如舊,你在這裏有什麼需要,一定派人去找哀家!”容太后囑咐道。
“是,多謝母妃!”葉楚見容太后這般真心疼愛自己,眼圈一紅,聲音忍不住哽咽。
容太後派人將瑤華宮的宮人調過來,一切安排妥當。
天已經黑了,容太后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冷宮,去福壽宮那裏向太皇太后稟告。
蕭太后聽了其中原委,連連嘆氣,“之前還好好,怎麼又生是非?”
蕭冽的感情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塊心病,好容易來了一個葉楚,處處讓她滿意,和蕭冽也漸漸恩愛,怎麼又出了事?
“皇太后別太憂心,興許這就是好事多磨,皇帝他會想通的!”容太后在一旁勸撫。
蕭太後點頭,“你多照應楚兒那丫頭,別讓她受委屈,哀家相信她是無辜的!”
“是,太後放心!”
容太后又安撫了幾句,蕭太后才稍稍松心。
葉楚在冷宮住下來,除了不如瑤華宮宏偉,不如其它宮殿精美,其他的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冷宮地方偏僻,少有人來,異常的冷清。
四喜本以為皇上很快就會想通,讓葉楚回去,可是十日很快過去,除了容太後來過兩次,皇上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已經把葉楚給忘記了。
葉楚閑來沒事,將冷宮外的一個荒蕪的花園整理了出來,每日在園子裏種花剪枝,過的很平靜。
葉家自然也已經知道了葉楚被打入冷宮的事,葉仲幾次求見蕭冽,都被拒見,只得讓杜氏和葉楣進宮去看望葉楚。
杜氏和葉楣進了宮,先去了福壽宮,給蕭太后磕頭請罪。
“這裏面有些誤會,告訴葉大人不必太擔心,皇帝會想明白把德妃接回來的。”蕭太后安撫道。
“是!”杜氏惶恐點頭。
“德妃那裏哀家也會派人照應,你們安心就是!”容太后也溫聲勸撫。
知道葉楚雖然被打入冷宮,但情況還不算太糟糕,杜氏和葉楣坐了一會,起身告退。
自福壽宮出來,路過玉明殿時,兩人碰到正過來的蕭冽。
杜氏忙帶着葉楣給蕭冽請安。
葉楚出了事,葉楣今日進宮卻打扮的異常明艷,福身時刻意往前一步,聲音嬌媚如鶯。
杜氏低着頭眼睛一轉,誠惶誠恐的道,“皇上恕罪,娘娘在涿州時的確有個師兄,經常去家中看她,妾身以為進了京以後兩人已經斷了,沒想到竟做下這種醜事,妾身實在無顏面見皇上。”
蕭冽俊臉沉淡,“德妃和那男子以前經常來往嗎?”
“是、”杜氏訥訥道了一聲,“上次端午娘娘回家省親,妾身本還想囑咐娘娘把他那師兄忘了,萬萬不可做對不起皇上的事,可是當日娘娘坐了片刻的功夫便走了,妾身沒來得及說,才釀成今日大禍!”
蕭冽長眸一眯,“端午那日,德妃不是在家呆了一整日?”
“沒有,坐了一會連午飯都沒吃就走了!”杜氏說完,似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皇上恕罪,娘娘肯定不會去見那男子的。”
蕭冽臉色卻越發的難過,淡淡“嗯”了一聲,讓宮人送杜氏和葉楣出宮。
杜氏兩人出了宮門,葉楣立刻問道,“娘,你為什麼那樣說啊?端午的時候長姐明明一直呆在家裏。”
杜氏面容刻薄,冷聲道,“她連自己親妹妹都不幫,這是自私的報應!”
葉楣心裏不安,“皇上不會一怒之下殺了長姐吧?”
“傻丫頭!”杜氏攬着她的肩膀,“你長姐失了寵,等以後皇上發現冤枉了你長姐,自然會內疚,到時候讓你爹爹舉薦你入宮,你的福分就來了!”
葉楣露出一絲期待的笑,“真的嗎?”
“當然,等你得了皇上的寵愛,再幫你長姐不就好了!”杜氏打着如意算盤,在她心裏,葉楚被打入冷宮已經沒用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為葉楣打算。
葉楣立刻點頭,“女兒一定不會像長姐那樣沒用的。”
杜氏欣慰道,“娘就知道,你長姐沒有你機靈,做不了皇妃,娘親還是指靠你比較靠譜!”
葉楣靠在杜氏肩膀上,歡喜笑道,
“是!”
蕭冽本是去給蕭太后請安,聽了杜氏的話,頓時沒了心思,轉路又回了御書房。
拿起摺子,上面的字一片模糊,男人臉色難看,陰沉似水,猛的一用力,“嘩啦”一聲,桌案上的摺子全部給揮出去,剎那間紛飛如雪。
福公公和幾個內侍惶恐跪下去,
“皇上息怒!”
蕭冽向後靠在龍椅上,抬手撫額,閉上那一雙幽冷的長眸。
是夜,葉楚用了晚膳后,等着四喜打水沐浴,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書,漸漸困頓。
她半閉着眼睛,聽到門聲一響,隨即又輕輕關上,以為是四喜進來怕吵到她,頭也未抬,淡聲道,“別關門,悶的很!”
沒人回應,只有腳步聲徑直走過來,葉楚直覺不對,猛然抬頭,頓時一怔,
“顧師兄!”
幽幽燈火下,顧和直直看着葉楚,停在半丈之外,“阿楚,對不起!”
葉楚卻緊張的看了看他身後,“有人看到你進來嗎?”
“宮人都被我打暈了!”顧和道,面色歉疚,“阿楚我沒想到你竟然入宮嫁給了皇上,如今害你被打入冷宮,真的很對不起!”
葉楚搖頭道,“不必多說了,皇上還在派人搜捕你,你立刻離開盛京,回涿州也好,回山上也好,暫時躲一躲!”
“我是要離開盛京,但是要帶着你一起!”顧和眉宇俊朗,目光執着。
“不!”葉楚直接拒絕,堅定的道,“我不可能和你離開,你趕快走吧!”
“阿楚,你還在猶豫什麼,皇上喜怒不定,隨時都可能殺了你,這宮中有什麼讓你留戀的,跟我一起遠離盛京,從此逍遙自在不好嗎?”顧和皺眉看着她。
葉楚依舊搖頭,目光清澈,“師兄今日私闖皇宮,已經是不該,楚楚只當師兄是來道別,從此天涯陌路,師兄忘了楚楚吧!”
“不,阿楚,和我走吧!”顧和一把握住葉楚的手腕,“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歡這裏,我是來救你的!”
葉楚眉頭一蹙,剛要掙開男人的手,就聽殿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咣”的一聲殿門打開,門外無數禁軍湧上來,手持火把,將不大的宮院照的燈火如晝。
禁軍分立兩側,一道欣長矜冷的身影緩步走過來,站在那,長眸中黑潮翻湧,冷冷的看着殿內的兩人。
葉楚看到男人的那一剎那,心頭惶然一沉,知道自己真的完了。
這一次,大概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老天真是會跟她開玩笑!
隔着沉沉夜色,葉楚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卻感覺到男人滔天的怒氣。
就是普通男子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其他男子夜裏同處一室都無法忍受,何況,他還是一個帝王。
葉楚不知道這一次他會不會真一怒之下殺了她?
顧和立刻將葉楚護在身後,戒備的看着蕭冽,畢竟面前的是大梁君主,也不由的緊張起來,
“皇上,如果您不喜歡阿楚,不如將她放出宮去,我們一定會十分感激您的!”
蕭冽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帶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嚴,聲音冷澈,“你們?這樣說,德妃也想離開?”
“不!”葉楚立刻道了一聲,雙膝直直跪在地上,“臣妾不離開!”
“阿楚!”顧和皺眉看着葉楚。
“愛妃不想離開,看來是此人強迫愛妃!”蕭冽冷漠的啟唇,喝道,“來人,將私闖內宮,欲圖謀不軌之人拿下!”
“是!”禁軍齊齊拔刀,向著殿內湧來。
顧和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葉楚目光急轉,看着不斷靠近的禁軍,想起幼時顧和的照顧,閉了閉眼睛,伸手拔出顧和綁腿上的匕首,猛然起身,將匕首放在自己脖頸上,直直和蕭冽對視,
“皇上,顧師兄和我有同門情誼,但的確無男女之情,求您放了他一條生路,臣妾保證,師兄會遠離盛京,從此再不入京。”
葉楚說完,轉頭看向顧和,目光坦蕩,語氣鄭重,“顧師兄,楚楚很感激你在山上時的照顧,可我一直都把你當做兄長,你這般為難楚楚,只能讓我怨恨於你,讓我們的同門之情變成陌路!請顧師兄不要再逼迫我了,我也不可能和你離開,你明白嗎?”
顧和沉痛的看着葉楚,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半晌,似是終於知道是自己一廂情願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困擾,又內疚又難過,點頭道,“我明白了,師兄對不起你,答應你,永遠不再進京!”
蕭冽看着兩人“含情脈脈”,眸底的寒氣越發濃郁,冷冷盯着葉楚脖頸上的刀,語氣涼薄,
“葉楚,用你自己威脅朕,是不是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葉楚轉頭看着蕭冽,凄楚一笑,“臣妾都被打入冷宮了,還如何高看自己?今日只是最後一搏罷了,皇上也可以讓禁軍衝上來,將臣妾和顧師兄一起殺了!”
顧和上前一步,對着蕭冽單膝跪下去,“草民知罪!但是草民和娘娘之間沒有任何齷齪之事,是草民一廂情願打擾了娘娘,和娘娘無關,要殺要剮隨皇上處置,只求皇上饒了娘娘!”
禁軍見此立刻上前,欲押下顧和。
“不要碰他!”葉楚喊了一聲,將匕首往自己脖頸上一送,“誰若敢動他,我立刻自裁於此!”
福公公緊緊皺眉,焦急道,“娘娘,您這是何苦呢?”
“葉楚!”蕭冽緩緩眯眸,黑眸中捲起翻湧怒潮。
葉楚深吸了口氣,臉色微白,神情卻異常的平靜,“臣妾幼時在外漂泊十年,嘗盡人生冷暖,唯有師兄真心相護,父母姊妹又如何,這世上唯有真情難報!臣妾要挾皇上自知是死罪,可唯有如此,方可償還往日之恩,所以臣妾斗膽,請皇上放了師兄!臣妾願自裁謝罪!”
說罷,葉楚看着蕭冽的目光一深,猛然將手中匕首向脖頸上刺去。
蕭冽瞳孔一縮,一腳踹飛旁邊禁軍手中長刀,寒光向著葉楚直射而去,只聽“咣當”一聲,葉楚手中匕首被長刀擊飛出去,只在脖頸上劃一刀細細的血痕,順着女子雪白的脖頸躺下,異常的醒目。
“阿楚!”顧和急呼一聲,滿眼慌張。
他此時終於明白,自己的一番情義,幾乎害死了葉楚。
刀落在地上,葉楚後退一步,仍舊沒有任何畏懼的和蕭冽對峙。
蕭冽挺拔的身體站在寒夜中,層層寒霧侵襲而來,他眉眼中沁着怒氣和失望,緩緩勾唇一笑,“愛妃、還真是情深義重!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好,朕答應你,放他走!”
“多謝皇上!”葉楚對蕭冽跪下去拜了幾拜,低垂的眸子中,滿目凄涼。
她起身看着顧和,“師兄走吧!”
顧和還有些不放心,卻也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對葉楚更加不利,只得點頭,“我走了,阿楚保重!”
“師兄也是!”
顧和又最後看了葉楚一眼,知道今日一別,此生再難相見,沉默中含着不舍和道別,最後目中閃過一抹痛色,轉身縱身而起,幾個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男人身影消失,葉楚緩緩吐出一口氣。
蕭冽涼涼看着葉楚,“德妃不是一直想離開皇宮,朕沒來之前,為何不同他一起走?”
葉楚脊背挺直,一雙婉約的秋眸清澈如水,“臣妾不能走,就算要離開,也不會不顧皇上的顏面,和人私奔!”
蕭冽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掃了女子一眼,轉身而去,
“回宮!”
福公公和數十內侍立刻跟上去,片刻之間便走的乾乾淨淨,深夜的宮院終於又恢復了沉寂。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然而越來越深的隔閡橫在兩人之間,如夜空上的天河一般,似乎再也邁不過去了。
葉楚走出殿門,獨自坐在石階上,仰頭看着天上遼闊的星辰,心中思緒萬千,良久才漸漸安靜下來,空洞而荒蕪。
從此,自由沒了,情愛也沒有了,她的人生,也許只剩這一片天空。
天氣漸漸轉冷,葉楚獨居冷宮,一晃半月過去,蕭冽再也沒出現過。
這日葉楚早晨起的晚了些,洗漱的時候,聽到宮裏有鼓樂聲,問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宮裏聽上去好熱鬧。”
四喜眸光閃爍,轉過頭去訕訕笑道,“大概是有番王進宮吧!”
“哦!”葉楚微一點頭,並未往心裏去。
“娘娘稍等,奴婢去給您端早飯!”四喜端了水盆出去。
外面秋色怡人,葉楚開門出去,伸了一個懶腰,沿着游廊往外走,突然聽到紅袖和幾個小宮女正躲在一顆秋海棠樹后竊竊私語,似正議論什麼。
葉楚下了石階,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紅袖等人嚇了一跳,忙福身請安,“奴婢們、什麼都沒說!”
葉楚眸子一轉,聽前面傳來的禮樂聲越來越響,心生疑惑,問道,“宮裏有什麼事?”
紅袖低下頭去,咬唇不敢說話。
“說啊,宮裏有什麼喜事嗎?”葉楚又問了一聲。
紅袖緊緊皺眉,低聲道,“回娘娘,皇上納了新妃,正在行封妃大典。”
葉楚腦子裏嗡的一響,只覺渾身血液逆流,一瞬間湧進腦子裏,讓她有片刻的暈眩,
“你、說什麼?”
他納妃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納了新妃?
“娘娘息怒,奴婢們該死!”紅袖等人撲通全部都跪下去。
葉楚臉色青白,神色恍惚,低聲道,“不關你們的事,你們跪什麼?”
說完,葉楚轉身往回走,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廊外紅彤彤的秋海棠,眼淚一串串滴落下來。
秋風吹在臉上,一片沁骨的寒涼。
她一步步沿着長廊慢行,胸口似灌進去了冷風,扯着她的心脈,刀割似的疼痛。
她想笑,笑自己痴傻,竟然會喜歡上一個帝王,更笑自己會天真的以為,蕭冽也會喜歡她。
以為夜裏的那些溫存是男人真心的溫柔,錯把情慾當成愛情。
以為蕭冽只是在生氣、
以為他的怒火是因為在乎她、
原來僅僅是因為她傷了一個帝王的尊嚴。
她觸犯了他的逆鱗,早已被驅逐出局。
可是她失了心怎麼辦?她還再怎麼找回來?
女子淚流滿面,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膝痛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