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安眠藥物
沈濟帆回過頭,看了她半響,十分嚴肅的用陳述句般的語調回了句:“這麼巧?”
“啊!”花小西依然有些呆愣,點點頭:“是很巧!”
瞧着花小西難得一見的純天然表情,茶色眸子裏閃過溫柔的笑意,彷彿能將人溺斃其中,讓人渾身上下透着舒暢的暖意,小西又恍惚了下。
“你怎麼在這裏?”反應過來后小西也拿着毛巾擦濕漉漉的頭髮。
“我在這邊進修。”沈濟帆眸光閃爍,輕輕笑了一下。“你呢?”
“留學。”小西眨眨眼,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室友居然是沈濟帆,只能說這個世界太小了,不過她還是問了一句:“我的室友是你?”
“如果沒其他人的話。”沈濟帆轉過臉一邊將盤子裏的食物盛放在餐盤裏一邊說。
“沒想到你也會說笑!”花小西有些驚詫。
沈濟帆用手背拖了拖眼鏡,嘴角輕輕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嚴肅的說:“我也是地球人。”
“噗。”花小西樂了,看着他端出來的精美食物,食慾盡被挑起,她暗自吞咽口水,試探的問:“我以後可不可以和你搭夥?我交伙食費!”
空氣微微一冷,隨即恢復,快的彷彿只是小西的錯覺。
他波瀾不興的陳述:“伙食費就算了,吃了我多少頓記得還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話,花小西額上定掛着一排黑線,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著開玩笑的話,感覺真的很詭異啊。
花小西有時候很迷糊,是個傻妞,所以完全沒有去想,不要伙食費還怎麼還這個問題,毫不客氣的拿起筷子,朝他展顏笑道:“謝謝!”然後張口便吃。
她確實是餓了,早上到現在,她都沒有吃過東西,現在鼻尖充斥的都是食物誘人的清香,更感到飢腸轆轆。
沈濟帆聽到她說謝謝之後,唇邊的笑意也越發的溫柔,眸內有種很暖的亮色,如初春的陽光。
平時她吃飯細嚼慢咽,今日卻明顯加快了動作,吃的很香。
沈濟帆抽出紙巾,輕輕幫她將唇邊沾染的油漬拭去,然後拿起筷子,將魚骨剔除,放在她碗內。
小西愕然,虐顯尷尬的又說了聲謝謝。
沈濟帆抬眸看她:“再說謝謝就不跟你搭夥。”
他說的認真,小西聽的好笑,謝謝剛到口邊又吞了下去,笑着說:“那我不客氣了!”
想到前兩次在西餐廳都沒見她吃的如此香甜,桃花眼內眸光閃過,問道:“不喜歡西餐?”
花小西搖搖頭,將口中食物吞咽乾淨才回答:“不是,西餐也不錯,可哪比得上中餐豐富!”
想了想,她又抬起頭看着沈濟帆,有些不安:“我是不是說的太實在了?”
過去她說話都是迂迴婉轉,跟林舒舟待在一起后說話越來越直,在熟人面前倒沒什麼,若是不相熟的朋友可能會覺得你這人非常失禮,而且很唐突,在人際交往時,人們總喜歡禮來禮去的,而這些在現在的花小西看來,就一個字,累!
沈濟帆眸中笑意更甚,語調倒是平淡,平淡中透着一抹堅定:“那我以後就每天給你做中餐。”
小西點頭,傻兮兮的抿嘴笑:“太好了,剛好我不會做飯!”想了想,她又說:“那你做飯,我洗碗。”人家又不是保姆,總不好讓他一個人做。
“好。”
當天晚上的碗是兩個人一起洗的,小西在和林舒舟住在一起時已經學會了洗碗等一些初等家務,不會出現打碎碗碟的事情。
將手洗凈之後,沈濟帆遞給她一條白色毛巾,擦乾手上的水,沈濟帆抓住她的手,在花小西驚愕之下,細細的給她塗上護手乳液,然後收拾着毛巾從柜子裏拿出柔軟的被褥利索的搬到小西房間鋪好,又不知從哪裏找出一雙新的毛絨拖鞋。
花小西就這麼獃獃的看着他里裡外外的忙活,心中感嘆這醫生果然是外冷內熱,居然是這麼熱心的人。
人,果然不可貌相!
這些都整理好后,沈濟帆很自然的說了聲:“早點休息。”然後回了自己房間,過了一會兒房間
門被拉開:“若有什麼需要就叫我一聲就行了!”
花小西臉紅了,她思想不純潔的想歪了,面紅耳赤的看着身姿筆直的他:“沒,沒什麼需要,謝…”後面一個謝字被沈濟帆關在房門之外。
花小西聳聳肩笑了,他看起來嚴肅沒想到居然像小孩子一樣彆扭。
剛剛那舉動,是在鬧彆扭吧?
小西一直看書到很晚,直到沈濟帆黑着臉敲開她的門,關了燈,她尷尬的躺下,待沈濟帆出去后,輕輕吸着拖鞋,輕手輕腳的倒了杯水,就着水將手心中藥灌近胃裏,然後天亮接下來幾日她在教授的幫助下去EMLYON商學院辦理入學手續,同學們很熱情。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感到很快樂,一種久違的輕鬆感。
每天傍晚她會去附近的教堂里坐坐,心靈彷彿被洗滌一般,很寧靜。
她喜歡待在這裏,聽着輕輕淺淺的鋼琴聲,四周都是椅子,顯得安靜又空曠。
夕陽會透過窗上的木質欄杆在教堂內灑下昏黃聖潔的光暈,偶爾聽到幾聲鳥叫,坐在這裏,舒適的彷彿隨時都能睡着。
她在其他學生眼裏是個很矛盾的人,很熱情,可那種熱情總像是無法抵達她的心,外面是熱的,內心是冷的。
LAN教授很喜歡她,算是他的弟子,她也很努力,不要命似的努力。
大家都覺得,西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每每如此問她時,她總是回以安靜的笑,不然就是用蹩腳的法文,操着神秘又特別的中式腔調跟你半真半假的貧嘴開玩笑,逗的大家撲倒在她身上大樂,將她美如清晨陽光下綻放的玫瑰似的柔嫩臉頰蹂躪的通紅,看着她眼角含淚彆扭的表情,大家又是一陣大樂,她則是睜大着明眸用無奈的眼神瞅着眾人,像一隻出生沒多久的小動物。
總覺得,那樣的表情才適合她。
見她在新的環境中適應的很好,沈濟帆也放下心來,只是對於她每日都很晚睡覺,屢說不聽的事感到很生氣又很無奈,他還是選擇了尊重,沒有過多干涉,直到有天她的同學打電話告訴她,她在上課時突然暈倒,被送到醫院急救。
醫生說:“病人長期服用過量的安眠藥,導致積蓄急性中毒,陷入深度昏迷當中,如果不是搶救及時的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沈濟帆只覺得心臟在那一剎那間突然停止了跳動,渾身肌肉綳的死緊。
他握着花小西稍顯蒼白的手,看着她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周身籠罩在陽光當中,恍若透明,彷彿隨時都能棄了這具身體羽化而去。
可她的表情,純凈如嬰兒般,絲毫不覺。
她睡着,依然在半夢半醒之間,十分不安,唇瓣緊緊的抿着,眉尖蹙起。
他伸出乾淨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觸碰她的眉尖,將微微的皺起撫平,生怕稍微用點力,她就碎掉。
從眉心,到眉尖;從眉,到唇;從精緻的鼻,到小巧的下巴。
包裹着她手的大手突然握緊,帶着深深的不安於憤怒,心臟依然在劇烈的跳動,那一刻的心悸與恐懼排山倒海般突然湧上心頭,讓他恨不得將床上這個小女人狠狠咬上一口。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上輕輕吻過,然後放進潔白的被子裏。
俯下身,滾燙的唇淺淺的貼上她光潔飽滿的額,如一片羽毛輕輕拂過。
回到公寓時,他打開她的房間門,在抽屜里找到兩瓶安眠藥。
不同的牌子,都有用過的痕迹,其中一瓶已經所剩不多。
她一直都在安眠藥物,而他居然沒有發現!
他尊重她的**,即使察覺到不對也沒有想過私自進她的房間翻她的東西!
差一點就失去她了!
他手指捏的泛白,足足過了十分鐘他才平下滿腔的怒火,動作飛快的將瓶中的葯都倒進洗手間的馬桶里,想了想,余了兩顆放在裏面,然後重新放置了一些維生素進去。
這些都處理好之後他立刻趕到醫院,他擔心她醒來後身邊沒有一個人。
沈濟帆再回到醫院的時候,花小西剛剛要醒過來。
他握緊她的手,看着她纖長的眼睫如蝴蝶展翅欲飛的翅膀般輕輕顫動,緩緩掀開,迷茫的打量了四周,不解的看着他,嘴角禮貌的漾開一抹笑,輕聲問:“我怎麼在這裏?”
沈濟帆眸底情緒翻湧沸騰,幾番騰起又幾番壓下,所有愛所有恨,所有驚所有怒,最後都化成了最平淡的一句:“差一點,你就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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