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許是愛吧
“我想睡覺。”花小西蒼白的唇畔綻開一抹笑。
“那以後就聽我的。”沈濟帆撫摸她光潔的額:“我是醫生。”
“謝謝!”她笑着點頭,皺了皺眉,苦着臉說:“胃好難受!”
沈濟帆給她倒了杯溫水,“你的胃被徹底清洗過,暫時不能進食,回去后想吃什麼我來做。”
“好。”她點頭,笑容燦爛。
靜默了一會兒沈濟帆突然問:“很愛他?”清潤的嗓音壓抑着一絲別樣的情緒,
花小西一愣,眸光轉向天花板,好半會兒才低沉地說:“我也不知道,許是愛的吧!”
她認真的想着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肯定的說:“愛的!”這倆個字彷彿用盡了她全身力氣般,臉色白的像田埂上被踏碎的打碗碗花。
之後又是一陣長時間的靜默,沈濟帆啞着聲音問:“如果你們一直不見面能忘記嗎?”
“能吧!”她語氣裏帶着絲不確定。
他於她就像天生相吸的兩塊正負極磁鐵,見着他就完全沒有抵禦能力,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如果一直不見面了,或許就不存在這種磁場,時間久了就消磁了吧!
沈濟帆原本緊繃的面容因她的話而柔和了一些,茶色的眸子漾着溫柔,還有隱隱的堅定。
當天傍晚就出院了,火紅的霞光將整個城市都燒着,天際火一樣絢爛。
晚餐吃的是中式養胃的葯膳,清淡可口。
花小西睡覺之前,沈濟帆用一隻不知從哪裏買來的木盆盛了大半盆熱水到她房間,木盆中漂浮着一些散着濃郁葯香的不知名植物,盆沿上打折一塊純棉的白色毛巾。
“睡覺之前泡腳有助於睡眠。”
花小西感動於他這麼細心照顧她的同時,沒什麼異議的就將白嫩的腳丫子放進熱水裏,燙的她猛的一縮,還是緩緩的沉下去,雙手緊緊抓着床沿。
沈濟帆將白色毛巾展開平鋪在木盆上,將木盆裹的嚴嚴實實,燙的花小西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又去泡了杯牛奶放在花小西床頭的矮柜上,接着拿出一張唱片放出輕緩低柔的音樂,空氣中也燃起薰衣草安神香。
大概是覺得花小西已經適應了木盆中的溫度,他將牛奶遞放在花小西手上,修長的手沉入木盆中尋着她細滑如絲緞的腳心輕輕按壓。
花小西被這親密的動作擾的赧然,微微瑟縮,腳卻被那雙有力的手牢牢扣住。
沈濟帆抬頭望向她,她一下子撞進那雙彷彿盛滿朝霞的眸子裏,心臟猛地一跳,一時忘了掙扎。
沈濟帆的手大卻絲毫不覺粗糙,指腹和着適中的力道按壓她足上的穴道,帶來一串難耐的酥麻。
在冉冉的霧氣和昏黃的燈光下,兩人之間突然升起一絲灼熱的曖昧,也不知怎麼,花小西蒼白的臉上居然淺淺升起一朵暈紅。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她端洗腳水,也是第一次,有人矮下身子給她洗腳,她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感受,酸酸的,澀澀的。
泡完腳喝完牛奶花小西在音樂的低吟淺唱中合上眼瞼,沈濟帆並沒有離去,而是輕柔的在她眼角、額、太陽穴等幾個地方輕輕按壓。
在連續失眠了幾個月之後,花小西第一次沒有任何壓力的緩緩進入夢鄉。
沈濟帆靜靜的凝望着她的睡顏,指尖在她臉色反覆流連,眸光溫柔繾綣。
看她已經沉睡,時間也過了半夜,便收回手。
他才起身,花小西一震,睜開的眸子清亮水潤。
沈濟帆心臟倏然掠過尖銳的疼痛,溫熱的手覆上花小西,“安心睡,我不走。”
“嗯。”花小西閉上眼,過了很久她依然清醒,輕聲問:“你睡著了嗎?”
“沒有。”可能是夜的緣故,他嗓音暗啞。
“我老是做噩夢。”她睜開眼看着沈濟帆:“一直做噩夢,不停的做不停的做!”
“都做了什麼?”
“我夢到我被一個很厲害的殭屍追趕,我嚇的使勁跑,盡忘狗多的地方跑,我希望那些厲害的猛狗看到殭屍這樣的穢物會去咬殭屍,可狗看到我不要命的跑,都來追我,咬着我的胳膊,我跑不動。”
“不會有殭屍。”
“可是夢裏的我不知道。我跑到警察局,很多警察圍着殭屍遠遠的給他注射血清,血清插到殭屍身上后他迅速恢復成原型,你猜猜它是誰?”她沒有等沈濟帆回答便心有餘悸的喃喃自語
:“居然是楊玲。所有的警察都放鬆了戒心,可我卻有種越來越危險的感覺,拔腿就跑。果然,那殭屍在恢復了一秒鐘之後居然突然變異成更加強大的殭屍來追我。我跑不動了,心想,逃不了就不逃了吧,我抱着一種求死的心情去面對的時候反而清醒了,然後就醒了。”
沈濟帆將花小西的手緊緊握在手心,手心溫熱。
“後來我又做噩夢,夢到他用直升機將不聽話的阻擋他路的人都扔進太平洋,然後有個人也無意阻了他的路,我就跟那人說趕緊逃,不然要被殺死的,逃到山裏去,直升機在山裏無法降落。
那人逃的很快,我幫了那人心裏害怕,心想,他這麼愛我,應該不會殺我吧,可夢中的我一直很害怕,我以後那人能躲過那一劫,可直升機飛的太快了,轉眼間就到了那人面前把他抓起來扔到太平洋去了,那太平洋不知怎麼就在我家門前,所有經過我看的一清二楚。
我躲回家裏,提心弔膽,可頭頂上的房子不知怎麼全都不見了,我整個人都暴露在天空下面,面前就是太平洋。”
花小西疑惑的說:“我現在說起來顛三倒四的,一點都不害怕,可不知為什麼夢中那麼害怕!”
她這樣說著,神情卻是極冷靜的,嘴角還含着笑意。
沈濟帆蒙上她的眼:“還早,再睡會兒吧,我陪你。”
“好。”她像個孩子似的,咧嘴一笑。
花小西清醒着閉着眼睛等到天亮,沈濟帆同樣如此。
清晨的第一枚曙光透過橘黃色的窗帘射入房間的時候,花小西被沈濟帆托起床一起去跑步,說:“生命在於運動。”
花小西是不討厭運動的,況且她也是極不想看到自己這樣狀態的,對於醫生建議找個心理醫生她也沒有任何異議,對於沈濟帆的安排都積極配合,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想走出這段困境,而困着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之後的每個早晨,一高一矮的兩個淡色身影映着朝霞沿着塞納河慢跑。
網球是法國國球,普遍的就像中國的乒乓,傍晚和休息日的時候沈濟帆也會拿着網球拍帶着花小西去校園裏打網球,在淋漓的汗水中,花小西漸漸發自內心的的熱情起來,脫離了過去的陰霾。
中間有段花小西不知道的插曲,修養求學期間,沈濟帆跟一個老中醫學習按摩,之後的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給花小西按一按腳底心。
沈濟帆在別的方面都由着花小西,唯有健康這一塊兒異常嚴厲,鐵面無私。
第一次給花小西足底按摩時穴道時在客廳的沙發上,她被足底尖銳刺激的嗷嗷叫,直喊疼。
沈濟帆雖心疼,面上仍十分嚴肅:“第一次都這樣,以後就不疼了。”
在沈濟帆停了幾秒鐘的空當,花小西眼角凝着晶瑩小心翼翼的問:“可不可以不要了?”
“忍着點,一會兒就好。”
在花小西壓抑的哀嚎聲和哼哼唧唧聲中,半個小時過去,足底按摩結束。
沈濟帆幫她穿上襪子,輕輕拍着她的背:“好了,睡吧!”
花小西縮回腳:“穿着睡覺不舒服,我還是脫了吧!”
沈濟帆聲音暗啞:“隨你!”
門外的顧遠宸站了整整一夜,天亮時去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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