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大夏龍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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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龍雀(上)
夜色漸深,一艘懸挂着蛟龍旗的銀白色裝甲艦慢慢停靠在了廣島港的泊位內,身着藍軍褲白襯衫的水兵恭敬地將欄杆門拉開,放下有些簡陋的木質登陸板,一位身披黑色兜帽斗篷的人影從船上走下來,來到了早就在碼頭邊等待良久的一輛馬車邊。
“嘎吱……”車門緩緩打開,一身一成不變的黑西裝的戊戌從車廂內走出來,從衣兜中取出銀色的煙盒與煤油打火機,取出一根捲煙,遞給了面前的斗篷人,那人也從寬大的黑斗篷下伸出一隻纏繞着繃帶的手,接過了捲煙。
咔擦!橙黃色的火焰從防風籠中跳躍而起,在窸窸窣窣聲中點燃煙捲沒有濾嘴的一端。
斗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剛剛燃燒起來的煙頭頓時燒成一個如燈泡一般明亮的小光點,隨後大口的裊裊的青煙被他噴吐出來,在安詳的夜色與潮汐聲中打着旋升騰而去。
“先生一路上舟車勞頓,辛苦了。”戊戌恭敬地對着面前的斗篷人躬了躬身,“需要進城休息一日嗎?”
“不用了,我一向分秒必爭。”黯淡的月光照不到兜帽下的那張臉,如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沙啞陰沉的音色傳出來,他隨即將已然吸了一半的捲煙掐滅仍在身旁的水中,“目標我已經在信件中看過了,你能確定他就在城中嗎?”
“我們接到線報,一個乞丐今天在城中看到了以前跟在少年A身邊的小姑娘,不過具體在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戊戌自己也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幾口,“原本‘弒君者’也一起與少年A同行,但是今天沒人看到有兩個男人一起帶着一個小女孩進城。”
“我明白了,還有其他什麼必要的情報嗎?”
“前幾天有一個獵魔人前來舉報深川町那邊的一隻妖狐,但是討鬼軍抵達之後,那個獵魔人的其他同伴都已經死光了,”戊戌將抽光的煙蒂仍在腳下碾了碾,“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就派科學班過去檢查了一下,我們的妖犬發現了名刀使……也就是我們東土的神兵使在那邊戰鬥過的痕迹,他們還找到了一截被附魔彈打斷的劍身,經過對比,確定是‘弒君者’的佩劍。”
“戰鬥相當慘烈啊……”斗篷人嘆了口氣,“也就是說,你認為弒君者在這次戰鬥中受傷了,所以沒再繼續與少年A同行?”
“一定是這樣的,根據我們在長州地區搜集到的情報,少年A與弒君者因為年齡相近,又都是東土人,二人之間的關係相當不錯,甚至以兄弟相稱。”戊戌再次點燃了一根煙,“我們在長州的勢力不受毛利氏的待見,但是問個話的權利還是有的,我派人從他們暫居過的那架公館找到了一些知情的女人做了審問,雖然是公事公辦,她們也不是非常配合,但是還是問出了不少東西。”
“我不管你們調查到了什麼,我的任務就是活捉少年A。”斗篷人搖了搖頭,示意戊戌不需要再說下去了,“既然已經確定了弒君者不在身邊,那麼我就可以安下心來專心應對少年A了,想辦法讓你的人把他逼到合體一心的狀態,我好定位了之後去抓捕他。”
“這很簡單,他既然是保持着合體一心的狀態進城的,那麼就只有一塊身份木牌,”戊戌聳了聳肩,“我會通知廣島的警備軍逐個檢查在城中的人的身份木牌,目前我們將城內的人口控制在了30萬以內,如果全城兩千警備軍全部出動,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結果的。”
“如果他想辦法逃避了檢查呢?”斗篷人疑問道。
“不可能,廣島城已經實施了宵禁,哪怕是乞丐目前都被全部收容到一個固定的區域內了,而且我們嚴格控制了城內人口數,也配備了專門的姬武士搜查隊,哪怕他躲在女廁所、女澡堂都會被揪出來,檢查組也都是以五人小隊為單位的,不可能不聲不響地被幹掉,除非他進入合體一心的狀態。”
“如果他進入合體一心,那無疑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斗篷人點了點頭,“把那個女孩子的畫像給我,我順便去找一下她,我有預感,這個小姑娘很可能會成為我們追捕行動的突破點。”
“我都貯備好了。”戊戌從馬車車門的置物箱中取出了一張疊在一起的白紙,遞給了斗篷人,“要搭我的馬車進城嗎?”
“不必了,我不是很喜歡幽閉的車廂,給你在城門的人打個招呼,我一會兒就到。”斗篷人搖了搖頭,轉身向著城內的方向走過去了。
“走!”戊戌也不多含糊,轉身登上馬車,拍了拍車夫座上特工的大腿,拉上了車廂的車門。馬車在碼頭上轉了個小圈,也向著廣島城的方向疾馳了過去。
車廂內,戊戌在煤氣燈的光線下批閱一些晚上還沒來得及批閱的文件,而他的副官則在一邊疑惑地問道:“大人,剛剛那個是誰啊?毛病那麼多……”
“這就是我們從國內找來的神兵使。”戊戌頭也沒抬地回道,“大夏龍雀……他的傳聞還是蠻多的,你不會連他都沒聽說過吧?”
副官驚恐地瞪了瞪眼睛;“就……就是那個……”
“沒錯,就是那個喜好在戰場上生食人心的神兵使,”戊戌用毛筆蘸了蘸一旁硯盤上的硃砂墨,在手中的文件上畫了個叉,“後來因為行事過於殘暴,甚至影響到了咱們與奧斯曼之間的邦交關係,被上面從聖院踢出來了,陸海軍都不接受他遞交的隨軍申請,後來被錦衣衛撿來了。”
“這種人……”副官哼哼唧唧道,“換做以前兜海指揮使在的時候,根本不會招進來。”
“沒錯,近幾年來上面的十個頭領爭權奪利弄得整個錦衣衛里烏煙瘴氣的。”戊戌聳了聳肩,“雖然丙頭領與戊頭領都堅持之前兜海大人留下的條例,但是終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下個月上面的選擇就會發佈下來,到時候一切就都見分曉了。”
馬車吱吱呀呀地在城門前停了下來,隨後城門緩緩地打開了一條縫,將他們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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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場中,蘇澈面臨著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
原本在得知波葉也偷偷地在男湯泡澡之後,他就準備趕緊洗洗泡泡出去了,畢竟非禮勿視的道理他也懂得,蘇澈本身也不是那種特別喜好女色的男人,最想做的就是趕緊清洗完了從這尷尬的泥潭裏掙脫出來。
所以一反往常他泡澡的時間,不到十五分鐘他就從池子裏爬了出來,做到了梳洗台邊準備再快速而細緻地清理一下身上的灰塵。
然後,就在他洗頭的時候,聽到了身後噗嚕噗嚕的聲響,很明顯,有人溺水了。
人命關天,哪怕男女有別也不能放着一條人命就這呀沒了不是?於是他就用毛巾圍了下身,急忙跳進池子裏,跑到了假山後,發現了已然泡暈在池子裏,渾身未着片縷的波葉就這樣躺倒在水中,嘴裏還在往外吐泡泡。
他急忙將波葉扶了起來,扛着她來到池子邊,將她臉朝下擱在了岸邊的木板上,通過推背將她吸進肺中的水擠出來,排完水之後,又將她翻過來,做了幾套心肺復蘇,這才將這位在溫泉里被泡暈的少女從黃泉路上又拉了回來。
少女已經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了,她大概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礙於面子繼續躺在地上裝暈,然而臉上兩抹飛起的紅暈早就已經出賣了她。而蘇澈也因為留在嘴唇上的味道以及剛剛手上滑膩的觸感而心猿意馬,背着波葉坐在石頭上,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思考良久,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般突然站起身來,嚇得剛剛眯着眼睛悄悄看過去的波葉銀牙一咬,再次閉上了眼睛,然而她的身體在瑟瑟發抖,似乎自己聯想到了什麼不太妙的事情。
然而她聽到的是蘇澈逐漸遠去的聲音,他進了男更衣室,然後提着一塊白色的毛巾又回來了,然後就這樣和以為他離開並急忙坐起身來的波葉尷尬地對視着。
這真是黃泥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蘇澈只覺得滿心媽賣批,各種奇奇怪怪的巧合最近似乎都被自己給碰上了,搞得他都有點懷疑人生了,不知道該不該去找街邊那個眼盲的老大爺去算一卦……也不對,上次問過了,人家好像是按摩師來着……貌似名字叫做座頭市,聽說手藝相當不錯,城裏不少的武士都是他的常客。
而且這次他進城之後,好像也沒看到這位總是在商店街轉悠的盲人按摩師。
所以說這種情況到底該怎麼處理啊……
“客……客人……”終於,還是波葉先怯生生地開口了,“能……能幫忙把……把浴巾遞過來嗎?”
“啊……呃……是!”蘇澈急忙用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然後慢慢蹲下來挪過去,將手上的浴巾遞了過去。
然而他腰上鬆鬆垮垮纏着的毛巾卻被這下蹲的姿勢搞得更鬆了,就在他停下來,等着波葉過來拿的一瞬間,他只感覺腰間一松,下身一涼,整條毛巾都掉了下來!而恰逢此時,更衣室的門帘再次被掀起,圍着白色浴巾的三十三子正巧走進來,看到了這再不能更巧合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