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準備工作
甬道很長，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前面傳來咚咚咚的聲音，越往前走，這聲音越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在牆上撞擊。
辛哲心中盤算，按照甬道的傾斜角度和花費時間，這裏距離地面至少有一百丈，這些人，在地下挖了這麼深的甬道，到底要做什麼？
難道是要劫獄？
他之前被關押的天牢，便是在長安城的地下。
甬道里的聲音越來越大，老漢取出兩團棉花塞進耳朵里，辛哲也撕下衣角堵住耳朵。
又走了一陣，終於來到甬道盡頭。
看到眼前景象，辛哲頓時一愣。
就見一隻巨型蠍子，正揮舞着兩隻水桶粗的巨螯，一下一下沖砸着前面岩石，每一次衝擊，就發出“咚”的一聲巨響，堅硬岩石也隨之碎裂。
兩個漢子，正拿着鏟子，將掉下來的碎石鏟到一旁。
他們都光着上半身，滿身大汗，胳膊上都紋着一條鯨魚，應該都是巨鯨幫的人。
辛哲看着那巨蠍，卻發現這巨蠍並不是真蠍，而是形狀和蠍子類似，由無數機括絞盤和鉚釘拼湊而成的東西。
它兩隻巨螯是精鐵打造，身體各處關節，都是通過或粗或細的牛筋繩連接，巨蠍尾部，不是尾刺，而是伸出一根根類似經脈血管的管子，這些管子的另一頭，連接着一顆跳動的心臟。
見到兩人進來，一個漢子放下鐵鏟走過來，說了句什麼，不過這裏太吵，老漢和辛哲耳朵里都塞了東西，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
漢子吼道：“東西呢？”
“拿着。”老漢讓那漢子抱住木匣，打開匣蓋，裏面是一些碎冰塊。
老漢把冰塊刨開，取出裏面一顆人的心臟。
老漢小心翼翼捧着心臟，來到巨蠍尾部，“劉寅，過來幫忙。”
辛哲微微一愣，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連忙過去，伸手去拿蠍子尾上的那顆心臟，那漢子立刻上前，一巴掌拍開他的手，“你不要命了？！”
辛哲一怔。
那漢子將他推開，在蠍子頭頂一按，巨蠍立刻停止，不再動彈。
老漢眼神疑惑的看一眼辛哲，辛哲心中一緊，故作不屑道，“哼，這蠍子還能傷得了我？”
“機關城造的東西，可說不準。”漢子將那些管子拔出來，管子尖端連着堅硬鐵管，他將鐵管插進新的心臟里，這才在蠍子頭上一按。
但那顆心臟卻一動不動。
天上白玉京，五城十二樓，機關城屬於其中一城，以機關傀儡術享譽天下，出自機關城的東西，巧奪天工，精妙絕倫。
之前的時候，辛哲和瞎子在鐵匠鋪中，看到的那隻會噴火的異獸，便是機關城的產物，它現在變成了一顆拇指大小的球，裝在辛哲的乾坤袋裏。
見心臟一動不動，漢子皺眉道，“這心不會是壞的吧？”
老漢冷冷道：“你們巨鯨幫的貨，壞了也是你們的責任。”
漢子皺眉問道：“是不是凍的太久了？”
話剛說完，就聽“咚”的一聲，那顆心臟突然跳動，接着撲通撲通跳起來。
鮮紅的血液，沿着數十根管道，湧進機械巨蠍體內，一陣咔嚓咔嚓聲音響起，絞盤轉動，帶動牛筋繩，成百上千個精密構件齊齊動了起來，巨蠍再次揮舞着鐵螯，砸向岩石。
有了新的心臟，巨蠍的動作比之前更快，力量更大。
漢子用鐵鍬挖了個坑，把壞掉的心臟丟進去，另一個漢子道，“埋深點，不然要臭。”
老漢從懷裏摸出一張圖紙，上面畫著一根根縱橫交錯的複雜線條，標記着數字，他用手指在圖紙上比了比，說道：“按照現在的速度，再過五天，這甬道就挖通了。”
老漢露出陰狠笑容，“距離皇帝壽辰還剩下十三天，足夠我們準備了。”
辛哲眼神一凜。
一個巨鯨幫漢子道，“這些話，別當著我們的面說，我們巨鯨幫只給你們挖通隧道，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知情。”
老漢嘿嘿一笑，“說的也是。”心中卻是嘲諷，這是通敵叛國之罪，一旦事發，官府查下來，你們這些白痴還逃得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果然沒錯。
老漢收回圖紙，往外走去，辛哲不急不忙地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甬道，門口匠人問裏面的情況，老漢道，“老規矩，兩個時辰一輪班。”
老漢出了施工場地，和辛哲一同來到另一個小院，洗了澡，換了一身華貴衣衫，又拋給辛哲一身小廝的衣服，辛哲穿上，和他來到門口。
此時已經天亮，街道上滿是行人。
早已有僕人準備了馬車，老漢上了馬車，道：“走。”
他換了一身華服，氣息也是一變，從一個逢人就要討好的卑微糟老頭，變成了一個趾高氣揚的富家老翁。
辛哲坐上馬夫的位置，很自覺的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老爺這次去哪？”
老翁道：“去西市藥行。”
辛哲一抖韁繩，趕着馬車往西市而去。
小院斜對面的一處青樓，一名風度翩翩的俊俏少年依在欄杆上，從懷裏取出紅黃兩面小旗，晃了幾下。
兩條街外的佛塔上，一名香客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將紙條捲曲，塞進一根小小竹管中，將竹管拋下佛塔。
一隻鷹從塔頂飛下，鷹爪勾住竹管，一扇翅膀，振翅高飛，不久后，雄鷹來到安業坊上空，鬆開鷹爪，竹管掉落，正好落在算命瞎子攤位上，瞎子前面坐着一個客人，那客人取出竹管里的紙條，看了看，“目標往西而去。”
瞎子問道：“具體去何處？”
那客人道：“不知。”
瞎子說道，“繼續盯着，不要暴露痕迹，保寧坊施工場地那邊也不要動，把巨鯨幫的幫主請來，大人要和他談談。”
客人往攤位上丟下兩個銅子兒，起身離開。
瞎子自言自語道，“往西有光德坊，延壽坊，懷遠坊，西市……”他略一沉思，喃喃道，“狡兔三窟，穆薩這隻來自突厥的老狼也毫不遜色啊。”
馬車一路往西市行去，經過一處別院時，孔老二從一棟大宅側門走出來，一個妖嬈胡人依靠在門口，沖他擠眉弄眼。
孔老二道，“爺爺累了，晚上再來讓你舒坦舒坦。”
馬車經過，扮作馬夫的辛哲瞥他一眼，很快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