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回 鴻門（1）

與我的賭約過了十餘天，這次沙摩柯學乖了，咪在寨主不在出來。而我的士兵只是見天的去沅江邊上，舉着兵刃呱噪一番，然後就撤回，再也沒其他的舉動。

沙摩柯站在箭樓上遠遠的望着一水之隔那些耀武揚威的兵士們，嘴角一撇，說道：“我這水心寨固若金湯，若是真不出戰，你能奈我何？而且據我了解，李想你這個人從北方起家，不諳水戰，要想在這水流湍急的沅江和夷望溪之上強攻我的寨子，一定輸得很慘。”

沙摩柯天天來箭樓上看我的士兵仿若跳大神似的叫罵，一些蠻兵早已按捺不住，說道：“寨主，這些漢人太囂張了，不如我們前去教訓教訓他們。”

沙摩柯擺了擺手，制止了這些人，說道：“現在李想急於和我們交戰，我們如果貿然出去和他作戰，正是中了他的全套，前兩次我們和他交戰難道你們還沒有看出來么？李想手下的漢兵和以前與我們交戰的那些漢兵是完全不同的，其作戰力完全不能同日而語。大家真刀實槍的干，我們未必討到便宜，我讀漢人的兵書，有這麼一句話，叫做避其銳氣，擊其惰歸。如今對方贏了兩戰，銳氣很盛，如同當空的烈日，這時候去打，我們討不到便宜，我們現在就要等，等太陽轉到西邊了，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我們一鼓作氣，定能拿下對方。”

那些蠻兵抬頭看看天空，只見一輪白花花的烈日烤在空中，於是一個個若有所悟，又過了兩三個時辰，暮色漸起，那幾個蠻兵忙不迭的來找沙摩柯：“寨主，寨主，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寨主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殺個痛快了？”

沙摩柯沒好氣的斥道：“滾！你們的腦子呢？怎麼一個個腦子跟杏仁似的。”

然而這天沙摩柯驚奇的發現，這些士兵正在叫罵，忽然遠遠馳來一匹戰馬，馬上的士兵到了這些士兵跟前，說了些什麼，於是這些士兵擾擾攘攘的跟在那匹戰馬的後面，撤了。

沙摩柯看看天，此時也就晌午剛過，原來這些士兵可都要罵到金屋西墜玉兔東升為止啊。沙摩柯心中一動，這其中定有文章。於是他叫來一個還算聰明伶俐的蠻兵，讓他去偵查一下。

過了許久，這個小廝才跑回來報道：“寨主，寨主，李想果然撤兵了。”

“什麼？！”沙摩柯噌的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有些激動，想說什麼，然後又慢慢的平靜的坐了下去，他問道：“你可曾探聽清楚了？”

“我打聽清楚了。”那小廝繪聲繪色的說道：“我聽說好像是李想後院起火了，長沙的張懌起兵偷襲他的武陵，李想得到報告，大驚失色，就連夜拔營而去了。”

沙摩柯轉了轉眼珠兒，說道：“漢人是非常狡猾的，我聽說李想騎兵來犯之前，早已經把老家都安排妥當了。他可是把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大將黃忠留在武陵了，即便張懌打到他的家門口，他也沒必要這麼驚慌失措吧，我總感覺他是在做戲，做給我看，把我往溝里引。”

沙摩柯食指敲打着桌案，想了想又說道：“可如果李想真是被人抄了老窩，後院起火，這對於我們來說可着實是一個好機會，我們與張懌前後夾擊，一定能將李想擊潰啊。”他似乎打定了主意，“嗯，待我親自率領人馬前往，見機行事，見景生情。小的們，傳令下去，整飭人馬，隨我出擊李想。”

此時我我率領人馬正在撤退，徐庶賈逵一左一右和我並轡而行，賈逵說道：“慕白此番要行的什麼計策引誘這個蠻將出戰呢？”

我說道：“沙摩柯吃了兩次敗仗，定然有些驚弓之鳥的意思，如果使用尋常的手段，他自然不會上當，自然要想一個非常手段，但好辦法都被你們想盡了，我絞盡腦汁，想來想去，忽然間我想起來兩個人，兩個非常優秀的軍事家。”

賈逵說：“哦？這兩個人是誰呀？”

我緩緩說道：“這第一個么乃是戰國時期的孫臏，當年孫龐鬥智的時候，孫臏用減灶之法引誘龐涓到馬陵道中，從而大破魏軍。這第二個么——”我故意拖了一個長腔兒，賈逵抱怨道：“慕白好不厚道，竟然跟我們賣什麼關子。”

這時一邊的徐庶接過話頭，說道：“這第二個么，自然是本朝的虞詡吧。”

我詫異的問道：“元直怎麼知道的？”

徐庶微微笑道：“你都說了，孫臏使用減灶之法，那麼下面提到的人自然使用增灶之術了，發明這增灶之術的自然是本朝的虞詡了。”

我不禁讚歎徐庶的心細如髮，說道：“不錯，我要說的第二個人正是虞詡。”

“那麼——”賈逵問道：“慕白此番是要學誰呢？孫臏還是虞詡？”

我說道：“孫臏子當年採用減灶之法，乃是示弱於敵，使得龐涓產生錯覺，他根據孫臏部隊灶坑數量的不斷減少，武斷的判斷孫臏手下軍士不斷逃亡，實力大減，從而肆意追擊以至於落入孫臏彀中，而虞詡與西羌作戰，因勢單力薄，從而採用添灶之術，乃是示強於敵，他每日添加灶坑的數量，以至於敵人在他拔營之後去數他的灶坑而誤以為救援部隊不斷匯入虞詡軍中，其實力越來越強，從而不敢追擊。此番我打算用添灶之術，卻要示弱於敵，引誘沙摩柯放心來追。”

徐庶和賈逵都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兩人聽了哈哈大笑，說道：“慕白果然好手段，看來那個蠻將又在劫難逃了。”

徐庶又說道：“既然是添灶之術，又要示弱於敵人，那麼這灶坑自然要挖的馬馬虎虎，讓人一看就是敷衍了事的勾當，這樣對方才能更容易上當。”

賈逵說道：“準確的說應該是灶坑的數量越來越多，可是真正能支鍋做飯的灶坑數量卻越來越少，應付事兒的越來越多。”

我點點頭，說道：“我就是這麼想的，傳令下去，如此如此，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