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回 擒縱（3）
徐庶和沙摩柯出了帳篷之後，賈逵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他說道：“真沒看出來，元直平時很老實的一個人，騙起人來居然也有鼻子有眼的，我看那個蠻子要倒霉。”
我說道：“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元直和你我這樣的人相處時間長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就刁滑了。”
賈逵故意瞪大眼睛說道：“慕白，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幾時刁滑了？”
我呵呵笑道：“不開玩笑了，你我猜猜看現在元直在帶着那個沙摩柯幹什麼呢？”
賈逵毫不猶豫的說：“示弱，一定是示弱。他現在肯定假裝不清醒的樣子，說是送沙摩柯出賬，卻帶着他在營中瞎轉悠，露出很多破綻來給沙摩柯，讓他知道有機可乘，從而引誘他再來上鉤。”
我點點頭，說道：“那麼你說這個沙摩柯還會上當么？”
賈逵眯着兩個小眼睛，說道：“他要不上當他就不是蠻子了，他要不上當元直也就不是元直了。”
我說道：“其實這些混沌未開的蠻夷們其實也很可愛的，最起碼他們沒有什麼心機啊，如果朝廷和地方官員能夠善待他們，他們又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造反呢？”
賈逵說道：“因為他們是未開風化的蠻夷，很多漢人看他們的眼光也是特殊的，實際上他們本來也是漢人的後裔，上次黃老闆不是給我們講么，他們都是堯帝兒子丹朱的後人，據說舜帝篡堯帝之位，把堯帝給拘禁起來，他忌憚身為驩兜族的首領的丹朱的實力，就把丹朱與他的族人給流放到了崇山。丹朱的族人和居住在本地的土著相融合，這才形成了如今的武陵蠻，並奉丹朱為始祖。從那個時候他們對漢人的目光似乎就是敵對的了。”
我說道：“他們為什麼敵對政府呢？還不是因為政府做得不夠好？如果他們能夠豐衣足食的生活，他們怎麼會沒事兒造反玩兒呢。此次對沙摩柯我要以誠相待，我要讓他知道漢人其實也有好的，漢人完全能和土著人很好的並存生活下去。”
我們一邊聊一邊等徐庶，過了好半天，徐庶才慢慢悠悠的迴轉。此時的徐庶目光湛湛，哪裏還有剛才醉醺醺的樣子？
徐庶說道：“我剛才帶着沙摩柯出去，故意裝作醉得一塌糊塗的樣子，在營中轉來轉去，裝作找不到營門的樣子，我一邊走一邊和他叨咕，我勸他別再折騰了，老老實實的跟着咱混，多好？又譏諷他，說他很笨，來燒咱的糧草大營都走錯地方了，我們賈軍師早就給他準備好套子等着他來鑽了，結果他還真來鑽，這有多笨？！我又說你別指望我們糧草吃完了我們就撤退，我們糧草帶了很多，吃半年也吃不完，後面的糧草還在源源不斷的運過來，我們這次就是卯足了功夫準備跟他耗下去。然後我就帶着他在糧草大營轉悠了轉悠，示意給他看，看看我們的糧草有多充足。他一言不發，就跟着我看。看完了我就把他送走了，把他的兵士都放了，把他的坐騎和那件稀奇古怪的兵刃也還了他，只是他的士兵我都給繳了械了。”
賈逵說道：“那就等明晚——”他笑了笑：“折騰了大半夜，已經是凌晨了，那就今晚，這個沙摩柯再來自投羅網吧。”
沙摩柯帶着兵士灰溜溜的回到寨中，此時天光已亮，沙摩柯吩咐兵士，說道：“大家今天什麼都別干，都他媽給我睡覺，把精神給我養的足足的。今晚我們他媽的還去抄李想的窩。”
一邊一個蠻兵說道：“寨主，我們今晚還去啊？昨夜裏這虧吃的可不小。”
沙摩柯說道：“你懂個屁！李想昨晚贏了我們，正是得意忘形之際，你看看他手下那個軍師，醉成什麼德性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他哪裏知道我已經將他的大營情況看了一個仔仔細細透透徹徹。”
另一個蠻兵說：“他們是不是今晚還會有所準備？”
沙摩柯說道：“昨夜他們佔了大便宜，一定會以為把我給打怕了，今夜就不會再有什麼準備了，這一計策就叫做反彈琵琶。”
儘管那些蠻兵並不懂得什麼叫做反彈琵琶，但還是紛紛讚歎：“寨主果然好計策，果然好計策！”
果然不出徐庶所料，這位沙寨主是夜還是帶了兩百蠻兵——昨夜戰死十三人，今晚又補齊了。——來劫我的大營，沖在最前面的沙摩柯一進大營，剛喊了一個“沖”字，就連人帶牛掉進了陷馬坑——不，是陷牛坑。
高順、甘寧帶着人馬蜂擁而出，各舉着明晃晃的兵刃將這二百蠻兵團團圍住，火把照耀之下，這些蠻兵有了昨夜的前車之鑒，也都學乖了，象徵性的反抗了兩下，就紛紛繳械投降。
幾個勾杆子伸下坑去將沙摩柯搭上來給捆了個結結實實，送到了我的大帳。
我依舊笑臉相迎，先是斥責了手下人禮數不周，竟然綁縛了沙寨主，又親手為其解開綁繩，然後笑眯眯的問道：“沙寨主昨晚剛走，今日又迫不及待的前來，是不是我說的那件事情已經考慮的有了眉目了？”
沙摩柯愣頭愣腦的問：“什麼事情？”
我說道：“我昨日和沙寨主說了，我想和沙寨主長期和平共處，不再打打殺殺，沙寨主有什麼條件儘管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討論。我李想可是以誠相待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沙摩柯說道：“你們漢人經常喜歡騙人，哪個大官兒來不是嘴裏甜言蜜語的一套，然後乾的卻是心狠手辣的另一套呢？我信不過你們。”
我說道：“那好辦，如果沙寨主願意和我合作，我願意在大神丹朱的像前發誓，如果我有什麼對不起沙寨主的念頭，天懨之，天懨之。你看如何？”
沙摩柯說道：“如果你有誠心，你就把我給放了，你放了我，你再抓我一次，你只要能再抓我一次，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我笑眯眯的說道：“那好，我就相信沙寨主一次，以沙寨主頂天立地男子漢的氣概，定然不是那種朝秦暮楚之徒。來，來，你我擊掌明誓。”
兩隻手掌在空中擊了三下，聲音清脆。我說道：“那沙寨主就請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