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回 擒縱（2）
沙摩柯果然來了。
一哨人馬在夜幕的掩護下漸漸逼近，為首的正是跨騎碧眼金睛白水牛的沙摩柯，他此次精兵簡從，從寨子裏帶出來的都是最能打殺的勇武之士，一共兩百名。在他想來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對手的寨子攪和一個天翻地覆，將對手的糧草弄把火一點，他算定今晚會有大風，這樣火借風勢，風助火威，一定不會給對方再剩下什麼吃的，而自己呢趁着亂子帶人從容撤退。
沙摩柯藉著稀薄的月色往前望去，見寨子門口荷戟執戈站着兩個軍士，一動不動，沙摩柯手一揮，身邊兩個蠻兵一長身，手一揮，兩條長矛就擲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兩個士兵，那兩個士兵應聲倒地。
沙摩柯將掌中的鐵蒺藜骨朵一舉，這些蠻兵喉嚨中荷荷着，又不敢大聲喊出來，怕先行驚動了對手，他們一個個眼中閃着貪婪的**，搬開橫在寨口的鹿砦，就沖了進來。
沙摩柯想得是一切盡在掌握，可此時我軍中軍大帳中，我和賈逵、徐庶正一邊小酌，一邊聊天，談興甚濃。賈逵咂了一口酒，說道：“這沙摩柯也該入彀中了吧，呵呵。”
我說道：“梁道先生神機妙算，這沙摩柯還自作聰明呢，卻不知道自己只是梁道先生手中的一個玩偶，隨意擺弄。”
徐庶側着耳朵聽了聽，外面已經隱隱有喊殺聲傳來，於是說道：“看來梁道的計策是成了。”
賈逵斜着眼睛看了看徐庶，說道：“我總算可以交差了，不知元直兄的計略想得如何了？”
我說道：“梁道先生着實的給元直和我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你妙手拈來的一條計策萬一將這個沙摩柯給打成了驚弓之鳥，他真的當起縮頭烏龜來我倆可就真真的難辦了。”
徐庶卻面色自若的說道：“前兩日我們打賭各想一條計策來捉這個沙摩柯，如今梁道先生的計策基本告成，我還想和慕白和梁道賭上一賭，如果今日抓到這個沙摩柯，按照慕白的想法，攻心為上，那也就是如果他不肯服服帖帖的，那就是將他放了，再去抓，直到打得他服服帖帖為止，是也不是？”
我點了點頭。
徐庶繼續說道：“如果今日抓到這個沙摩柯，慕白只需要將他交給我，我今日將他放了，明晚就能再將他給抓回來。你信也不信？”
“哦？”我見徐庶信心滿滿的樣子，便說道：“我信，元直的大才我是知道的。如此，這個沙摩柯如果抓到，就交給元直先生處理就是。”
正說話間，帳簾一挑，一身戎裝的大將高順走了進來，我們向高順臉上望去，只見高順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他剛經歷了一次激烈戰鬥的樣子，也看不出這次戰鬥我方輸贏如何，這就是所謂的“喜怒無餘色，慷慨有威容”吧。
我示意高順坐下，給他捧了一杯茶——這位大將軍平生極少沾酒，問道：“雋傑，戰況如何？”
高順說道：“對方連沙摩柯一共來了二百零一人，格鬥中擊斃十三人，其餘連沙摩柯在內一百八十八人全部就擒，無一逃匿，，我方陣亡六人，重傷三人，慕白你看我們下一步如何安排？”
我說道：“你去把沙摩柯帶上來，要客客氣氣的，至於他那些兵一定要好生招待，千萬別虧待了他們。”
高順點頭稱是，離帳而去，我心中暗暗讚歎，這要換了紀靈，一定會嘟囔說對於這些戰敗的龜孫子們為啥還給好果子吃？！
不一時，只聽外面吵吵嚷嚷，黃敘帶着幾個士兵，押着五花大綁的沙摩柯走了進來。
沙摩柯一邊被推搡着走，一邊嚷嚷道：“我不服，你們這些漢人從來不光明正大的，你們就會陰謀詭計，有本事咱沙場上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
賈逵譏笑道：“既然沙寨主光明正大的，為啥大半夜帶着弟兄們跑到我們寨子中溜達呢？難不成是夢遊么？這可是很危險的遊戲，咱寨子中間還隔着一條河，萬一一不小心失足落水，這買賣可就賠大了。”
沙摩柯臉微微一紅，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微笑着站起來，走到他的跟前，說道：“這不是沙寨主么？”轉頭斥責黃敘：“誰讓你們對沙寨主如此無禮？！還不快給沙寨主鬆綁？！”說著親自來給沙摩柯解綁繩，然後又示意沙摩柯坐下。
沙摩柯也不客氣，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在我的面前，兩隻大眼珠子嘰里咕嚕的看着我。
我說道：“沙寨主是我們的老鄰居了，大家久在一起，你住沅江頭，我住沅江尾，我們共飲沅江水，彼此應該多一些和氣，少一些殺伐，為什麼不能化干戈為玉帛互相和睦相處呢？看那些流血倒下的百姓們，我們於心何忍？”
沙摩柯“哼”了一聲，說道：“你不必假惺惺的說風涼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故作驚訝的樣子，說道：“我為什麼要殺沙寨主呢？我李想還想和寨主你做好朋友呢。沙寨主有什麼想法完全可以說出來，我們雙方坐在桌案邊和和氣氣的談一談，我想有什麼問題總都可以解決吧。”
沙摩柯註釋着我，說：“什麼？你不殺我？難道你敢放了我不成？”
我說道：“不僅僅是你，你的弟兄們我都不曾為難啊。”我跟賈逵說：“梁道，你去準備一些好酒菜上來，我要好好和沙寨主喝上兩盞。”
沙摩柯手一擺，說道：“不必了。如果李將軍肯放了我，那我可就告辭了。”說著站起身來。
我急忙也站起來，說道：“沙寨主何必這麼著急呢？你我相見恨晚——”
沙摩柯打斷我的話頭，說道：“哼！你不肯放我走？！”
我說道：“沙寨主誤會了，既然沙寨主要走，那請自便，只是我們雙方的干戈需儘早化解，還請沙寨主三思。”
沙摩柯說道：“好，我回頭想一想，再給李將軍你一個答覆。”
我說：“那好，我就不留沙寨主了。元直，你替我送一送沙寨主。”
此時的徐庶彷彿換了一個模樣，一身酒氣的走了過來，還打了一個嗝兒，直刺站在他對面的沙摩柯的鼻孔，他咧着嘴笑了笑，說道：“好，好，我送沙寨主走。”
一邊的賈逵說道：“慕白，元直喝多了，要不我送沙寨主吧，他別介在沙寨主面前干出什麼失儀的事情啦。”
賈逵的話還沒落地，徐庶惱了，他手指着賈逵：“賈逵，你才他媽的喝多了呢，你等着，等我把沙……沙什麼主送走了，我再來和你決一死戰，我，我不把你喝死我決不罷休！”說著來拉沙摩柯的手，說道：“那個什麼沙，咱走——”
我在一邊配戲，我拉住作勢要和徐庶發飆的賈逵，低聲說道：“讓老徐去吧，他酒量不行，還逞能，正好找這麼一個借口把他給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