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幸福
全身好像被碾壓了一遍,甜蜜中帶着酸痛的滋味。
身旁已空,炕下尚有餘溫,錢雪掙扎着坐起身來,只覺身下清爽舒適,她拉着被子往下一瞧,原來在她近似昏迷過去時,他都已經給她打理乾淨了。
她把被子拉高,捂着發燙的臉頰,向東的體力太好了,經過昨晚一夜折騰,她有些承受不住,卻也嘗到了他的溫柔和特屬於男人的剛強,嫩花綻放,她是個女人了。
錢雪,是孟向東真正的妻子了。
屋門輕輕一響又合,孟向東端着個托盤閃了進來,見她坐在炕上,臉上泛出笑來,“醒了,那快起來吃早飯吧,皮蛋瘦肉粥,還有你喜歡吃的韭菜盒子。”
清晨的朝陽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光線飛舞中,他神清氣爽,意氣風發,猶如攻克了一個高地取得不世的勝利,滿足中透着驕傲。
噢,憑什麼她精神萎靡,而他神采飛揚,錢雪撫額,胳膊一動就聽到身體裏發出的酸痛的抗議。
孟向東放下托盤,轉身走向炕邊,一眼就看到她還沒穿衣服,這下臉上的喜悅都收了起來,急忙拿過炕頭的衣服,伸手給她穿戴起來。
她瘦瘦小小的肩膀上,細長優美的脖頸上,白嫩一片的胸前,在明亮光線里清晰顯出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青青紫紫的吻痕來,他的眸子一緊,強行把頭側了開去,拉開她胳膊給她一件件穿上,嘴裏念叨着,“坐起來就要趕緊把衣服穿上,光着背也不怕受寒,現在可還是大寒天氣,炕上也沒那麼熱了,可不能着涼,着涼了還得打針吃藥,你是個大夫……”
他的眼睛小的時候是又大又圓,現在長大了,變得狹長起來,不過還是那樣深刻好看,睫毛長而卷翹,像刷子般忽扇忽扇,就扇得人心痒痒的。
錢雪心癢了,身隨心動,胳膊往上一摟,就抱住了他的脖頸,一雙紅嫩的唇往前一貼,就蓋住了他下面的話語,調皮小舌往上唇上舔去。
他的味道,很好聞,有種森林中草木的清香,沒有煙味,也沒有酒味,她非常喜歡。
小小的身子吊在他身上,軟嫩的胸緊貼到了他的身前,嗯,雖然不大,不過他從昨晚就知道了她的形狀,非常漂亮優美,他相當喜歡,他的手還拉在錢雪的棉褲上幫着往上提,他的唇卻分開了,迎接清晨最美好的主動。
親……吻……顫抖……
一刻鐘后,他艱難抱開了她,喃道:“粥要涼了,村委大院那還有親戚等着我們呢。”
錢雪被他似兇狠的吻親得暈頭轉向,把腦袋擱在他肩窩,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羞澀笑了笑,任他把她抱住到桌前,給她拿過碗筷,又蹲下給她穿了棉鞋,套上外套。
“先吃吧。”
錢雪望着他笑,“我都沒刷牙呢。”
他又倒了熱水,遞給她刷牙洗臉。
錢雪在院子的水槽邊刷牙,呼吸間,幽幽的梅花香氣散在身周,抬眼,潔白的雪壓在樹梢,壓在院牆上,冷冽清凈,她不由咯咯笑了起來,原來冬季也是非常可愛的。
等坐到桌前,舀一勺皮蛋瘦肉粥,再咬一口韭菜盒子,她覺得更舒服了,粥軟糯香滑,韭菜盒子酥脆爽口,一個字,爽。
炕沿,孟向東已經把被褥疊成了豆腐塊那種,兩三下就把他們昨天翻滾得不成樣的床鋪整理乾淨了,就是能接受長官檢閱的那種。
錢雪的眼睛和嘴巴同時瞪成了杏桃,可目光轉到他擺在炕沿的一片小棉墊上,她的臉就開始發燙,把頭埋到了碗裏,使勁開始吃起飯來。
他背對着她,卻好似能看清她每一個反應,輕笑一聲,拿起那個棉墊,大咧咧走到了院裏,打了水開始洗他們倆昨天的落紅和愛痕。
錢雪終於把頭抬了起來,一口粥一口盒子,笑眯了眼,“真是個好男人啊。”
村委大院裏照樣的熱鬧,打牌的,聽收音機的,閑聊天的……
孟玉坤坐在高凳上,雙手各持一把菜刀,飛快剁着案板上的一大塊肉餡。
一旁徐家珍、閔大妮等幾個女人洗着白菜蘿蔔,等下包餃子吃。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娃子們看到孟向東拉着錢雪手一起過來,都起鬨笑了起來。
此時日頭已高掛,錢雪好像還沒這麼晚起過,她的臉通紅,跟大夥笑了下,忙過去幫忙洗菜,卻被孟向東一把拉了手,帶到和面的桌子前,低聲道:“別碰冷水,等下包餃子吧。”
“向東啊,這麼疼新媳婦呢,別碰冷水,等下包餃子。”
一個嬸子大笑起來。
“哎喲,這還讓我們怎麼過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家那口子,從來沒有這麼體貼過,隊裏的活計幹完了,回家就是個老爺們,油瓶倒了都不會扶一下的,吃了飯就躺到炕上了,家裏一應的大小事都我做。”
“你算好的了,我家那口子,是願意幫我幹活,可地里的活出不來呀,每年工分比你家要少多少,你就知足吧。”
“那倒也是。”
“阿雪,昨兒個向東在炕上體貼吧。”
一個嬸子超有八卦心地笑嘻嘻問。
錢雪簡直想鑽到地里去了,實在招架不住這些彪悍的中年婦人啊。
她一抬頭,看見齊茉莉這個新嫁娘也是縮在一邊,滿臉羞意。
看她臉若春花,腮生紅暈,看來好事也成了,錢雪摸摸自個兒發燙的臉,估計跟她差不離,怪不得老嬸子們要調笑了。
今天吃兩頓餃子,豬肉白菜餡,豬肉韭菜餡,還有豬肉鹹菜的,另有一大鍋羊肉蘿蔔湯,又是歡歡喜喜一天,兩對新人的婚事才算順利辦完了。
“向東,別忘了五天後我來接你們。”
“好。”孟向東應道。
侯亮搖上車窗,帶着家人告辭離去。
金大娘和程光幾人也請漢年叔開了拖拉機送到碼頭,客人散去,錢雪的新婚生活開始了。
孟向東還完村民的桌凳,牽着錢雪的手慢慢往家走,夜空晴朗,深藍的天幕上可見幾許星光清冷閃耀,恍如鑽石。
想到這,錢雪搖了搖他手,“我們結婚還沒打個金戒指戴呢?”
“想要嗎?”他微征。
“要啊,就算現在不能帶,以後也能帶的嘛。”她笑。
“好,給你打。”孟向東牽着她繼續往前走,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我現在一個月九塊錢津貼,一年一百零八塊錢,等攢滿半年我就給寄回來,作生活費。前些年的錢都交給媽了,現在我們結婚了,我爸媽說,這錢就不用上交了,讓我們自己留着。”
“嗯。”錢雪點點頭,嘴角上翹,笑意止都止不住。
一百零八塊錢,不多,真得不多,可這代表着什麼,代表着以後家裏的經濟大權就由她掌管了。
“向東,你在部隊也要花銷的,寄四塊回來,五塊留着用。”她大方道。
“部隊裏用不上,吃住都不用花錢,衣服鞋子帽子都有的發。”
“那你總有休息天的吧,跟戰友出去吃個飯什麼的,別讓人家請你。”
他笑,“其實有時任務完成的好,上頭會另外發一些補貼下來,七湊八湊也能有一些零花的,你放心吧。”
“那你寄回來吧,我攢着,等以後生了孩子,給他讀書。”
說到孩子,憶起昨夜的纏綿,倆人的手緊了緊,黑暗中,各自的臉都有些紅。
他靠近她,輕聲問,“還疼嗎?”
“有,有點,不大舒服。”錢雪的頭低下去,簡直要埋到胸口了。
“那我們今天早點休息吧。”
他很是嚴肅正經宣佈道。
正是青春年少,血氣方剛,肌膚一碰觸就哆嗦的新婚,兩人在被窩中又折騰了一番,才摟着睡去。
探親假二個月,只剩下一個月出頭了,好像怎麼親熱都不夠似的。
“鯽魚湯要燉的白,得先把鯽魚放油煎一下,煎得表皮金黃了,再加水,唉,別怕,別舉那麼高,放低一些,油反而不會濺起來。嗯,別急着翻面,等一面煎好了再慢慢翻,對,就是這樣。”孟向東道。
徐家珍跟孟玉坤偷偷扒在廚房門口,探頭看着,孟向東站在錢雪身邊,一剛一柔的兩人,正甜甜蜜蜜燒菜做飯。
“開了開了,快把下頭的柴禾夾出來,悶一會兒再添火。”錢雪看旁邊大灶眼煮的飯已在翻滾冒水蒸汽,忙喊道。
孟向東聽令,急忙鑽到灶後撤了火。
“蘿蔔怎麼切?”錢雪又問。
“切成滾刀塊,就是轉着切,寸長就可以。”
孟向東耐心答。
“行,曉得了。”錢雪把菜刀剁得飛快,好似已有了大廚的風範。天曉得,只因向東在這裏,才覺得燒飯炒菜也挺有意思。
徐家珍拉拉孟玉坤,指指正廳,兩人悄悄退了過去。
“有兒媳了,終於可以吃一頓不用我動手的飯了。”徐家珍欣慰道。
“阿雪丫頭啥都好,可那拿鏟子的手勢,有點僵啊,希望味道還成吧。”孟玉坤擔憂道。
“有向東在,沒問題的。”徐家珍完全不在意。
兩人喜滋滋回屋,孟向南推着鐵環跑回家來,一抹額頭上的汗,叫道:“爸,媽,飯好了嗎,我餓了。”
“急啥,今兒你大哥大嫂下廚,有好吃的,等着吧。”徐家珍趕緊拿過毛巾給他擦汗。
“噢,我想吃小魚乾,今天有沒有小魚乾。”
“今天有啥吃啥,不許鬧。”徐家珍訓道,“新嫂嫂頭一回燒飯,我們一定要誇好吃,知道不?”
“好吧。”孟向南癟了下嘴巴,乖巧應下,“不過,等下能不能讓哥哥陪我去套兔子。”
“這個沒問題,讓你哥哥嫂嫂陪你一道去。”
“好哎,今天再難吃的飯我也說好吃。”孟向南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