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洞房
錢雪收好紅包，放進一旁的樟木箱裏,用鎖頭鎖好,帶上金大娘的那個紅包走進正房。正房裏許多人圍着收音機選台聽廣播，而孟向東正在一邊陪着高玉蟬和李所長等幾人說話。
錢雪忙提上水瓶,給他們面前的茶杯里加滿了茶水，耳中聽得侯亮用一種驚喜的語氣說話,“啊,你是工程兵？給水的還是地爆,或是道路？”
“主要算是道路的，我們團是裝甲部隊。不過地爆、給水、橋樑什麼的也都學。”孟向東答道。
“這算工程技術人員了。”李所長贊道,“部隊裏出來的可不簡單,特別你所在還是裝甲部隊的，那都是首長們的心頭肉，這水平一定錯不了。”
“這幾年在部隊，一直有上課,學得挺多的。”孟向東笑道。
“地爆也會？”侯亮興奮問道，一雙眼睛亮了幾度。
孟向東點了點頭,“還行吧。”
“太好了,太好了。本來我還在發愁呢。”侯亮一拍大腿,說道，“向東,我部隊接了個任務,堰塞湖爆破,你知道,我們部隊就是駐守部隊，也有工兵，不過讓他們排幾個雷還行，這種精細的爆.破就有些抓瞎了，我正打算跟上頭申請從兄弟部隊調專家呢，你看，要不，你去幫個忙。”
“堰塞湖爆破？”孟向東問。
“是三定河青牙口那一段嗎？”李所長也問。
“對，就是那一段，去年山體滑坡堵了起來，當時情況看看不嚴重，可哪知道水量那麼大，後來下頭的十幾個鄉都受了水災，損失很大。”侯亮道。
李所長點了點頭，“這事我也知道，衝垮了好幾個村子，我們所也參加了一波救災。”
“所以上頭指示了，今年搶在桃花汛前頭，一定要把青牙口這段堰塞湖泄了，不能再發水災了。”
“向東，別聽他的，你跟阿雪新婚，這一出去就得十多天，你探親時間緊，哪能浪費，讓他找其他部隊調人去。”
高忍冬覷了侯亮一眼，拆台道。
“唉，你別亂插話，這可是大事，十幾個鄉受水災呢，要是能早點處理好，就是一樁大功德。”高玉蟬搶先訓了女兒一句。
高忍冬吐了吐舌，暗暗踩了一腳侯亮，侯亮嘿嘿笑，接過兒子抱到了懷裏，他知道他女人是怪他陪她的時間太少，不過當了兵，哪還有自己的時間呢。
“向東，我覺得你應該去。”李所長說道，“我們男人嘛，有事就得頂上，學了本領可不能藏着掖着。侯連長，我知道向東的性子，他說還行，那肯定是很行，你儘管叫他上。”
孟向東略一思忖，就應了下來，“那我試試吧，這些年學得挺多，練手的機會卻不多，我要感謝侯大哥給我這個機會呢。”
他摸着腦袋，呵呵直笑，看他臉上神情確實很有把握的樣子，侯亮的心一下就定了。
“我也贊同向東哥去，不過我也要去”錢雪微笑着開了口。
“那是部隊的事，你哪能跟去呢。”高玉蟬忙道。
“爸，沒事，阿雪可以去，既然請了向東這個工程師，總得把待遇提上來，單獨一間房還是有的，到時阿雪妹子別嫌苦，跟向東一起住就可以了。”
侯亮得了一個工程兵，看着就很行的樣子，哪有不應的，立馬想辦法。
“師父，等我回衛生所上班后又沒有時間玩了，向東哥還得回部隊，趁現在還有假，我就當玩一趟了。”阿雪嘻嘻笑。
高玉蟬無奈而笑，只得應了。
錢雪見他們又說起部隊其他的事情，她就找着金大娘拉她回了新房。
她拿出紅包，“金大娘，這紅包太貴重了，我不好收。”
“阿雪，你是瞧不起金大娘？”
“不是，不是，金大娘，你現在一個人住，這些錢留在身邊也好生活，太多了我不能收。”
“阿雪，那我問你，大娘我一個人，想來你開的服裝廠做事成不成？”金大娘認真道。
“成啊，太成了。”錢雪忙應下，“服裝廠會越辦越大的，大娘你還開過酒樓，一些人情世故肯定比我們懂得多，有你來幫忙那最好了。”
“既然你答應，那這紅包就收下。阿雪，大娘不差錢。”
金大娘豪氣道。
媽呀，又一個不差錢的，這是抱上金大腿了嗎。
錢雪雙眼彎成新月，笑道：“真不差錢？”
“真不差錢，大娘有錢呢。”
“哎，那我收了啊。”
“收下，收下。大娘我一個人沒事做心裏頭髮慌，到你那裏找點事做，也能活得更鬆快些。”
“大娘，你說得對，有事做了人的精神都會不一樣的。”
錢雪笑道。
“阿雪，你是個有福的，挑的男人也好，公公婆婆看着也是疼你的，有福氣啊。”
“嗯，我不求花俏的，這樣實實在在的才好。”
“大娘以後就跟着你幹了。”
金大娘要來幫忙做事，想是打聽好了，錢雪忙把曹芳姐叫來，跟金大娘介紹一通，互相一聊，性格都是合得來的。
到了下午四點再次開席，大碗菜大塊肉，吃個暢快。
“感覺好些年沒辦過這樣好的喜宴了。”
“孟玉坤大手筆啊。”
“曹滿屯也是機靈，隨着孟玉坤一起辦酒宴，省了他多少事。”
“可不要小看曹家，單曹芳這個女人，多少男人都比不上呢，聽說省城那個服裝廠都是她一手管着，別人都喊她廠長呢。”
“這些娃子都有出息，不過，你們看看那田家，田中華這娃……唉，心氣兒太高，可大學沒有考上，整天窩在家裏，連門都不出，也不知道在幹些啥。”
“田家總有個閨女算是吃公糧了，聽說田中華想插隊去，跟田四海鬧着呢，村裡人都來喝喜酒了，就他們一家，一個人都沒見。”
“不說他們了，來，喝酒。”
村委大院拉起電燈，大夥七聊八扯直喝了個盡興，才醉醉醺醺散去。
錢雪今天做新娘子，自不要她收拾殘羹碗筷，早早回了新房。
坐在炕上，直等了許久，遠處的歡笑聲漸漸低了下來，屋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她一驚回頭，孟向東喝得臉龐通紅走進屋來。
“醉了？”錢雪忙下炕，拿起熱水瓶給他在臉盆倒了熱水。
“沒，被侯連長拉着喝了幾杯，沒醉。”他接過毛巾，低頭就水使勁搓了把臉，才覺稍微好受一些。
“那邊都收了吧？爸媽呢？”
“高師父一家在你家歇下了，李所長帶着吳啟勝他們，早一些時候開車回去了，金大娘她們也都安排了住的地方，村委那邊也都收了，剩下一些碗筷沒洗的，明天再收拾，爸媽跟我一道回來了。”
聽他口齒清晰，並沒有醉意，錢雪的心開始撲通撲通急跳起來。
“向東，還要水嗎？”
徐家珍在門外輕聲喊道。
孟向東開了門，接過水壺。
錢雪坐在炕沿，看到徐家珍低聲在孟向東耳邊說了幾句，然後又朝她一笑，“阿雪，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早起。”
被她這樣一說，錢雪臉上如同火燒，“媽，你跟爸忙一天了，也早點休息。”
“好。”
徐家珍笑着應下，腳步聲漸遠。
孟向東把門關上，一回身，正對上錢雪一雙眸子，清凌凌，水盈盈，羞答答，他的心頭也開始狂跳起來，“你，你洗了嗎？”
“我剛才洗過了，你洗吧。”錢雪羞道，一旋身上了炕，拉開被子坐了進去，可目光對準紅被面上的鴛鴦戲水，全身的體溫都升高了兩度。
紅紅的被子裏面窩着個小小新娘，低垂着腦袋無限可愛的樣子，孟向東的呼吸就有些粗重起來，他強抑目光，飛快倒了水洗漱。
錢雪也不敢說話，躲在被窩中西索着把棉褲和呢子外套都脫了，疊好放到炕尾，然後往被窩中一鑽，把被子拉到了下巴處，盯着屋頂，聽着他洗腳的聲音。
嘰咕嘰咕，這是他雙腳在水裏互搓的聲音，啪嗒啪嗒，這是他往門外倒水的腳步聲，咕嚕咕嚕，這是他在刷牙漱口的聲音……
屋頂上垂下一根電線，電線頭上安着個燈泡，燈泡裏頭的一根鎢絲彎曲迴環，亮得像金子一般，有些炫目。
錢雪眨了下眼睛，再睜開，啪嗒一聲，那根鎢絲變成了火紅色，漸漸熄滅，屋內一片漆黑。
被窩掀動，孟向東擠了進來，帶進一陣暖風，錢雪全身發僵，一動不敢動，只覺今天的炕燒得太熱了，她都好像要被蒸熟了。
孟向東進了被窩，手腳也有些發僵，心跳聲如同擊鼓，又急又響。他人高身大，輕輕一動就卷了大半條被子，有風從右側吹來，錢雪一急，連忙伸手抓住被角。
這一動間，左手不可避免就擦過了他的身上，在孟向東赤.裸的胸膛上滑過了一道電流，又急又凶，如同火山噴發，洪水潮湧，熱量全往下.腹奔去。
他沒穿衣服，錢雪迅速意識到，他是光着的，光着的，她的手碰到他的胸了，好結實，隨着這個發現，錢雪一下成了個木頭人，連呼吸都屏住了。
兩人僵滯沉默，被窩中的溫度極速增高。
“你，冷嗎？”他側過身，更靠近了些，呼吸直接噴到她耳朵上。
“不，不，還好。”
“被子是不是被我拉多了，給你一點。”
他一手抬起，拉着被子往她那邊送去，然後胳膊落下，自然就搭到了錢雪腰上，然後抱住。
一條鐵臂把她箍在了懷裏，無處可逃。
錢雪呼吸一停，覺得他噴在她耳朵上的熱氣一下就把她燙熟了。
“阿雪，我的妻子。”
他的聲線醇厚，錢雪此刻終於明白了早古以前隨意瀏覽網絡看到的那句話，他的聲音讓她耳朵懷了孕。
“嗯。”她低低應。
出口的應聲不受她控制得有些發抖。
軟糯嬌嫩的嗓聲就如同一隻小貓在他懷中求憐，孟向東下腹的火焰騰一下，竄到半天高，直欲燃盡整個宇宙。
“別怕，你喊我的名字，摸摸我。”
“向，向東哥。”
“就喊向東。”
“向，向東。”錢雪簡直要哭出來了。
一隻大手順着她的肩膀滑到了她的手上，握住，然後拉着她手，慢慢移過去，移到了他的身前，他微微低頭，在她手指親了兩下，然後往下，按到了他的胸膛上，在他硬實的胸膛上滑動，滑到了他的心臟。
錢雪就感覺到手掌下一片滾燙，然後呯呯呯，一顆心臟在她掌心跳得格外堅強有力。
“為你而跳，我的妻，阿雪。”
轟一聲，錢雪聽到自己那叫害怕的籬藩如冰山消融，春水浩蕩。
他的唇覆上了她的唇，他的手格外有力迅速脫去了她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