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耳畔蕭音
“你……”增島靜香看着如今雪夜中的她，“變得更難對付了……”
朽木嵐聳聳肩，“我待你，可是始終如一。”她口中曖昧的語氣，是對昔日情分的珍重，是對友你如此的驕傲。低眉看了看落雪處已有了些厚度，話鋒轉變，“你待我，卻變了……”
“怎會？”
“……由始至終，你都沒有叫我朽木嵐，不是嗎？”朽木嵐抬眼看着有些不安的她，“你我之間若要隱瞞，這一世，我便不需要朋友了。”
增島靜香看着月光中，她認真的雙眼，頗具英氣的迷人氣質，唉，到底……敵不過她。“是，我愛過他，怎麼？打算把我收編做朽木家側房不成？”
“笑話！”朽木嵐蹙着眉瞪她，“你是值得任何男人一心一意對待的，怎可看輕自己？”
增島靜香愣愣的看她，原來如此，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無法視她為敵，也無法令朽木白哉側目，“朽木夫人，您就放心吧。不過，你還真是幸運，達成所願，兩情相悅。”
說到這個，朽木嵐不得不長嘆一句，“恐怕這輩子，只能如此一廂情願的過下去。”
增島靜香單手杵着下巴，看了朽木白哉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的表情，不像是說假的。但，方才的種種，她看得很清楚，朽木白哉親自牽她入席，崖邊挺身救下她時那般關切的眼神……該不會這兩人，對自己對彼此的心思兩不相知？你倆貴庚呀？這個年紀還搞曖昧的套路？
然而，她才不打算點化她，畢竟太過得天獨厚的人該有點小波折，情關還請獨自慢慢過。怎麼說，這失戀的傷還沒那麼快被友情結痂。增島靜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好吧，若有難處，但說無妨。”
“這麼說，還真有一事，或許，你幫得上。”朽木嵐湊近增島靜香耳邊，聽得她表情愈加凝重，擰眉思考了下，才答道：“好吧，我想想辦法。”
將朽木嵐送至朽木白哉跟前，很驚奇，只是說破了自己的心意，此刻再抬眸看他，竟不那麼殘忍，“朽木隊長，請好好待她，她……值得任何人傾世珍愛……”雖說是現學現賣，但她字字肺腑。
朽木嵐與白哉撐傘走在路上，這一行，重獲增島靜香這個友人，實屬意外和萬幸。畢竟一別好久，歲月悠悠，白雲蒼狗，彼此錯過了那麼多是是非非，仍是朋友，是可遇而不可求。
漸行漸遠之時，身後傳來簫音陣陣。傳得這般遠，遙寄着吹奏者祝福，“是送她的翠玉洞簫，也只有她能奏出這般音色。”朽木嵐佇立在風雪中回頭看着空蕩蕩的街巷，銀裝素裹，只有兩行腳印一步一生根，靠得很近。
心中甚是欣喜，也許，她和白哉還不是愛情，但至少，他們和愛情曾靠得這麼近。
看她的目光久久徘徊在地上的腳印，白哉凝視她似乎喜悅的側臉，“怎麼了？”她轉頭看向他，那笑容停在雪天的路口，映着雪的輕柔，寒夜茫茫中她好聽的聲音吐出四個字，“這樣就好……”
他本心頭浮躁怒意，氣她在山崖兒戲墜落，氣她在宴會輕易迎戰，氣她在梅園妄自菲薄，這些都不是他想讓她來的本意。但此刻，那片心中的陰霾竟消散殆盡。他輕嘆了下，“那就好……”語出才驚覺，竟隨她變得如此隨性。
雪夜總是異常的明亮，這讓習慣在黑暗中出現的人在意地瞧向窗外，他沒有回身便對進來的人說：“怎麼樣？可試探出來了？”
進來的男人一臉凝重神色，“依我判斷，沒有。”
窗邊的人帶着半張金色面具轉身看向他，確定這個答案的真實度後點了點頭，“看來，是還沒到時候。”他聲音不帶一絲遺憾，語氣成熟卻不庸老，朝身邊站着的女人走去，單手按在她的肩上，“看來，離你們見面還有點時間。”
忽而他想起了什麼，面具下那眯起的雙眼像淬了毒，“靜香似乎與她關係匪淺呢……”似自言自語，也似說給對面那個緊張的男人聽。
忐忑不安的男人險些跪下，半堅持半哀求道：“請不要讓靜香參與其中，有什麼事情找我。”
戴着面具的男人像是沒有聽見，只瞅着身邊的女人，“很快，你就可以掌控尸魂界了……”他笑了，黑夜中，他的笑聲並沒有肆意卻亦顯得狂傲，反而更滲人幾分。
不安的男人渾身打了個冷戰，只有那旁邊的女人一動不動，目光也一轉不轉，死寂的雙眼徑直瞅着前方……
年末，朽木家上下打掃着里裡外外，日前的那場雪並沒有冰冷這個冬，反而此時院子裏熱鬧非凡。朽木白哉看着朽木嵐正在院裏一邊說笑，一邊和來葉他們打雪仗，這名為清理積雪的家務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完工。不知不覺她已融入朽木家，和幫傭護院打成一片。
她有時會暗自念叨着什麼，靈壓驟然升高，大概是在召喚斬魄刀，每次失敗后，她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多一份抱歉，似乎是因為婚前的那份承諾，她尚未兌現。
他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她，已無需介意。他看着案上的筆墨紙硯，那張寫着緋真名字的紙，他已擱置很久沒再拿起。並非他刻意，對緋真的追憶和愛不曾削減分毫，只是惦着往昔，亦能做到所謂的釋懷。
尤其她在身邊時，所有的時光流轉都猝不及防跟隨她的節奏。朽木白哉看向佛龕中的照片，耳邊又傳來朽木嵐很有鬥志的一聲“看你這回哪躲！”，不自覺莞爾勾起一個愉悅的弧線，“真是吵得人無暇傷感，對吧。”
又看了照片良久，他對着那張在歲月中泛黃變淺的照片輕輕地說道：“願你的前路，風和日麗；願你這一世，遇得良人。”他抬手關上那扇檀木門，縷縷虔誠的香落在他肩上，他旋身離開，步履輕快，心湖微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