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人情債

19.人情債

鳳姐想要借刀殺/人,用來升的侄/兒給武曌立威,只是沒想到,那嬌滴滴的林妹妹,反而給自己擺了一道,最後領了下馬威的,反而是鳳姐兒自己了。

因着武曌開場就立了威,而且鳳姐兒也討了沒趣兒,所以這之後的一個月,竟沒人過來撒野。

武曌穩穩噹噹的支配着寧府的一概用度,秦可卿的喪事兒也打理的頭頭是道,沒有半點兒差錯,愣是誰也無法雞蛋里挑出骨頭來。

賈珍本只是送一個順水人情兒過去,沒成想,林妹妹卻這麼厲害,不由有些瞠目結舌,少不得另眼相看。

今兒個就是出殯的日子,東西兩府從一早上就開始忙碌起來。

按說,秦可卿是個晚輩,賈寶玉和東府的賈珍大老/爺是同輩,因此珍大老/爺管王熙鳳和林姑娘都叫大妹妹,因此賈珍的兒子,蓉哥兒的媳婦秦可卿,那就是賈寶玉的晚輩。

都是賈寶玉的晚輩了,更別說什麼王夫人邢夫人了,但是出殯這個事兒,王夫人和邢夫人還是會跟着的。

為了什麼呢?自然是為了賣弄體面。

賣弄體面可不只是喜事兒上能賣弄,當然在這白事兒上也能賣弄,看看誰家場面大,誰家更氣派。

如今的賈府,已經沒有了做大官兒的寧國公和榮國公,府里都是一些高不成低不就,混吃等死兒的,也就剩下了祖/宗留下的體面可以賣弄,因此他們怎麼可能不賣弄呢?

這天出殯,賈府搞的那叫一個隆重氣派,除了家中的賈母,其他人幾乎全都出動了,還有一些遠親,恨不得只要是京/城裏,姓賈的,全都來攀親沾故。

武曌因着打理着寧國府的一應事情,所以今兒起得很早,忙碌了一會子,天都沒亮呢,那邊賈芸也匆匆進來,換了一件新衣裳,灰皂色的外袍,裏面是白色的長衫,頭上束着一塊黑玉,看起來比往日體面的多,衣裳好了,襯托着賈芸整個人意氣風發的,不知又俊俏了多少倍。

武曌看着賈芸進來,不由打諒了幾眼,瞥斜着去看賈芸,唇角還帶着幾點笑意,好似十分溫和似的。

賈芸一見,頓時心裏有些打鼓,恐怕是今兒穿的太張揚了,令林姑娘不甚高興。

賈芸正頭皮發/麻,武曌已經開口笑着說:“做了這一個月的活計,就是體面了不少,想必你也……撈了不少?”

賈芸嚇得當即要跪,武曌一笑,說:“做什麼跪?還沒過年呢。”

賈芸垂着頭,十分本分的說:“這……林姑娘,我……”

武曌知道賈芸受了驚嚇,便笑了笑,看似很隨和的說:“不必這麼著,雖然我輩分兒比你大,但是你年紀比我大,閱歷比我深……再者說了,你撈寧國府的東西,是珍大/爺不高興,關我什麼事兒?”

賈芸聽着,已經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思了,一會子嚇得手腳冰涼,一會子又覺得是林妹妹在跟自己開玩笑。

武曌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腮,一手拎着寧國府的對牌頑耍,淡淡的說:“芸兒,我知你內心是個有成算的人,貪一些也沒什麼不好,貪的恰到好處,也無傷大雅,不是么?”

賈芸是個明白人,頓時思量明了,原來林妹妹這是敲打自己呢,畢竟從今兒之後,林妹妹就不是寧國府的主事兒了。

賈芸當即恭恭敬敬的說:“林姑娘說的正是,芸兒到底是晚輩,只是白吃了幾年糧食,空長了歲數,往後若有什麼,全聽林姑娘的就是,怕斷不會錯的。”

武曌一笑,說:“我就願意和聰明人說話,爽/快。”

賈芸趕緊應承着,似乎想起了什麼,就說:“對了,林姑娘……”

不過說話的當口,那面賈寶玉來了,賈芸看到家/寶玉進來,當即閉了嘴,似乎不方便人前兒多言。

今兒出殯,賈寶玉怎麼可能不來,又好久都沒見到林妹妹了,當即欣喜的跟什麼事兒,尤其近一個月不曾見到林妹妹了,自然想念的緊。

賈寶玉一臉喜色,渾然不記得之前為了秦可卿的死,嘔血難過的樣子。

武曌心中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賈寶玉歡天喜地的進來,還拉着一個人,那便是秦可卿的弟/弟秦鍾了,秦鍾年紀和賈寶玉相仿,兩個人又都不讀書,秦鍾可是“情種”,都偏愛那風/月之事兒,平日在一起也算是意氣相投。

而且這秦鍾,長的俊俏,猶似女兒體態,軟/綿綿嬌羞羞的,賈寶玉見他俊俏,又有女兒的秉性,當即愛的不行,自從秦可卿去世,賈寶玉更是怕秦鐘被人欺負,日日都混在一起。

秦鍾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林妹妹,因着平日裏沒機會看,今兒個一見,又聽到了很多傳聞,頓時驚為天人,眼睛拔不出來似的盯着武曌。

武曌自然注意到了秦鐘的目光,並沒有在意,只是那秦鍾竟然是不知死活的主兒,看的越發猖狂赤/裸。

那面武曌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快,秦鍾偏偏沒發現,賈寶玉也沒看到,倒是賈芸十分有眼力,立刻踏上一步,不着痕迹的擋住秦鐘的視線。

賈寶玉一見是個陌生人,但是好生俊俏,愣是把秦鐘差點比下去,只是斯文有餘,並無賈寶玉愛見的那股女兒秉性。

賈寶玉見賈芸這麼個俊俏人物,差點看痴了,聽說原來是賈芸,以前見過,只是不知道多少年的事兒了。

賈芸恭敬的說:“寶叔。”

賈寶玉一聽,笑着說:“好好,你越發的俊/逸了,我都認不出來,倒像是我兒子。”

賈寶玉比賈芸小了四五歲的模樣,賈芸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順着賈寶玉的話說了兩句,很自然的把賈寶玉的注意力岔開。

武曌不想和他們插科打諢兒,外面出殯,今兒是自己最後一天上工,怎麼也要全須全影兒的了結。

眾人很快出了寧國府,準備出殯,這一路上,街道都給佔滿了,全都是送殯的人,四王/八公,都搭了送殯的彩棚,一個個也在拼比自己的仗勢。

武曌跟着隊伍,車隊很快就停了下來,原來四王/八公都是遣人來送殯,獨獨北靜郡王自己親自來送殯,正在最後一個彩棚前,坐在轎子中等候。

賈政一行人看到,立刻嚇得全都下馬下轎,連忙去迎接北靜郡王。

賈政也連忙讓兒子賈寶玉脫/去喪服,一併去迎接着,武曌是女眷,本不該過去的,就在原地等着,賈芸站在她後面,恭敬的稟告着事物,前面什麼地方歇腳,農舍已經溝通妥當等等。

武曌點了點頭,這個空當,賈寶玉的小廝茗煙趕忙跑過來,呼呼喘着氣兒,說:“林姑娘,北靜郡王有請!”

武曌眼睛一動,當即也將喪服解下來,這才恭恭敬敬的走過去,垂着首,站的不近,恭恭敬敬的給北靜郡王行禮。

北靜郡王已經從轎子中走了出來,一身銀白色五爪蟒袍,頭戴銀翅王帽,腰細碧玉帶。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北靜郡王往人群里一站,越發的出挑,彷彿是鶴立雞群一般。

武曌與北靜郡王見禮,北靜郡王笑了笑,一臉溫和平易的模樣,拱手說:“恭喜林姑娘。”

武曌垂着頭說:“不知郡王何意,民女愚鈍。”

北靜郡王笑了笑,說:“聖上日前已經下旨,調任蘭台大夫免去巡鹽御史一職,回京赴任,供職左副都御史。”

武曌一聽,心裏頓時一跳,雖然她並非這個朝代的人,但是在這裏這麼久,大體也了解了一些,都御史乃是朝中從一品的大官兒,說都御史是大官,並不是因為從一品的官階,而是實權,都御史這個官/職是行使監/督職權的,可以直達天聽,因此朝中大臣無不懼怕。

在督察員里,又設立“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左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等等,這些官/職都是監察京/城百官的。

左副都御史這個職務,算起來該是個正三品的官階,雖然比之前林如海從二品的官階小了一點兒,但是並非算是貶,畢竟從外地調回京/城,該算是高升,而且還是這麼有實權的位置。

眾人都在旁邊,一聽頓時驚訝不已,全都瞠目的看向武曌,武曌心中喜悅,林如海果真要調回京/城了。

北靜郡王繼續說:“聖上的旨意,已經在路上,這些日子就往揚州去。”

武曌連忙說:“多謝郡王。”

北靜郡王笑了笑,說:“姑娘言重了,小王只是傳個口信兒,動動嘴皮子罷了,沒什麼功勞,怎能承受姑娘的謝字?若是論謝,林老/爺還是要謝自己的,如今這個官/場,怕是沒有林老/爺這麼清/白的了,聖上令林老/爺做左副都御史,也是這個意思。”

武曌自然明白,林如海是個難得清/白的官,當了這麼些年巡鹽御史都沒有幾個子兒的現銀,說出去還當林如海是個痴人呢,但是左副都御史這個官/職,也是得罪人的,其實武曌心裏是喜憂參半的,生怕林如海又開罪了人,再次被外調。

不過武曌心中又想,如今有了自己,還怕林如海得罪什麼人?這都不需要擔心的。

那面北靜郡王說完,又說:“另外……有一句話,小王想與林姑娘單獨談談。”

旁邊的賈政蹙眉,覺得不太好,賈珍倒是配合,連忙請大家都站遠一些,十分殷勤的模樣。

賈寶玉和秦鍾站的遠了一些,賈寶玉還抻着脖子去看,說:“你說這郡王,找林妹妹說什麼?還要單獨談?”

秦鍾說:“這就不知道了,不過……看起來那郡王,怕是對林妹妹有些好感。”

賈寶玉已經不止聽一個人這麼說了,當時調/戲武曌的賈瑞也這麼說,心裏頓時醋的慌。

那面眾人都走開了,武曌還是很恭敬,站的也不近,又感謝北靜郡王。

北靜郡王笑了笑,說:“林姑娘不必謝我這個,不過……若是說謝,小王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兒,林姑娘定然要謝我了。”

武曌有些遲疑,抬頭看了北靜郡王一眼,郡王一笑,那容顏俊美無儔,混合著暖洋洋的冬日光輝,平白鍍上了一層溫柔多/情的光暈,越發俊美的讓人屏息。

只是北靜郡王笑的有些瘮人,而且武曌只是偷偷打諒一眼,沒成想被北靜郡王撞了個正着,連忙本分的垂下頭去。

武曌說:“不知……是什麼事兒?”

北靜郡王說:“大約月余之前……小王那日黃昏從宮中回來,隱約看到寧國府上的奴僕焦大,將那榮國府上的璉二爺堵在一條衚衕裏頭,也不知做什麼,手裏頭似乎還拿着一張條子。”

武曌一聽,心裏頭“梆梆”跳了兩下,敢情這北靜郡王是想要敲竹杠?

武曌沒說話,北靜郡王笑着說:“林姑娘,璉二爺當時還抻着脖頸,求小王救他一救,小王當時很為難,因此只是當做什麼都不曾看見,你說,姑娘是不是該謝小王一謝?”

武曌不知北靜郡王是什麼意思,當即就說:“多謝郡王。”

北靜郡王似是被她逗笑了,說:“就這麼謝?”

武曌心中更是跳了一下,已經肯定了,怕是郡王想要敲自己竹杠,因說:“那依郡王的意思……?”

北靜郡王說:“林姑娘不必介懷,小王並非是貪得無厭的人,只是想請林姑娘……一個人情罷了。”

武曌心中狐疑,越發覺得和這個北靜郡王,恐怕是個黑心腸的,這天下里,什麼東西最難還,當然是人情兒了,不怕白紙黑字的借據,怕就怕在這麼模稜兩可的人情債,北靜郡王倒是很會算計的。

武曌遲疑着,北靜郡王笑了笑,說:“並非什麼難事兒,姑娘答應罷。”

武曌更是遲疑,感覺郡王設了一個套子,正把自己往火坑裏趕。

武曌乾笑了一聲,說:“不知……這人情是什麼?郡王不防直說,若是民女做得到,定然不會推脫。”

郡王輕生一笑,聲音頗為沙啞低沉,帶着濃濃的磁性,說:“這個……日後再說也不遲,只需姑娘現在答應了,斷不是什麼難事兒,而且有益於姑娘。”

武曌越聽越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兒”,想想看啊,不難,還有益於自己,北靜郡王也不是個傻的,誰這麼好心?

只是武曌現在沒別的選擇,畢竟北靜郡王/剛剛當著眾人的面兒,給了林如海一個天大的恩/德,如今又捏着武曌一個小辮子,武曌也沒有后/台,只能咬了咬牙,心想着,虧誰沒吃過,想當年自己還沒當女皇的時候,沒少被人踩軲,只是誰能討到真正的好處?

武曌當即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的說:“郡王話兒都到這兒了,民女自然不敢不從。”

北靜郡王哈哈一笑,頭一次笑的如此爽/快,說:“姑娘好氣魄,那就這麼說定了。”

武曌還是覺得自己進了一個套兒,那北靜郡王看起來像是個翩翩佳公子,其實是一頭披着外皮的灰狼,吃/人不吐骨頭。

那邊兩個人說妥了,北靜郡王也沒有再給糾纏,也不說那人情債到底是什麼,便回了轎子,準備走了。

送走了北靜郡王,眾人還要出殯,武曌因着不是賈家的人,因此不必跟着去,只是送到城門口便罷了,賈寶玉想要武曌一起同行,一路上有個玩的,武曌怎能不知道,心裏也不想哄他,便執意推辭,說自己累了。

賈寶玉拗不過,也是因為心裏頭想着停靈地兒旁邊有個饅頭庵,庵中那個小尼姑智能兒,智能兒水靈靈的,好些日子不曾來賈府,賈寶玉想念的緊,心裏痒痒的,乾脆拋了武曌,最後帶着秦鍾,和一幫女眷廝混着,就往城外去了。

武曌難得清閑,府中也沒什麼人,就自個兒坐轎子回了寧國府,她還有最後的頭緒需要理一理。

武曌走進去,紫鵑雪雁伺候着,就聽到“踏踏”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武曌都不需要抬頭,幽幽的說著:“芸兒怎麼來了?沒跟着去頑一頑?”

那邊進來的果然是賈芸,恭敬的行禮,說:“因着芸兒心裏思忖着,雖然出殯今兒就完了,可還有一些條條框框的瑣事需要理一理,沒成想林姑娘也在。”

賈芸說著,從懷中拿出一些早就寫好的條子來,一條條很規矩,把明細和錢款記錄的頭頭是道,做了一個歸總。

紫鵑呈給武曌,武曌打眼看了看,賈芸倒是把好手兒,省了自己的功夫,這東西可以直接拿給珍大/爺看,也算是這一個月,武曌在寧國府管理的憑證。

武曌將條子往旁邊一撂,看着賈芸笑了笑,說:“芸兒還有話兒,那就直說罷。”

賈芸看了看左右,似乎很芥蒂紫鵑和雪雁似的,說:“可否請林姑娘,屏退左右?”

武曌又一笑,沒說話,不過抬手揮了揮,紫鵑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帶着雪雁全都退了出去,就站在門牙子的台階上,看着貓兒狗兒耍。

賈芸等那兩個丫頭都走了,這才恭敬的說:“其實小侄/兒有一事,想要告訴林姑娘,這事兒也是從芸兒那緊鄰,倪二處聽說的。”

倪二是個犯高利貸的混人,整日裏遊手好閒,喝酒生事兒,只是他因着犯錢,所以人脈很多,耳目也多,昨日倪二喝醉了,讓賈芸撞見了,隨便嗙嗙了幾句,就讓賈芸給聽去了。

賈芸壓低了聲音,說:“芸兒聽說,前些待選的薛家大姑娘,似乎是要落選了,因着……家裏的關係。”

武曌一聽,原來是這事兒,其實她心裏明白,薛家鼎盛,薛姨/媽想把薛寶釵送進宮裏,做第二個元春,只是薛姨/媽也不想想,如今賈史王薛四門,說句好聽的,同氣連枝,說句不好聽的,結黨營私,聖上能再鞏固他們的氣焰么?自然不會要薛寶釵中選,落選是必然的事情。

武曌沒說話,不幹自己的事兒。

賈芸更是壓低了聲音,還有后話,又說:“芸兒還聽說,那北靜郡王如今已經弱冠,府中卻沒有王妃,連個姬妾也不曾有,因此聖上……似乎準備給郡王,指一門親事兒……”

武曌聽到這裏,眼眸一動,看向賈芸,賈芸也看向武曌,幽幽的說:“林姑娘猜得不錯,聖上想要指的,正是那薛家的大姑娘,想要把那薛姑娘,指給北靜郡王做正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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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穿成林妹妹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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