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殺人

清晨的十萬大山，矇著一層氤氳的霧氣，在霞光之中，顯得格外的蒼翠。

鴻凌走在通往黑山賊山寨的路上，手中的長劍閃着寒芒。沒有人注意到，他身後不遠的草叢之中，兩具屍體的嘴角正在不斷的往外冒着鮮血。

他邁着不緩不慢的步伐，周身的繚繞着淡淡的靈氣，那是玄功催動到極致的體現。《九轉玄功》本就是舉世無雙的修鍊法門，他此時將之運轉到了極致，自然引動了虛空中的靈氣，被他周身的經絡穴竅快速的轉化為自身精純的真氣。通往山寨的路，由塊塊光滑的青石鋪成，鴻凌的長劍輕輕的劃過這些青黑的石塊，帶起一溜璀璨的火花。

鏘鏘鏘，金屬摩擦過青石的聲音，傳出很遠。遠方寨子的瞭望台之上，一個山賊正目不轉睛的盯着那慢慢走來的少年。

他不知來者何人，但是光是看到那長劍在青石路上劃出的那一溜火花，就知道是敵非友。他取下背在身上的鐵胎弓，搭上一根狼牙箭矢，張弓如滿月，砰地一聲，隨着他放弦，那利箭瞬間已經來到鴻凌的眉心之前不過三尺。

鴻凌瞳孔一凝，一道微不可查的劍意閃過，瞬間，那箭矢被從中剖開，分成兩截從少年兩旁滑過。另一座瞭望塔上的山賊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飛快的拉響了瞭望台上的警鐘。

噹噹當，鐘聲回蕩在山寨中，無數依舊在沉睡的山賊瞬間驚起，衣衫不整的衝出。他們提着武器，簇擁着張燕，來到寨子門前。

張燕看着緩緩走來的鴻凌，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之色。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少年在那被巨石封住的枯井中是怎麼活過來的。而且，此時鴻凌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他有一種身臨險境的感覺。

“這一定是錯覺，這小子，怎麼會還活着！”張燕眼中滿是寒意，他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在隱龍村，這個少年瀕死之時，將自己的一個手下給活活的咬死的場景。他就像是一個嗜血的鬼魅，所到之處，屍骸遍地。

張燕並不害怕，比起當初五十人屠村的小隊，他如今身旁人手充足，近三百人的隊伍，讓他信心滿滿。哪怕是來了一個鍊氣化神的高手，張燕都有把握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將之一舉格殺。

鴻凌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嗜血之意。

“黑山賊張燕，你還記得我嗎！”他語氣森寒，身上的氣機宛若怒潮般洶湧着。

“我當是誰，原來隱龍村的餘孽，怎麼，你今日想通了，要來投奔我黑山寨？”張燕大笑着問道。他身後都是黑山寨的精銳，雖然覺醒者沒有多少人，但是煉精化氣初期的強者還有七個。而且，經過隱龍村一役，張燕已經成功晉陞為煉精化氣中期的修士，自然不會將鴻凌這個煉精化氣初期的菜鳥放在眼裏。

“你猜錯了！”鴻凌冷笑道，“我今天不是前來投奔你的，而是來殺人的！”

他剛說完，人影一閃，已經沖入人群之中，一道劍光瞬間盪開。嗤的一聲，好幾顆頭顱衝天而起，少年一擊得手，瞬間抽身而退，靜靜的看着亂成一團的山賊們。

張燕看着眼前不住地噴血的幾具無頭屍身，握着環首刀的手頓時緊了緊。他方才根本就沒看清鴻凌的身影，等到回過神來，幾個部下都已經身首異處。而且，這幾個人，都是他手底下煉精化氣初期的得力幹將。

“一招就殺了我四個手下，小子，看來你身上有秘密！”張燕盯着鴻凌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之色。雖然鴻凌一招就殺了他四個手下，但是，張燕根本就不認為鴻凌能夠將整個黑山寨的人馬全部殺光。這種事，哪怕是一個鍊氣化神的高手都無法辦到，更遑論一個煉精化氣初期的小鬼。

“我的身上確實有秘密！”鴻凌咧嘴一笑，“但是，你若想將之拿去，可得付出血的代價！”

他語罷，飛身向後退去，落在五丈之外，一臉不屑的盯着張燕一群人。

“攔住他，敢殺我兄弟，今天，我要他死！”張燕怒吼一聲，他身邊的手下揮舞着刀，瞬間就沖了上來，只是那青石路有些狹窄，能夠衝過來的不過二十來人，而且都是一些普通的角色。

鴻凌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之色，他手中長劍翻轉，足尖一點，在人群中飛快的閃爍，嗤嗤嗤，頃刻之間，血花濺起，這些人死死地捂着咽喉，不甘的躺在地上。

鴻凌看着手中染血的長劍，屈指在那劍身上輕輕一彈，劍身上流淌的血液被他震開。鏗，悅耳的金屬之聲傳出很遠。他身上氣機氤氳，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步伐不緊不慢。

“取我的弓來！”張燕對着身邊的人說道。很快，就有手下將他的畫雀弓取來，他飛快的張弓搭箭，砰砰砰，瞬間已經射出三道箭矢。這樣一手三箭的神技，是他掌握整個山寨的看家本領。每一隻箭矢，都有他全力已一擊的力量，此時完全封死了鴻凌的退路。

鴻凌看着破空而來的箭矢，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意。他可以清晰的感應到，這三隻狼牙箭之中，潛藏着十分龐大的真氣。一旦自己用劍將之擊落，在劍刃與箭矢相觸的瞬間，這股力量就會瞬間炸開。

但是，他根本無需用劍去碰這些箭矢。少年眼中閃過一縷鋒芒，隨手揮出三道劍氣。嗤嗤嗤，三隻箭矢，瞬間被從中剖開，分成六段，落在地上。

“嗯？”張燕死死的盯着那被剖成兩半的狼牙箭矢，倒抽了一口涼氣。那由精鐵鑄造的箭頭，還有他暗藏在其中的真氣，竟是被一道劍氣瞬間剖開，連爆發的機會都沒有。這就十分的駭人聽聞了，張燕出道至今，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詭異的情況。

鴻凌收起神庭中的劍意，強忍着魂力大量消耗之後的虛浮之感，依舊緩緩的退去。

“愣着幹什麼，都給老子衝上去，亂刀砍死他！”張燕又是一聲怒吼。但是鴻凌卻不理會這些衝上來的小羅嘍們，他身形一晃，已經隱入叢林之中。

“寨主，那小子，躥入樹林裏了！”一個羅嘍前來彙報。張燕看着青石板路上的二十來具屍體，臉上滿是怒意。

“把人給我派出去，給我找，一定要把這小子給我找出來，不殺他，難解我心頭之恨！”他不能不生氣，七個煉精化氣初期的手下，就被鴻凌幹掉了四個，然後是二十來個已經覺醒了真氣的手下身首異處，這幾乎是在剜他的肉。這樣的屬下，每培養出一個，都要耗費大量的資源與時間。如今，竟是被鴻凌砍瓜切菜般的弄死了這麼多人，怎麼能不令他暴怒。

鴻凌站在一顆大樹的樹枝上，看着出現在樹底下的山賊，人影一閃，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將一個山賊從頭到腳斬成兩半。他落地之時就勢一滾，已經隱入灌木叢中。那山賊的屍體從中裂開，幾個隨後趕來的羅嘍一臉駭然的盯着地上的屍體。

他們正在愣神之時，一道黑影從灌木叢中躍出，劍光閃過，又是幾顆好大的頭顱衝天而起。黑影一閃而過，宛若幽靈，消失在樹林中。

整整一天的時間，鴻凌都在樹林中遊走，所到之處，留下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張燕派出去的人，不過是區區百人，不到傍晚，這些人已經被鴻凌送入了地獄。

這片樹林實在太過廣闊，鴻凌擊殺這些山賊的時候，又都是選擇在茂密的灌木叢旁，一旦得手，少年就快速的將屍體移入灌木叢中，這一百人竟是被他遊走擊殺殆盡。

他並不是沒有受傷，有時碰上人數眾多的山賊們的反撲，也會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傷口。好在他身體的恢復能力實在太過變態，這些傷，並未讓他傷筋動骨。

晚上，張燕坐在太師椅上，一臉的怒容。他派出去的近百人的搜索隊伍，竟然只回來的幾個人，這就令他震怒了。

他這個寨子，只有三百來號人，今天一下子就被鴻凌擊殺折損了近三分之一，這怎麼能夠令他高興得起來。

沒有人知道，暗夜中的黑山寨之內，一個黑影正靜靜的潛伏在一口水井之中。鴻凌像是一隻巨大的蝙蝠，輕而易舉的趁着夜色混入了黑山寨，並且靜靜的呆在井壁之上。他的手此時已經化為了龍爪，鋒利的指甲刺入井壁之中，支撐着他的身體。他將一身的氣息都收斂到了極致，就連打水的山賊們都沒有發現他。

夜深了之後，少年躡手捏腳的從井中爬出，口中銜着匕首，背後背着被一層黑布包裹住的精鋼長劍。他身形在寨子之間無聲無息的遊動着，所到之處，那些站崗警戒的守夜山賊們都悄無聲息的倒下，被他手中的匕首割斷了咽喉。

山賊們沉睡的大通鋪房間之內，鴻凌身形快速的移動着，長劍之上只有劍意閃現，並無任何一絲氣機。但是，即使是這樣，長劍被劍意依附之後，已經削鐵如泥，沉睡中的山賊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徹底的長眠。

待到濃重的血腥之氣在空氣中瀰漫的時候，整個山寨已經死寂一片。少年身形一閃，已經再次掠出了黑山寨。

聚義廳之中，張燕看着不斷被抬進來的屍體，眼中的慢慢的凝起了一股恐懼之色。他本以為，經過今天在密林不斷的搏殺了近百人之後，鴻凌應該遠遁而去休養生息，伺機從頭再來才是。沒想到，這個宛若惡魔般的少年，竟然如此的膽大包天，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山寨之中，暗殺了這麼多人。

“怎麼樣，人數統計出來了嗎！”張燕語氣有些顫抖，事到如今，饒是他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已經凝起了恐懼的枷鎖。

“不多不少，剛好一百人，其中包括我們寨子僅存的三位煉精化氣初期的高手！”一個儒生模樣的山賊摸着鬍鬚說道。他是黑山寨的師爺，雖然一身的實力不高，但是地位卻在山寨之中卻很高。就連他，此時語氣都已經帶了深深的懼意。那個少年，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殺意，簡直不將人命當人。

“寨主，只怕兄弟們此時心都渙散了！我們要早做打算才是！”師爺眼中滿是優色。

張燕看着這位平時比誰都淡定的師爺，這位談笑間決勝千里之外的智囊，此時臉上也滿是懼色。

“罷了，既然如此，明日，就召集大夥，跟他決一死戰吧！”張燕眼中滿是無奈之色，他卻不知道，此時房頂之上，少年正一動不動的伏在瓦片之上，眼中閃着暗金色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