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殺張燕

張燕從太師椅上站起身，看了看身邊良莠不齊的屬下，心中一陣嘆息。如今，偌大的山寨，煉精化氣的修士，除了他自己，再無一人。而且，原本三百來號人的寨子，只剩下不到一百人，這是他黑山寨立寨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目前，人心渙散，若是再不能阻止那個少年，只怕他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基業，就要功虧一簣。

他正要轉入內堂，不想咻的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從大廳的門口傳來。一道流光，快速的湧入大廳之中，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洞穿了儒生模樣的軍師的咽喉，將他釘在一根柱子上。

那軍師雙手死死的抓着箭矢，一臉難以置信的盯着聚義廳外，那被火光照亮的少年。鴻凌扔掉手中的鐵胎弓，一步一步的走入聚義廳之中。他渾身繚繞在一層暗金色的氣機之中，右手持劍，左手握着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

“你還敢來！”張燕快速的取下身後刀架上的環首大刀，暴怒不已。

他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是這般大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一箭射殺了他的軍師。這已經不是挑釁了，而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有何不敢？”鴻凌看着快速從聚義廳內湧出的羅嘍們，身形一閃，所到之處，血肉橫飛。他右手長劍進攻，匕首護身，竟是心分二用。他一身的修為渾厚無比，對上那些沒有覺醒的普通人，直接瞬殺，沒有絲毫留手的餘地。

張燕死死地盯着少年的身影，眼中滿是恐懼之色。這個少年，宛若索命的惡魔，不管對手的強弱，總是一擊必殺。他的修為，本來就高出這些羅嘍一大截，加之手中的長劍與匕首被他的劍意附着之後，削鐵如泥，沒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敵。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數只是擺設罷了。

張燕看着不斷倒下的屬下，臉色陰晴不定。事到如今，他明白，哪怕是他自己已經晉陞到了煉精化氣中期的修為，也無法戰勝這個少年。他冷哼一聲，轉身，帶着兩個心腹走入後堂之中，留下一群羅嘍還在同鴻凌廝殺。

沒有人想着逃走，因為，寨子之外就是十萬大山。在這片妖獸遍佈的山脈里，沒有完成覺醒的普通人根本就不敢在黑夜中獨自出行。夜晚，是妖獸出來覓食最頻繁的時刻。妖獸與野獸不同，它們會在夜晚妖氣濃郁的時候出來修鍊，吞噬弱小的同類，若是碰上人類，它們會毫不猶豫的將對方撕碎。

哪怕是一些修為高深的修士，也不願意在深夜中行走在這片瀰漫著妖氣的山脈，而是會找一個地方隱藏起來，等待黎明的曙光驅散遍佈整座山脈的妖氣。

鴻凌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殺了這麼多的人，於他而言，並沒有絲毫的負擔。這些惡貫滿盈的人，實在是該死。鴻凌不會理會他們的苦衷，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憫。隱龍村的慘劇，讓他明白，一旦他今天放過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那麼今後，將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喪命。

嗤，最後一個人不甘的倒下，鴻凌收起匕首，看着一地的死屍，微微喘着粗氣。擊殺了近一百人，哪怕他一身的真氣渾厚無比，卻也讓他身心疲憊。他並不擔心張燕會逃走，整個山寨的地形，他已經完全摸清了，是處在一座岩石孤峰之上，只有一條路可以離開。他的魂力，早就籠罩了整條道路，沒有發現任何人逃走的痕迹。

鴻凌踏過聚義堂內匯聚起來的血水，一步一步的走入後堂之中。驀地，兩道黑影斜刺里殺出，手中的戰刀狠狠劈下。鴻凌倒轉長劍，身形輕輕一晃，躲過了這兩道必殺的刀光。

轟，那凌厲的刀芒狠狠的斬在地面上，將地板斬出兩道深深的刀痕。鴻凌手中的長劍飛快的遞出，嗤嗤兩聲，兩個山賊捂着咽喉，從空中跌落下來，死不瞑目。

內堂，鴻凌看着豁然出現在眼前空無一人的卧室，皺了皺眉。他知道，張燕是絕對不可能離開這個房間的，那麼只能說明，這個房間之內，一定有密室存在。

鴻凌俯下身子，將手按在地板上，一股魂力沿着他的手掌在地面上蔓延開來。整個房間的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嗯？在這裏！”他站起身，走到那一張黃花梨木雕成的大床邊，用手在床底下的地板上敲了敲。篤篤篤，清脆的聲音從青石地板上傳來，鴻凌臉上漏出一絲微笑。他已經可以確定，這張床下面，是空的，也就是說，這下面，絕對隱藏着一個密室。

他隨手一劍將那張床劈成兩半，一腳將之踢開，漏出其下空曠的地板。鴻凌並未去找開啟密室的機關，那東西，就算找出來，鴻凌也不一定能夠知曉開啟的方法。

昂，清亮的龍吟聲轉瞬即逝，鴻凌快速的完成了龍化，一拳狠狠的砸在那石板之上。轟，他的拳頭直接將那石板砸出了裂隙，少年依舊不停，再次一拳狠狠的砸了下去。咔嚓，半尺厚的石板，終於承受不住少年的轟擊，直接破碎，漏出一個通道。

鴻凌轉身從聚義堂取了一個燃燒的火把，慢慢的走入密室之中。他全身都籠罩在一層扭曲的暗金色氣機之中，周身繚繞着許多小小的電弧，身上的鱗片閃着寒光。

咻咻咻，無數的暗器從通道中暴射而出，打在少年身前氤氳的氣流之上，瞬間被彈開。這些機關暗器，對於常人或許有用，但是對於已經龍化了的鴻凌而言，實在是連撓痒痒都算不上。

他每走幾步就將牆壁上的火把點燃，待到來到密室之中時，身後已經一片光明。少年看着眼前坐在一個木箱子上的張燕，看着這個昔日意氣風發的黑山賊，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張燕的眼中，已經佈滿血絲，整張臉上滿是挫敗感，然而他的瞳孔深處，依舊是瘋狂的殺意。只要他張燕還沒死，就依舊是那個叱吒風雲的黑山賊。

鴻凌手中的長劍緩緩的舉起，對着張燕遙遙一指，砰的一聲，長劍之上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股銳利的鋒芒從火焰中傳出，打破了密室之中的寧靜。火把依舊在嗶嗶啵啵的燃燒着，張燕緩緩的站起身，從胸前的衣襟里取出一張黃紙。

“都結束了，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看着手中的黃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那黃紙之上。

嗡，一陣刺耳的嗡鳴聲從黃紙中傳出，那黃紙瞬間燃燒起來，化為了一道耀眼的光，瞬間已經閃到鴻凌身前。

鴻凌駭然，以為那一道流光實在太快了，而且那上面附帶的氣機，令他感到心悸。少年飛快的挪動身形，移開這穿心的一擊。嗤的一聲，他的左臂，應聲而落，竟是被流光直接斬掉了。

那流光斬落鴻凌一隻手臂，再次在空中閃爍着，回到張燕旁邊，靜靜的懸浮。鴻凌終於看清了，那是一柄帶着金屬質感的小劍。此時，它正在張燕身前歡快的遊離着，像是深海中上下遊動的銀魚。

“呵呵，是不是很意外？沒想到吧，我竟然還有這麼一手保命的底牌！”張燕眼中滿是嘲弄之色，“不過，你小小年紀，能夠逼我用出珍藏的符劍，也足以自傲了。”

鴻凌神庭中快速凝出元神分身，雙眸中流光閃爍，死死盯着那一柄小劍，神庭中的魂力不斷的被他汲取着。

咻，那小劍再次化為流光，直取鴻凌的咽喉。少年目光一凝，飛快的往後一個俯仰，清風拂柳般的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少年不敢正面纓鋒，他龍化之後，一身的防禦力已經十分的驚人，但是這一柄小劍竟然直接切斷了他的手臂，這令他十分的忌憚。

“嗯？竟然能夠躲過符劍的攻擊！”張燕眼中滿是駭然之色，他怎麼也想不到，鴻凌被斬斷了一隻手之後，竟然還有餘力躲避符劍的攻擊。

這一枚符劍，是他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弄到手的，出自一個煉器大師之手，擁有鍊氣化神初期的攻擊力，可以使用三次。他已經用過兩次，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因為那封印着符劍的符紙已經完全燃燒起來。張燕並不後悔，只要殺了這個少年，那麼他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小子，能死在一個煉器大師煉製出的符劍之中，你也可以瞑目了，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鴻凌冷哼一聲，他雖然斷了一隻手臂，卻不影響自身的戰力。況且，張燕根本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斷臂之上根本就沒有流血。那被斬斷的龍爪，重新化為了一隻手臂，但是鴻凌本體依舊保持着龍化的狀態。龍化狀態，又豈會因為傷勢而削弱一絲一毫的戰力。

“張燕，你好像很得意？”鴻凌不屑的嘲笑道，“可惜，你忘了，我既然能夠在瀕死的狀態下，從那枯井之中存活下來，那麼，就跟根本不會懼怕你的任何手段！”

“哼，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后招，能夠阻擋我的符劍！”張燕意念一動，那符劍再次出擊。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鏗！”一道劍光閃過，那符劍竟是被鴻凌手中的長劍給攔截了下來。

“怎麼可能？”張燕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同樣的招數，你以為，第二次對我會有用？”鴻凌眼中滿是傲然之色。他手中的長劍燃燒着熊熊烈焰，那耀眼的火光，逼得張燕几乎睜不開眼。

“凝炎破法，給我破！”

虛空之中，十道璀璨的火焰劍氣瞬間形成，鴻凌手中的長劍再次甩出一道凌厲的劍氣。他瞳孔一鎖，所有劍氣中的那一絲鋒銳的劍意瞬間爆發開來，相互吸引着，把所有的劍氣都融合在一起，化為了一道更為璀璨的劍芒。

轟的一聲，劍芒與張燕的符劍瞬間撞在一起，激起一陣狂暴的氣流。噔噔噔，鴻凌的身形不住的往後退去，便是張燕也被那一股氣流給衝到了牆角。

“符劍，竟然，被擊潰了！武技，你竟然學會了一門武技！”張燕顫抖的望着此時空蕩蕩的虛空，眼中滿是絕望。“為什麼會這樣，我是張燕，我是黑山賊張燕，我可是叱吒風雲的黑山賊張燕！”

他怒吼着，眼中滿是瘋狂之意。那是孤注一擲的瘋狂，是臨死之前最後的反撲。

張燕爆喝一聲，身上的真氣璀璨無比，宛若被火點燃一般。一腳狠狠的踏在地上，他人刀合一，向著鴻凌衝去，狂暴的氣機，扭曲了周身的虛空。

但是，迎接他的，是比剛才擊潰符劍還要強橫的火焰劍芒。那是凝聚了鴻凌的真氣與魂力的強化版的凝炎破法。

“燃燒了本命真氣！你以為，這樣就能擊敗我翻盤？”鴻凌的語氣說不出的陰冷。

轟，整個密室在這一聲巨響之中微微震顫，張燕甚至來不及慘叫，就已經被火光淹沒。

鴻凌俯下身子，撿起自己的左臂，按在斷口之上。咔咔咔，那是骨骼重新接合的聲音，少年斷臂的傷口上，一股暗金色的血流化為了氤氳的流光。那光暈所過之處，原本分開的肌肉與筋腱都飛快的接合在一起。

鴻凌看着此時只剩下一顆頭顱的張燕，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樣子，隨手從密室的雜物中扯過一張陳舊的麻布，將那頭顱包裹了，拎在手裏。

一股腥鹹的血氣瞬間湧上喉頭，少年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低下頭不住的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