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劍意

密林之中，鴻凌靜靜的站在一顆巨樹之下，手中一柄精鋼長劍，正是李岩死後留下的百鍊花紋鋼劍。樹根旁的一塊平整的石頭之上，一張泛黃的羊皮卷已經攤開，無數暗紅色的文字，從中顯現出來，正是《凝炎破法》這門武技的修行之法。

鴻凌閉着眼睛，靜止不動，神庭中的元神分身，手上握着一柄魂力幻化出的長劍，不斷的舞着。若是李岩能活着看到的話，就一定會發現，那一道身影舞出的劍法，正是《凝炎破法》的入門劍術。

等到元神分身最後一道劍光落下，鴻凌原本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看着手中的長劍，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氣，少年的身形瞬間動了。

一套劍法，透過他手上的長劍瞬間舞出，在真氣的加持之下，漫天的劍氣將巨樹上的樹葉不斷的斬落。嗤的一聲，少年一劍劃開一枚落在自己眼前的樹葉，將之斬成兩截。他持劍靜立，仔細體悟這這玄奧的劍法。

這一套劍法，雖然是《凝炎破法》這套劍道武技的入門劍法，但是鴻凌卻能從中體味出一絲不凡。整整三天，他強忍着內心復仇的殺意，強迫自己不去看遠處的黑山賊的寨子。他知道，黑山寨中，賊數眾多，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蕩平的。

他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將那一門無名的劍法給學會，但是獲益良多。鴻凌可以肯定，《凝炎破法》是創造這一門武技的人在參悟了這一套劍法之後，才創造出來的武技。鴻凌甚至懷疑，這一門劍法，遠不像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鴻凌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考慮其他的了，學會了這一套無名的劍法之後，他終於着手修鍊《凝炎破法》。哪怕《凝炎破法》只是一門黃階初級武技，但是對於現在的鴻凌而言，依舊是一門很強大的武技。而且，鴻凌有預感，隨着自己日後對於那套無名劍法的伸入挖掘，這門武技的威力，會進一步增強。

少年身上氣機緩緩升騰，在長劍內匯聚，他意念一動，那暗金色的真氣，瞬間燃燒起來。砰，一層暗金色的真氣火焰，取代了原本氤氳的真氣，鴻凌駭然發現，真氣燃燒之後，所散發出的火焰，威力竟然上升了一個層次。

鴻凌手腕輕轉，道道火焰劍氣被他催生留存在身前的虛空之中，他意念一動，手中長劍再次催生出無比熾熱的火焰。少年體內氣機翻湧，一股強橫的真氣被他的意識引動，瞬間灌入長劍之中，將劍身上的火焰劍氣狠狠的甩了出去。

瞳孔一鎖，虛空中停留的火焰劍氣，瞬間沒入少年的長劍之中。他此時不斷的壓縮這些火焰劍氣，想要將它們重新融為一體。每一道劍氣，都是他全力的一擊，而當這些劍氣重新融合起來，形成一道新的劍氣的時候，它所爆發出來的力量，絕對是驚天動地的。

但是，黃階的《凝炎破法》，凝聚十道劍氣，已經是極限了。現在，鴻凌正在死死地壓制着這十道劍氣，讓它們不至於立刻就爆發出來。他甚至調動了神庭中的魂力，誘導着它們融為一體。

這是十分駭人的事情，要知道，即使是李岩這個修鍊成功的煉精化氣中期的修士，也不敢同時融合十道劍氣。他只能融合三道，但是已經讓鴻凌吃了大虧。

轟，鴻凌終究是沒有壓制住那一道劍氣，只見它轟然炸開。好在鴻凌瞬間就將真氣運行全身，飛快的凝結出一道屏障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饒是如此，他也依舊被殘餘的力量給弄得灰頭土臉的。

少年苦笑一聲，他知道，每一門武技，哪怕是最低階的武技，修鍊起來，都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

“這一門劍道武技，怎麼會這麼難練？”鴻凌愁眉苦臉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卷，翻來覆去的，想要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事實上，若只是簡單的將這些劍氣聚攏起來，然後融合其中的融合其中的兩三道劍氣，鴻凌憑藉著自身強大的悟性，還是可以辦到的。而一旦藉助自身的魂力，鴻凌甚至可以將十道劍氣中的一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但是，這並不是鴻凌所追求的。

他想要的是，將十道劍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將這一門武技應有的威力，給完整的發揮出來。

“到底缺少了什麼東西呢？”鴻凌冥思苦想，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難以將之想出來。他正思考着，忽然，密林深處，一股滔天的氣息驟然間湧現，龐大的威壓，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鴻凌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強大的妖獸被人激怒了。十萬大山之中，到處都是妖獸，只是這些妖獸平時都潛伏在大山深處，少有在外圍出沒。但是此時，在這裏，竟然出現了這麼一股強橫的妖獸威壓，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鴻凌聽得出來，這一股氣息，很不穩定，隔了一會兒，一聲悲慘的獸吼又再次傳來。鴻凌這一回是徹底的待不住了。他將羊皮卷收起來，手持長劍，快速的向著密林深處掠去。沿途沒有遇到妖獸的襲擊。鴻凌知道，因為那一頭高等級的妖獸的緣故，這些低級的妖獸們都將自己隱藏起來了。

短短一刻鐘之後，鴻凌站在一顆大樹的樹梢之上，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個青衣的少年，手執一柄長劍，站在一頭傷痕纍纍的鐵背熊面前。這是一頭二階中期的妖獸，一身氣息強橫無比。

在人類的認知之中，妖獸的等級其實是很明確的，煉精化氣是一階，鍊氣化神就是二階，煉神還虛是三階，煉虛合道就是四階。

這一頭二階中期的鐵背熊，按照人類修士的等級劃分來算，已經是一個鍊氣化神中期的高手。但是，那個身着青衣的少年，顯然也是一個鍊氣化神的高手。在鴻凌的感知中，這個少年的氣息，比起那鐵背熊要弱上一些，是鍊氣化神初期。

那鐵背熊身上傷痕纍纍，此時不住的咆哮着。那少年身形的不斷的閃爍，宛若深海中遊動的銀魚，所過之處，在那鐵背熊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鴻凌死死地盯着少年手上的長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他對於少年手中的長劍到時沒有什麼特別的喜好，而是對長劍之內蘊含的那一股力量感到震驚。在那氤氳的真氣之中，還有一絲小小的力量，它鋒利無比，看似渺小，卻將那劍氣的攻伐之力提升了一個很大的層次。就好像原本柔弱的水變成了萬載的玄冰，將原本堅不可摧的岩石給硬生生的擊碎了一般。

若少年的劍氣是水，鐵背熊的皮膚是石塊，那麼那一股力量就是能夠瞬間將水凍成玄冰的寒氣。

“不愧是少城主，竟然能夠領悟出劍意，從而令得自身的劍氣變得無堅不摧！”青衣少年的身後的不遠處，兩個中年的護衛靜靜地站着，從他們的服飾來看，是來自天荒城。

“劍意！”鴻凌目光一凝，他終於知道，自己修鍊《凝炎破法》的關鍵所在了。

劍意，是劍的意志，也是劍的靈魂，它是武道真意的一種，可以有效的提升劍氣的攻伐之力。鴻凌之所以對於青衣少年劍氣中蘊含的那一絲劍意感到熟悉，是因為，他在修鍊那一套無名的劍法之時，也曾感應到一絲十分微弱的劍意。若非他魂力實在夠強大，根本難以發現。而現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鴻凌就不想在再待在這裏了。

他瞬間閃動身形，快速的離開，不理會身後那與鐵背熊搏殺的青衣少年。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找到黑山賊張燕報仇雪恨。但是，強烈的危機感告訴他，若是不將那《凝炎破法》練成，此去有死無生。

“這一套劍法，能夠讓我在修鍊之時感應到一絲十分微弱的劍意，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將之領悟出來！”

鴻凌在地上舞着長劍，神庭之中的元神分身也在舞着長劍。少年閉上眼睛，不斷的感應着那一縷微弱的劍意。它彷彿黑暗的虛空之中的那一點閃爍的螢火，稍縱即逝。但是鴻凌依舊死死的盯着它，等待着它的出現，又看着它消失。

隨着他不斷的加深對於這一門無名劍法的了解，那一絲劍意也越來越清晰，存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是鴻凌依舊不敢放鬆，因為稍不留神，他可能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少年在這密林中風餐露宿，獨自一人，不停的舞動着長劍，直至半個月之後，他的神庭之中，一縷微弱的劍芒慢慢的從魂力幻化的長劍中孕育而生。

咔嚓，那魂力幻化的長劍，在劍意孕育出的瞬間，直接破碎。璀璨的劍意之中，寒氣逼人的金屬鋒銳的質感從中傳出，將鴻凌的元神分身給切割出道道傷口。鴻凌知道，這是因為劍意剛剛孕育出的緣故。他此時將全部的心神都融入這一絲劍意之中，在他的感知中，天地彷彿成了一個劍爐，無數的劍在火焰中誕生，又在其中融化。

劍意，是這些劍的靈魂，若是沒有它，熔爐中的鐵水不會形成劍，而是形成其他的東西，比如鎚子，比如刀，比如斧鉞。劍意，是劍存在的根本，也是劍存在的意義，只要有它在，萬物無不為劍。有了它，劍法才能稱之為劍法，劍招才能稱之為劍招，劍術才能稱之為劍術。

明悟了這個道理，鴻凌神庭中的劍意瞬間變得光芒萬丈，神庭中的魂力被它源源不斷的吸收着，一點一點的令它由虛化實，鋒芒慢慢的顯露又慢慢的潛藏起來。

鏗鏘一聲，宛若利劍出鞘的聲響，那一縷劍意瞬間成型，隨即沖入神庭的天穹之中，化為顆顆星辰。漫天的星光灑下，落在鴻凌的身體之中。鴻凌感覺到了自身彷彿突破了一層桎梏。那劍意雖然消失了，但是鴻凌相信，只要自己的意念一動，就可以將之凝結出來。

他舉起手中的長劍，氣機湧入其中，意識一動，手中的長劍對着一塊山岩揮出一道劍氣。咔嚓，那劍氣直接沒入山岩之中，將之斬成兩段，切口平滑無比。

鴻凌心中大喜，又是一道劍意瞬間在長劍中生成，腦海中的魂力竟然快速的消耗着。砰，長劍上的氤氳真氣，瞬間燃燒起來，形成一道火焰劍氣。在他意識的驅使之下，劍意瞬間融入火焰之中，他長劍一抖，虛空中頓時留下道道熾熱的劍氣。

“凝炎破法！”鴻凌大喝一聲，虛空中的火焰劍氣瞬間匯入他揮出的那一道劍氣之中，完美的融合成一道更加磅礴的劍氣。

轟，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樹瞬間被這一道狂暴的劍氣攔腰轟碎了樹榦，劇烈的氣流瞬間炸開，將鴻凌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

少年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他盯着不遠處的黑山賊的山寨，那裏，黑色的大旗正在迎風翻飛。鴻凌眼中凝起宛若實質的殺意，手中的長劍，竟是在沒有真氣的加持之下，嗡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