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奇怪的預賽(五)
老精靈嘴唇優雅地上翹，不過那刀疤一樣的皺紋更顯得可怕了。老精靈往旁邊一戰，三色法杖如同他的第三條腿一樣支撐着他的上半身。他輕輕擺手，索菲婭們的坐騎天馬頓時離開了。索菲婭五人直直地走向弔橋，一支長長的形貌參雜的選手隊伍十分懶散。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地望向如同雪崩一樣的瀑布，心裏不斷向先靈們祈禱。另外有些選手卻整理隨身佩戴的食物、藥品、水袋和武器。所有人都明白：一進入野蠻森林，生命便變得更脆弱了。愛迪麗注意到弔橋受到如此大的衝擊，竟然沒有被衝垮，心中對於矮人工匠和精靈鍛造的技術除了驚嘆還是驚嘆。然而每隊選手穿過瀑布時展示的強橫力量更讓人驚嘆。愛迪麗看到幾名極地巫師還在長河邊上，可是一轉眼，人已經消失了。後來愛迪麗用銀瞳才發覺，這幾名消失的極地巫師已經在瀑布里的山洞了。
不到一個時辰，接下來，有七支隊伍成功地穿過了瀑布，而還有三支隊伍一齊墜入了河流的峽谷深淵。這時候，輪到了索菲婭一行人了。索菲婭率先走上弔橋，拿着十字法杖緩緩步向瀑布。
“索菲婭，你自信能支撐過去嗎？”萊克輕聲問道。
“沒有，事實上我的精神力一片混亂。我能感受得到，某人通過一些魔法、或者是巫術向我的灌輸了某些可怕神奇的東西。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朋友們，我們不能落下一人。”
所有人皆然點頭。
弔橋劇烈的搖晃，鐵索兩邊兩邊是無盡的深淵。弔橋一開始鋪的是用木板，中間一段竟然變成了沉重的凹凸不平的花崗岩，在瀑布衝擊的地段卻是用天外的隕石經過高溫鍛造而成的奇怪金屬板鋪就。
索菲婭感覺整個人像站在闊大的火山口邊一樣窒息。水聲隆隆，令人發聾振聵。腳下的金屬受到劇烈撞擊發出奇怪的聲音。索菲婭將身形偏向一邊，讓開一條道路，高聲吟唱道：“水的神靈，請傾聽我的呼喚，讓時光倒流，讓一切逆轉——逆流術！”
十字法杖上散發出一道璀璨的藍光，將衝擊而下的瀑布包圍起來。
瀑布如同波浪一樣翻轉，打向上空。頓時間，弔橋停止了令人頭暈目眩的劇烈晃動。瞬間，特里克一隻手拉住愛迪麗，另外一隻手拉住蘇艾拉，拔腿便跑。萊克也迅速穿過索菲婭，四名同伴安全到達了山洞。萊克雙手高舉，手中做出極為複雜的魔法手勢，綠色的風系魔法元素紛紛在索菲婭四周聚集。
“快跑——索菲婭。”萊克叫道。
索菲婭緩緩向前踱步，手中的十字法杖卻仍是苦苦支撐。巨大的水流不斷囤積，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時間像老嫗走路一樣緩慢，索菲婭終於來到山洞口的時候，整個人快要虛脫了，愛迪麗與蘇艾拉一把扶住她，同時，逆流術也停止了效果。
“跑——”萊克剛叫出，就被巨大的水鳴聲掩蓋了。巨大的水流轟擊在弔橋上，強大的力道讓整座弔橋翻轉過來又翻轉過去，吱吱呀呀地叫個不停。水流湧進山洞，將所有人衝倒在地上。
在競技場的擂台上，‘魂靈’特級傭兵團成員愛達斯格、‘鷹面人’銀龍、精靈大陸大盜兄弟波利和亞利在選手的人海中四處遊走，不住打量觀測各位選手，以便選擇第五名成員。
諾大的擂台被分成了若干塊，每名選手有意識地選擇與己同類的選手處在一起。精靈、人類稍稍在西邊聚在一起，極地巫師們在北方聚集一塊，而魔族選手們卻佔據南邊，東方卻是騎乘天馬的地方。其中，也有相熟的不同族類的選手聚在一起。時不時便有五名選手走至東方，乘上天馬。
“我們可以在這裏殺死你，哈爾。你上一次的所作所為讓我們輸掉了冠軍，我們本來應該可以贏的。”
滿臉痛苦表情的哈爾露出招牌式的苦笑：“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一段怪異嘶啞的說話聲傳來，愛達斯格注意到人群外的一片空地上，四名極地巫師正圍住一名人類。這四名身着灰色長袍、手指上戴滿寶石戒指的極地巫師的胸牌上的號數分別是‘1201’、‘1202’、‘1203’、‘1204’，戰力卻同樣是‘A3’。波利和亞利兄弟一看，心中竊笑。
“倒霉鬼——”
愛達斯格看着中央的人類，他正**着上身、蜷縮着躺在堅硬冰冷的花崗岩切成的地板上。一直守衛在他身旁的四名保鏢已經溜得沒影了。
“哈爾，你該死——”其中的一名極地巫師冷冷地吐出話語。三名極地巫師正誦念着莫名奇怪的咒語，奇特嘶啞冰冷的嗓音給人的感覺如同暴風雨一樣。哈爾滿頭大汗，面容痛苦，似乎在精神力正遭受着強烈的折磨。驀的，哈爾突然睜開眼睛，朝着愛達斯格望去一眼，犀利的眼神里閃爍的瞳影讓愛達斯格整個人為之一震。
愛達斯格突然將法杖拋擲，左手操縱法杖緩緩飄蕩至哈爾的頭頂上，突然間，愛達斯格似乎讓一記重鎚擊中了胸口一般，整個人劇烈抖動，差點就單膝下跪了。法杖咯吱作響，不斷散發魔法元素的光芒。忽然，所有人驚訝地看見，那跟法杖竟然不斷扭曲變形。而一直遭受四名極地巫師的精神力攻擊的哈爾緩緩站了起來，額頭不再冒出冷汗。倒是愛達斯格整個人顫抖不已，膝蓋就快要碰着地面了，顯然操縱法杖的愛達斯格正承受大部分精神力攻擊。愛達斯格緩緩舉起右手，食指微曲，中指搭在無名指上，口中念出咒語，卻半天沒有任何魔法波動。右手難道被廢了嗎？！
一時間，整個擂台一片寂靜。波利和亞利對視一眼，同時吟唱道：
“烈焰之神，請你聽從我的召喚，遵從我們的契約，讓所有的一切與我的朋友們隔開，——火焰護盾。”
在愛達斯格和哈爾的周遭，突然憑空冒出了熊熊大火，大火如同波浪一眼，不斷閃耀、變形。這時候，所有人才看清，四名極地巫師的巫力正源源不斷地侵襲着火焰護盾。扭曲的空間、變態的魔法字符、鬼魅一般的呼喊、變換的色彩讓紅焰如同煙花一樣紛紛迸裂炸開。即便火焰護盾抵擋不住極地巫師們可怕怪異的精神力攻擊，卻也減緩了中央愛達斯格與哈爾的壓力。
突然，從‘1101’號巫師遠遠走了過來，口裏面卻是極地巫師才通用的語言。
“你們不應該在這裏破壞預賽。”
四名極地巫師的兜帽口朝向了‘1101’號極地巫師。
“男巫王大人，請你不要阻止我們懲罰這個小人。”北朝‘1101’號的四名極地巫師之一回答道，卻是蒼老嘶啞的老嫗聲音。
“倘若我拒絕呢。”‘1101’號頭揚了一下，充滿威脅地說道。
四名灰色長袍、手中戴滿戒指的極地巫師互視了幾眼，最後還是由最先說話的極地巫師答道：“男巫王大人，你知道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您的要求。”說完，四名極地巫師同時收住身形，緩緩走向被稱作男巫王的‘1101’號極地巫師，用極為尊敬的態度鞠了一躬，然後就走開了。自始自終他們都沒有在看向哈爾一眼。
“男巫王——”鷹面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直盯住‘1101’號極地巫師，眼神中露出難以置信、可怕的目光。波利和亞利突然間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滴，沒想到極地大陸地位最高的巫王竟然會來參加這次競技賽。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幾千年來，極地大陸最高的掌權者——巫王從來都是女性。嚴格的說，巫術從來是女性的專利，只有女性才具有研習最高巫術的能力。這是極地大陸撒謊那個普遍的共識。可是，現在竟然出現了一個男巫王……
所有了解極地巫師的選手都像被木樁釘住一樣，看向面頰瘦削、面色蒼白的男巫王。其中有不少精靈和極地巫師已經開始打了退堂鼓，垂頭喪氣地走下擂台。
男巫王的眼睛從來沒有從愛達斯格的身上移開過，突然，男巫王開始說話了：“愛達斯格，或許應該叫做鬼魂塞費利斯。我的第三、第四隻眼睛能看到你，我的兄弟。”
“誰看到我的橡木面具誰都能知道我就是鬼魂塞費利斯，這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呢。”愛達斯格反駁道。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熟悉的氣味，雖然有點不同。或許等我摘開你那呆板的面具后，我就會知道我和你有多麼相像。”
“我從來沒有兄弟，男巫王。”
“我會掀下你的面具的，愛達斯格。”
說完，男巫王哼哼一笑，轉身離開了。
哈爾的嘴唇上揚，滿臉帶着微笑地看向愛達斯格。
愛達斯格突然響起老朋友吉德的話語：“我曾經想邀請一個人類進入我們的傭兵團，可惜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說非要‘魂靈’特級傭兵團的團長的邀請他才考慮。他叫哈爾——人類大陸中曾經最輝煌的家族裏的繼承人。”
愛達斯格信步走到哈爾的面前，伸出手掌，扶起哈爾，然後用極為誠懇的聲音說道：“我以‘魂靈’特級傭兵團團長的名義，邀請您入團。哈爾閣下，請你答應這個無禮之極的要求。”
“曾經有一次，您的部下一名成員邀請過我。我拒絕了他，同樣的，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再次要求我呢？！”
“因為我從你的一隻眼睛裏面看到了獅子，另外一隻眼睛看到了老鷹。”愛達斯格的話讓哈爾的神情凝重了起來，瞳孔成了沙漏狀。
“當然還有蠍尾。”哈爾補充道。
十二使徒們與祭祀北狼十分沉靜地看着剛才的一幕，心中都有着彼此的打算。突然一聲虎嘯出來，只見虎虎與祭祀北狼的魔寵同時出現在石梯的入口，渾身淌血的跑回來。
“它們剛乾了一場。”愛達斯格默默地想到。
“哈爾——”波利叫了一聲。
哈爾歪着腦袋看向他，表情複雜。
“當獅子和老鷹、還有蠍尾同時出現的時候，你會尋回昔日的榮耀嗎？！”
“以諸神的名義起誓，它們原本就是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