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蒸魚
民國十五年，這一年是一個戰爭多發的年代，軍閥傍地走，侵略四處有，戰亂搞得人是民不聊生，百姓都不能安居樂業。
“阿花，給我滾出去討錢！”男人醉醺醺的聲音讓蜷縮在角落的女孩嚇得發抖。
阿花是一個十二歲的閨女，她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而他家裏的男人們就給她冠了一個禍害的標籤。從那時起這個漁家就不一樣了。
“哼！如今戰亂紛爭，群雄並起，沒有一個是為了整個民國設身處地的做事的，我想要出國留學回來報效祖國有什麼問題！”白華是白家的二少爺，是鎮子上最最有錢的一家人。白家老爺老來得子，他將白華當做手心的肉，可不知為什麼自己家這孩子去了一趟天津之後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白華揚了揚白褂氣的轉身出門了。
鎮子地處長江，傍山依水很是富裕，白華最喜歡的長江邊上的一塊巨石，坐在這裏完全可以放鬆自己，他喜歡聽這條生命河的流動聲，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誒？阿花！”有多久不見了？自他去天津那會兒好像就沒有見過阿花了吧？算了算大半年了。
“白少爺。”阿花裝着堅強趁白華不注意將自己的眼淚擦去，但是眼眶的紅潤卻騙不了白華。
“你怎麼又哭了？”白華很喜歡這個小女孩，乖巧懂事還會做一手可口的飯菜，但是卻聽說她在家裏處處受氣。
“難道你家那兩個吃乾飯的又打了你嗎？”白華怒髮衝冠，他早就聽說阿花家裏兩個男人全靠着這個小姑娘吃飯，她的父親在阿花母親死後再也沒有出過漁。她的哥哥因為是家裏的男丁被寵的根本不會做事。
“不准你這麼說他們！”阿花聽到氣的跺腳，她的確討厭自己的父親和哥哥，但是阿花從來沒有記恨過他們。更別說有人在這裏說壞話了。
“好！我不說了！”白華嘆了口氣看着長江水流。
“阿花，你知道嗎？軍隊打進湖南了。”白華嘆了一口氣，將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告訴了這個比自己年幼的女孩。
“少爺這不就是好機會嗎！如果你從軍打仗一定可以升官發財的。”對於阿花來說錢就是一切，有錢她就可以養着自己家裏的那兩個人了。
“唉，戰亂紛爭，民不聊生，沒有一個集團是真正為了民國效力的。委員長為了利益不惜出賣我們的土地，你說我怎麼能去安心從軍呢？”白華說出來自己的想法，搖了搖頭。他放心不下的有很多。
“別生氣了，總有辦法的。”阿花正色道。
“想吃魚了。”白華看着面前的長江，喃喃自語。
轉過頭已經是十月份，戰火在整個國家蔓延，索性還沒有燃燒到這裏。
“阿花，我要走了。”白華找到了這個姑娘，他伸出手將阿花臉上的灰塵擦去。
“白少爺你要去哪？”聽到白華說的阿花心裏咯噔一下，她覺得自己好像要失去這個人了。
“我聯繫好了一個洋鬼子，他會把我送到海外。”阿花一時間心裏空了一下，怎麼回事他走他的和我有什麼關係。阿花問着自己，沒有想到她已經愛上了這個比她年長的男人。
“你願意跟我走嗎？”白華看着面前的人，吻了上去。
“呀！少爺！”阿花羞紅了臉，將還在索取的白華推開。這一刻阿花知道了自己心裏的那份悸動。
“我願意。”既然愛上一個人那就毫不保留把自己奉獻給他就好了。
金秋十月的長江被戰火硝煙熏成棕色，但是這裏的一處地方卻是春意盎然。阿花咬緊牙關任憑自己心愛之人在身上肆虐，下體微痛獻血流出，阿花卻沒有絲毫怨言。她覺得這一個自己就是幸福的。
“阿花，我一定會娶你的，等到我們到了美利堅我就娶你！”白華立下誓言懷抱着這個可愛的女孩。
“嗯。”阿花享受着這一刻，享受着和白華在一起的時間。
戰亂之中的冬日顯得讓這一片更加寒冷，生命隨着冬天的冷風凋零在這個世界，白華的哥哥白禮死了。自幼身患疾病的白禮終於在這一天無法堅持，死於冷風穿胸，肺癆的加重是壓倒他最後的一根稻草。
白色不僅是這個偏遠小鎮的主色調，還是白家的顏色，僕人穿着麻衣哭喪着跪在靈堂之前，白華站在棺材旁邊看着自己的哥哥，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白家的管事和老爺發自真心的流淚，他們在思考白禮生前的憾事，希望他在地下有所歸屬。
“阿禮因為自己的體質發誓不娶女人，這應該是他最後的憾事了吧。”白家老爺在這一刻終於感受到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感覺，他擔心自己的這個二兒子也會因為他的瘋狂想法逃走。
“是啊，我們怎麼能給阿禮完成這個心愿呢？”白華想着哥哥在自己小時候的一切，堅強的他也流下了淚水。
“找到鎮子上最好的白事館，我們給阿禮買一個好看的紙紮吧。”管家不想看着自己的老爺如此傷悲，也開口支招。
但是有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說出了一個最好卻十分惡毒的辦法。“你們還記得豪子家裏的那個傻姑娘嗎？有一個秘術叫做冥婚。”
而他們口中所說的豪子就是阿花的父親。
“但是那個傻姑娘不都懷上了嗎？”管家驚詫的問這。早在不久之前，阿花的小腹就微微隆起，被別人查出來已有身孕。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她甚至沒有丈夫！
“但是你看看我們鎮子上的人，那一個有她漂亮。”白家老爺嘆了口氣，顯得十分無奈。“懸賞豪子一百大洋，讓他把阿花帶來吧。”
“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不要這樣，不要這樣！”還有三天自己就能和白華離開這裏了，她已經等了太久了。但是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卻拿着刀對着她，阿花看着桌子上的一袋子大洋心裏知道了什麼。
然而一個弱女子根本不能對抗這兩個五壯三粗的男人終究是香消玉損了。
“花姐你這個故事太有意思了！”王浩吃着桌子上的清蒸魚，笑着看着面前這個女人。
“是啊，誰能知道事情是這樣呢？”女人也笑了笑，不多說什麼了。
晚上十點，是饕餮飯店的閉門時間，也是晚上員工吃飯的時候，自從王浩來到這裏他就沒見過老楊幾次，他見到最多次數的員工就是這個魚膳台的花姐。饕餮飯店因為太偏遠導致很少有人在這裏吃飯，王浩來了幾天了總結出一句話，那就是這裏是老楊洗錢的地方，作為老闆的他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裏，飯店的運作全靠着幾個員工。
“故事還沒完吧。”門外進來了一個穿着唐裝的人，他將雨傘放下露出了面容，是老楊。
“完了呀，這不就是一個故事嗎。最後阿花被殺死成為了白家大少冥婚的犧牲品，白家二少海外留學，回來之後死於兵荒馬亂，白家也就此落寞，故事就是這樣啊。”花姐聳聳肩夾起了一塊清蒸魚放在嘴裏。
阿花死了，死在了自己親人的手裏，說來也好笑，他們為了一百大洋就這麼把阿花賣了。白家的喪失還在進行，只不過多了一個主人公阿花，入殮的人將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給她穿上了一身出嫁的紅衣。而白華也偷偷在眾人忙碌的時候偷偷地跑了出去，躲在碼頭等到了洋人的商船與他們出海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地方。
“嗯，你是一個人來的吧。”洋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國語問着白華。
“對，只有我一個。”白華點了點頭，堅定的看着洋人。
“上船吧。”
時過境遷，民國在這個時候名存實亡，這裏出現了另外的一個黨派共產黨，仁義而優秀的他們奮力抵擋着外來的侵略者，這個由農民和青年組成的仁義之師在這片地方進行着抗爭，他們是白華心裏所希望的那種為國為民的軍隊。硝煙在這裏處處瀰漫，而白華也回來了。他用自己在國外學會的知識加入了蔣介石的軍隊，很快就升了官，直到一次對戰日軍的侵略戰爭的時候中彈身亡。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只有一個人。”彌留之際白華對着自己的軍需官說出了一句話。
當年他聯繫好了洋人想要出國學習，等到回來的時候就能報效自己國家，可是有一天洋人說三百大洋只能帶一個人走，而那個時候他已經讓阿花有了身孕。事情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安排，白華的哥哥死了。而他也趁着這個機會將那個犧牲品推了出去。
“誒？老闆你說冥婚那事是白華說的？”王浩看着坐在前邊拿着筷子吃飯的老楊。
“這你得問阿花。”老楊笑了笑，品嘗着口中的清蒸魚。
“老闆你真會說笑，先不說你這個故事的真實性，阿花都死了快百年了怎麼問呢。”王浩將一切當作了笑言聽着。
“她不就在你面前嗎？”老闆用筷子撇了撇旁邊的花姐。“有些事情誰能說得清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