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帝都清源：女帝駕崩（九）

到如今，我依然記得公子的面容，依然記得他薄怒的樣子，記得他孩子氣的笑靨，記得他將茉莉花簪送與我的時候臉上那矜持又焦急的表情，記得在幻螢谷，他許諾要為我蓋一座望星樓。(.)

望星樓，望星樓……

他為我建的望星樓。

在出雲城，我於明王壽宴上彈奏一曲，卻引來大禍。他們說，我是雪姬——得雪姬者，可得天下——哈，如今看來，這是怎樣的一個笑話……

如今，得了天下的，卻是我。而那些費心要奪天下的人，那些費心要奪得雪姬的人，卻早已湮滅在歷史的煙塵中。

公子登基為青王，青羽大將軍領兵攻破出雲城，十日屠城，出雲城血流成河。明王昭祝，也慘死在公子的劍下。

若非當日，他強囚我於王宮之中，若非當日，他下旨屠殺將軍府滿門，若非當日，他要斬草除根，斬殺雲浮夫人，堂堂君王，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若非當日他如此，公子又怎麼會回到青國，成了青國的太子，再然後，又成了青國的王——暴君青王。

他成了暴君，已不是出雲城那個如梨花般乾淨的男子。

他為我建望星樓，給盡我萬千寵愛，卻……

終逃不過宿命。

我不是雪姬呵，我是雪國女王，我是這玄爺爺選中的女王呵！

公子，你可知道，十三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離開你，公子，你可知道，十三要忍受多少煎熬，才能站到你的面前，引兵與你相抗。

公子，你可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呵。

若非知道，你又怎麼，又怎麼會——

“我答應與你白頭到老……我做到了。”你含笑在我懷中閉目而去，你一瞬白，那些冰涼的絲，纏繞在我的手腕之上，如深夜裏吐着信子的毒蛇，那樣可怕。

你說，你想要變回從前的源墨，可我，卻不再是從前的十三了。

是啊，我不是了……

我不再是你口中的小十三，不再是那個跟隨在你身後的小女孩兒，我不再是我——我肩負天下，我要立於這虛空之境之峰，俯瞰蒼生，才不負你。

你說——

所有的青王血脈，我都已經替你剷除乾淨了。人心，我也全部都拱手送給你。

從此以後，你要統領天下，直到白頭。

公子，你可看見了，你可看見了，我一統天下五十餘載，我立於這虛空之境之峰，俯瞰眾生一統天下，直至雙鬢花白，你可都看見了……

公子，你去了。

如今呢，先生也去了。

這世間，再無我之牽挂，再無我之關懷。

這天下，終不是我一個人的天下。

【回憶完畢，再次友情提醒，關於曦文女帝，青王和竹鳳淺的故事，請看《小婢女不思議：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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